第72章混雜不堪
淩輕衣看著楚慕雅那傷心欲絕的神色,她想要說些什麽來安慰她,可終究隻是歎了一口氣。
隻聽楚慕雅哽咽著開口道:“來,讓姑姑來好好看看你們。”
聞言,於宵和於蔓蔓都有些不敢上前去。
最後還是淩輕衣看不下去開了口:“去吧,乖。”
他們這才緩緩的上前去。
楚慕雅伸手抱住了於蔓蔓,然後淚眼看著於宵,道:“像,真像,你真是跟你父親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於蔓蔓安靜的依偎在楚慕雅的懷裏,眼神仍然有些害怕。
淩輕衣投以一個安慰的眼神,她才稍稍安定下來。
於宵則是很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裏,緊張的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
到底是個十六歲的男娃娃。
真可惜,才比自己小兩歲,就要經曆這些。
淩輕衣不由得心裏感歎。
隻聽楚慕寒此時淡淡開口道:“十六年了,阿姊,你在這建安寺待的也夠久了。”
聞言,楚慕雅眸子一暗。
許久之後,她才緩聲開口:“是楚煜叫你來的?”
隻聽楚慕寒嗤笑了一聲:“你覺得可能嗎?”
聽到這話,楚慕雅不由得輕笑了一聲,而後問道:“那你為什麽想著喚我回去了?”
楚慕寒淡淡道:“這青燈古佛,到底還是太孤寂了些,如今整個西辰國都在我的掌控裏,足以給你一個安穩充實的生活。”
淩輕衣心裏一驚。
說到底,他想要奪得天下,多少也有他這個姐姐的原因成分在。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楚慕寒縱使再心心念念這個姐姐,那都隻不過是一份情誼罷了。
她現在在楚慕寒那裏的地位如同薑煙,是刻進了骨血裏,死都不能缺少的人。
楚慕寒不止一次的問過自己,究竟為什麽會愛到這一步?
可他終究沒有找到答案。
後來,他看透了。
愛便是愛了,是無需任何理由的。
因為這一切,已經成了定局,他無法改變。
隻能用盡全身的力氣來承受這份刻骨銘心的愛。
此時,隻聽得楚慕雅輕笑著開口道:“你也說了,十六年了,我在這裏的生活早已經習慣,其實每日如此清淡閑雅的生活也挺好的,反倒是回到了京城那才叫不安穩呢,所以啊,我的好弟弟,你就別再來勸我了。”
看到她這幅樣子,楚慕寒也知道這些都是她的心裏話,他隻得順從她的心意。
於是淡淡收回視線,然後輕笑著點點頭。
事情辦完,楚慕寒也不想多留,再加上京中還有一大堆冗雜的事情等著他處理,於是便領著三人告了辭。
楚慕雅也曉得他如今剛剛接手,事務繁忙的很,也就沒有留他。
一行人啟了回程。
坐在馬車裏,淩輕衣眸子柔軟的看著眼前的小姑娘,然後溫聲開口道:“楚慕寒,你說,如果最後的結果咱們倆沒在一起,那他們該如何?”
聞言,楚慕寒眸子一沉。
於宵心裏一驚,但他仍然斂了眸子,不動聲色。
隻聽楚慕寒冷聲開口道:“現在說這些還太早。”
淩輕衣還想再說些什麽,隻聽門口聽雨道:“太子爺,到了。”
楚慕寒顯然心情不太好,聽到這句話之後立刻便下了馬車,徑自的就進了府,也不管其他的人了。
馬車裏留下了三個人。
一時無言,卻誰也不先下車。
許久之後,於宵沉聲開了口:“我不知道你和幹爹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是,他對你什麽樣我相信你自己也是清楚的,你不要被你心中那些無謂的堅持而失去一個對你如斯的人。”
頓了頓,他又道:“你要知道,一旦錯過,很可能一輩子都求不回來了。”
說罷,他便抱起於蔓蔓下了馬車。
留下淩輕衣一個人,待在了馬車裏好久。
直到最後,還是丹杏因為擔心找來了,她才堪堪回了神。
那日以後,楚慕寒就一直在著手準備太子冊封大典,常常忙到深夜,也沒怎麽有空去找淩輕衣了。
這讓淩輕衣心裏又生出幾分恐慌。
對於那日於宵對她說的話,她一直都明白。
可是真正從別人口中聽到這些道理的時候,又是另有一番味道。
她這樣下去,其實是在耽誤楚慕寒。
他那樣為自己,最後萬一要是因為她的一句否定的話而出了什麽事情,那她豈不就成了罪人?
更何況,楚慕寒現在成了太子,最後是要成為皇上的人,後宮三千佳麗,她隻是其中的一個。
那種日日夜夜盼著自己的夫君來召見自己的日子,是她想要過的生活嗎?
