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再見蒙麵人
季涼細細的感受脈搏,溫吞虛弱,仿佛油盡燈枯之兆。
他猛然睜開眼睛,而後望向楚慕寒,沉聲開口:“這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毒,毒勢凶猛,蟄伏了一段時期之後直攻肺腑,不出三日,必當五髒腐爛。”
“等等,你是說……蟄伏?!”楚慕寒瞳仁緊緊一縮,“蟄伏了多久?”
季涼仔細想了一下,而後沉聲道:“我估計,應該有大半個月的時間了。”
“半個月……”楚慕寒猛然想到了什麽,他額上青筋一閃,猛然拍向了桌子。
“王家!”
他緩了許久,才終於平複了自己想要殺人的心情,而後他皺眉問道:“你的意思是,你也不知道這毒該如何解?”
卻見季涼抿了抿唇,而後道:“也不是不能解,隻是需要通過她的血來了解毒素的組成部分,我才能對症下藥,不過,我怕她等不及。”
“那你師父呢?”楚慕寒還抱有一絲幻想。
“快馬加鞭,到京都少說也得兩天,到了此地,怕也是沒有多長時間來研究解藥了。”季涼歎了一口氣。
聞言,楚慕寒眸子一沉。
他皺眉半晌,忽然冷聲道:“王皇後,我看你還能做皇後多久!”
說罷,他便猛然起身要走。
見狀,季涼連忙上前去攔住了他,沉聲道:“你這是做什麽?!因為一個女人,就要暴露你所有的部署嗎?!”
卻見楚慕寒轉頭望向他,裏麵的悲戚讓季涼心裏一顫:“你不懂,我當時沒能護住我的娘親,這一次,我不能再眼睜睜看著淩輕衣死!”
那話讓季涼緩緩鬆了手,他冷笑一聲,道:“我竟是沒想到你對這個淩輕衣用情至此。”
這句話著實讓楚慕寒愣了一下。
是啊,他何時對她用情至此?
大概是每次見她緊張卻仍然還要掩飾自己身份的傻樣子吧,亦或許是她終究沒有動兵符,又或許是那一日,她拿著箭,站在樹上顧盼淺笑的模樣……
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現在不能沒有她,也不會沒有她!
“你當真決意如此?”季涼還是不死心的問道。
楚慕寒一雙眸子幽深的望向躺在床上的淩輕衣,一字一句頓聲道:“如若沒有良人相伴,我要這天下又有何用?如若沒有我要保護的人,這天下又與我何幹?!”
這句話讓在場的所有人皆是心神一震。
季涼許久才緩過神來,他冷聲開口:“那你母親呢?仇不報了嗎?”
頓了頓,他又道:“若是此次一舉成功則罷,若是不成功呢?!你有沒有想過你母親的在天之靈?!”
楚慕寒眸子一沉,他咬牙開口:“可若是我連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那又和楚煜有什麽區別?!”
直呼楚煜,可想而知他對楚煜的恨有多麽的深刻。
一番言辭,讓季涼真不知道該如何勸他。
“罷了……”他終究隻是歎了一口氣,“我也勸不住你,想去便去罷,隻不過,一定要好好的回來見我,我可不想再給你收拾爛攤子了。”
楚慕寒一時無言。
他這個好兄弟,每次在他受傷的時候都會妙手回春。
隻是不知道,這次有沒有命讓他再妙手回春一次。
“我還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楚慕寒忽然再次開口。
季涼皺緊了眉頭:“說。”
“我想請你還是要研究一下輕衣身體裏的毒素到底是什麽,萬一我沒有……沒有回來,我希望你也能有機會救她。”
“你自己的生死都不清不楚,你還有心思想女人?!”季涼真想把他打死算了。
“就當我楚慕寒求你。”楚慕寒斂了眼瞼,沉聲開口,“最好讓她不記得我,她本該就過上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
“滾。”季涼氣的什麽話都不想說,就隻想趕緊讓這個傻小子在自己麵前消失,否則他真有可能控製不住自己把他用針紮死。
楚慕寒站在門口,深深地凝望著床上安靜的睡顏許久,他才轉身離開。
“聽風聽雨,叫上聽雲聽雪來書房!”
聽風負責部署,聽雨負責侍衛,聽雲負責暗衛,聽雪負責情報。
出發之前,他得好好部署一番,才有可能保證自己全身而退。
“是!”
這邊,楚慕寒來到了書房裏,打開暗格,拿出一卷紙出來,打開,竟是皇宮的地形圖!
正當他想路線之時,隻聽得一聲沉穩的聲音響起:“你真的決定了?”
是什麽人竟然無聲無息的來到這裏?!
楚慕寒眸子一深,猛然抬頭望去,心裏有些慌亂。
隻見一身灰袍的人麵上有一個銀色的麵具。
是他!