當然不是。
縱使她是愛楚慕寒的,卻也不能因為他而放棄過自己本來的人生。
或許,他們終究是不合適的吧。
淩輕衣自嘲的勾唇笑了一下。
此時,書房。
“白兀國的昀王已經到了。”聽風沉聲道。
聞言,楚慕寒嘴角微微一勾,他眸子裏閃過了一抹笑意。
“當真是……好久不見了。”
三日後,太子冊封大典。
這當真算的上一件盛大的宴事了。
淩輕衣被楚慕寒牽著來到了皇宮。
剛一到宮門口,就忽然看見了一輛通體黑色的馬車。
淩輕衣眼前一亮。
這可是個有錢人啊……不知道馬車裏會不會有寶貝。
說實話,最近忙了太多事情,她連原本的“職業”都差點忘了。
如今一看見大戶,自然是心情一亮,手都開始發癢了。
趕馬車的是個侍衛,一身老竹色衣衫,倒顯得頗有些世外高人之感。
隻見馬車簾被撩開,一隻骨節分明修長的手伸了出來,那侍衛穩穩接著,隻見一身素白長袍的修長玉立的男人緩緩走了出來。
該怎麽形容呢。
他就像一個被貶謫了的神仙,俊美溫潤,如夢似幻。
淩輕衣一時失了神去。
楚慕寒眸子一沉,他上前一步遮住了淩輕衣的視線,而後笑著道:“昀王遠道而來,本宮還未曾拜會,倒是失禮了。”
隻聽那昀王白瀟遊悶聲一笑,而後溫聲道:“本王這一病四五年,這四五年不見,你倒是越來越不待見本王了。”
楚慕寒道:“倒是快,你這一說,還真就有四五年的光景了。”
白瀟遊的眸子裏滿是笑意,他淡淡看了一眼楚慕寒的身後,而後道:“想必這便是你捧在手心裏的太子妃了吧?怎麽也不叫本王看一看,你這小氣勁兒的,當心被狗咬了。”
“還不是太子妃呢,”楚慕寒歎了一口氣,“你可別打趣我了,我這可還沒跟她拜堂成親呢,你要是亂說,當心她生氣。”
淩輕衣默默翻了一個白眼,而後她探出頭去,就打量白瀟遊身上的配件兒。
白兀國的昀王,想必應該是蠻富裕的吧?
忽然,就看到他腰間上配的那塊玉佩。
那可是上等的暖玉啊……
看到淩輕衣那眼神,白瀟遊不由得笑了一下,道:“我說楚慕寒,你這小媳婦兒是個財迷啊?”
楚慕寒轉頭看了一眼淩輕衣,也不由得失笑。
而後,他皺眉道:“不對啊,你這不能顛簸的毛病就連西辰國上下都知道,你這侄兒怎麽想的,要送你來此處?”
聞言,白瀟遊的眸子一暗。
許久之後,他才開口,聲音已是轉冷:“還不是為了她。”
楚慕寒瞬間明白他指的是誰。
本來他之前還嘲笑他年少因為一個女人而那樣付出不值得。可是現在不同。
他也遇到了那個人,所以他懂。
隻聽白瀟遊再次沉聲開口:“那小子最近會有大動作,你多加注意。”
聞言,楚慕寒眸子一沉:“他能有什麽動作,不都是你在壓著嗎?”
白瀟遊輕笑一聲:“我老了,身子骨兒可不中用了,再說了,這朝堂之上的事情我本來就不想過問,若不是兄長囑托我照顧……”
頓了頓,他忽然沉了聲音:“我在他眼裏,不過就是個眼中釘,肉中刺。”
楚慕寒歎了一口氣,不再開口。
三人不再多說,便進了宮內,開始太子冊封大典。
繁文縟節不必多提。
當淩輕衣在台下看著楚慕寒接過太子印的那一刻,她忽然就明白,自己不能久待了。
白瀟遊因為“體弱多病”的緣故,太子冊封大典一完便回了客棧。
晚宴。
楚慕寒牽著淩輕衣剛要進場,忽然就隻見聽雪神色驚慌的衝到自己的麵前來,沉聲道:“爺,大事不好了!”
聽雪跟了自己那麽久,平日裏都沉穩得很,今日卻如此慌張,一定是有什麽大事。
楚慕寒冷聲開口道:“別著急,慢慢說。”
隻見聽雪從懷中拿出一張字條,雙手呈給了楚慕寒。
楚慕寒看到那封信,心裏頓時一驚。
他連忙接過來,打開的第一件事情,是仔細檢查上麵的印章。
淩輕衣眯眼仔細一看。
是西北邊陲的將軍來的信。
楚慕寒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確認是親筆無誤,才去查看信上的內容。
良久,他猛的一攥那張紙。
淩輕衣皺眉看著楚慕寒,問道:“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許久之後,隻見楚慕寒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咬牙狠聲道:“那小子,當真是一條餓狼!”
淩輕衣心裏頓時一驚。
難不成……
楚慕寒冷冷的聲音響在這寂靜的夜裏:“這天下,怕是又要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