“你到底是什麽人?!”楚慕寒冷聲問道。
隻聽得那人輕笑一聲:“這你不要管,你隻需要知道,我有辦法救你的王妃。”
聞言,楚慕寒一怔,他旋即皺緊了眉頭,冷笑道:“你就是王家背後的天師吧。”
那人溫聲開口:“我說了,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辦法解你王妃身上的毒。”
楚慕寒冷聲道:“那你的目的又是什麽?”
上一次是要幫他複仇,這一次又要救他妻子。
若說沒有陰謀,他死都不信。
“我的目的?”那人輕笑出聲,“我的目的很簡單,我要幫你。”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隻聽他沉穩了聲音,似乎毫無玩笑之意。
可楚慕寒才不信這世間上有這麽好的事情,他轉身走到書案後麵坐下,神色淡淡:“本王的事情本王自己可以處理,就不麻煩你了。”
“你真覺得你能成功?”那人不以為然,“換句話說,就算你成功了,那又如何?”
“你什麽意思?”楚慕寒隱隱覺得此事不簡單。
隻聽那人溫聲道:“這藥名曰‘環生’,一瓶毒隻有一個對應的解藥,王皇後卻沒有解藥。”
聞言,楚慕寒眸子一深。
他這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解藥在他手上?
似是看破他心中所想,隻聽那人笑道:“你別想了,解藥也不在我這裏。”
“那你……”楚慕寒臉色不善,欲要說些什麽。
隻聽那人溫笑著打斷他要說的話:“可是我知道在哪裏。”
頓了頓,他再次開口道:“隻要你肯讓我幫你。”
楚慕寒眸子幽深的看著他半晌,他最終還是鬆了口:“好,本王就答應你,此次本王欠了你一個人情,以後要是有什麽事情,本王竭盡所能必定幫你。”
就算知道以後一定有事情發生,但此刻為了救淩輕衣,他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原本他選擇隱忍,選擇強大,不過就是為了幫母親報仇。
可現如今,他有更重要的人要保護。
可誰知,隻聽那人笑道:“你什麽都不需要做,我隻要你成為這個國家的皇。”
那語氣輕鬆的,仿佛談論今天天氣有多好一般。
可卻讓楚慕寒的瞳仁緊緊一縮。
“這樣做於你又有何益?”楚慕寒冷聲問道。
那人忽然變換了語氣,他沉聲道:“楚慕辰有能力做皇帝嗎?我這麽做,不過是為了天下蒼生罷了。”
天下蒼生。
這話聽在楚慕寒耳朵裏,隻覺得好笑。
這天下誰人做事不是為了自己?
隻是他既然如此說,他便順著他的意思去。
“難得先生如此心懷天下,”楚慕寒輕笑一聲,“與先生合作,本王倒也放心了。”
隻聽得門口一陣破風的聲音,楚慕寒眉心一蹙,望了望門口,再次望向那人時,卻已經不見了。
隻是自己麵前的桌案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張字條。
此人武功之高深莫測,讓楚慕寒不由得瞳仁一縮。
更讓他心驚肉跳的,是紙條上麵的字。
“一月前,淩輕衣所得之玉瓶。”
想起那一日他帶著淩輕衣去了一趟皇宮裏時,所得來的那一堆東西裏其中一個玉瓶。
他心裏一驚,順手就拉開了身邊的一個暗格。
裏麵,正是那一日的玉瓶。
緊接著,門被推開,聽風聽雨聽雪聽雲四人出現。
齊齊跪地:“王爺!”
他伸手將玉瓶拿在手裏,一雙眸子幽深不見底。
他換換站起身來,沉聲開口:“計劃取消,各司其職。”
聞言,四人皆是一愣,不明白自家王爺此舉到底是何意。
可主命不可違。
他們終究隻是道了一聲“是”,便都散了。
想起此刻仍然躺在床上經受腐爛之痛的女人,他便使了輕功,頃刻間便來到了晴月樓。
“季涼!”他一邊喚,一邊往屋內走。
聽到楚慕寒急切的聲音,季涼心裏一驚,連忙站起身迎了上去。
隻見楚慕寒將一個玉瓶塞進了自己的手裏,而後冷聲道:“記住,一定要仔細查看,看它能否與輕衣身體裏的毒素相化解。”
“解藥?”季涼瞬間皺緊了眉頭,望向他,“你哪裏搞來的?”
楚慕寒沉聲道:“這事情以後再和你解釋,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趕緊給輕衣解毒。”
季涼深深地看了躺在床上的淩輕衣一眼,而後麵色凝重的點點頭:“我知道了。”
楚慕寒來到淩輕衣的身邊坐下,他伸手握緊了她身側的柔荑,眸子裏有平日裏見不得的無限柔情:“輕衣,就當我求你,你一定要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