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流程之死
“程哥……”
我捂住自己的嘴巴，心裏滿是震驚。
那首歌是他用了十幾年都沒有換過的手機鈴聲，據說當年他就是用吉他在女寢寢室樓下把自己寫的這首歌彈了一遍又一遍，才最終令他的太太答應成為他的女友的。
隻是現在，那段在報社中曾經一遍又一遍地響起，為眾人帶來或熱點新聞事件，或家中嬌妻關心的問候的悠揚鈴聲在鬧市中再次響起時，周圍喧鬧的聲音仿佛一下子離我們而去，隻有這首歌一直響徹不斷。
隻聽見路人群中不斷地發出一聲聲歎息，所有的人都感慨於打電話之人的執著，想必，這輛白色轎車主人對於他來說，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吧！
隻是，這首歌的主人，也許再也不會醒過來接聽這通電話了。
作為傷者的朋友，我們三個人迅速與在場的警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在老王向領導匯報事情始末後，我們打聽到了傷者的驅除，便立即驅車趕往流程夫婦被送往的醫院。
沒錯，流程和何珊珊夫妻二人都在出事的車輛上，兩個人好像都受了非常嚴重的傷，白色小車的安全氣囊全部彈出，為他們留了一絲希望。
想必，是當時流程剛剛為妻子辦好出院手續，二人帶著滿心歡喜，正相攜驅車打算回到溫馨的小家。
但是，他們卻絕對沒有意料到途中竟然會發生這麽可怕的車禍。
真是可惜。
他們再也回不到那個向往的地方了！！
醫院。
急診室的燈一直亮著，不斷有醫生護士帶著一臉肅穆進進出出，每個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沾染了一些血跡。
救護車“烏拉烏拉”的聲響也一直在叫個不停，還有傷員一直不停地被送進來，嘴裏還不斷呼著痛，弄得醫院上下人心惶惶。
此時此刻，我們三人都沉默地站在急診室門口，期待著裏麵能夠有人出來告訴我們一個意料之外的結果，或者自己能夠立馬從夢中醒來，也許這隻是我們其中一人的黃粱一夢。但是，我們內心深深得知道，發生這種情況的概率實在是太低了。畢竟，他們的白色轎車在那個現場幾乎已經成為了一片廢墟。
終於，急診室頂上的燈滅了。
穿著手術服帶著口罩的醫生帶著滿身疲憊走出了急診室，而他的身後，流程他們並沒有被推出來。
是不是還在被救治呢？為什麽醫生獨自走了出來？？
我們的心頓時都提了起來。
“非常遺憾……”醫生麵帶悲痛地衝我們搖了搖頭，“流程先生和他的妻子由於在車禍中傷得太嚴重，導致內髒大量出血，已經傷重不治了。”
如同晴天一道霹靂，前幾天還一起工作一起說笑的人此時此刻卻毫無知覺地躺在與我們一牆之隔的手術室裏，再也不能開口說話了。
沒有人能接受這個現實。小董突然用雙手掩著臉，小聲抽泣起來。老黃也抑製不住地發出了哽咽聲，就連緊握的拳頭被指甲刺破流血也毫無所覺。
小董自從進入記者這一個行業以後，一直都是流程帶著他的，可以說是他的啟蒙老師。將他從開始一個什麽都不會的新手小白，到最後漸漸地能獨當一麵，流程可謂是功不可沒。他們之間亦師亦友，感情一直很好。
現在流程出了事，小董想必也是最傷心的那一批人之一了。
醫生像是見慣了這種生離死別的場麵，讓到了一旁。他的身後，流程夫婦分別躺在藍白色的病床上，臉色蒼白，毫無血色，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死氣。
直到死，他們兩人的手還是緊緊地握在一起。據身旁的護士介紹說，他們用盡了各種辦法都不能從中將他們兩人分離，急診室內所有的醫護人員都為他們之間的愛情而動容，隻是一切太晚，無力回天了。
“怎麽突然就出車禍了呢？！”死死盯著流程毫無知覺的臉，小董突然語出憤怒，“程哥這麽好的一個人，我不相信他會這麽輕易地就離開了！程哥還這麽年輕，他是絕對不會舍得離開我們的！”
說罷，便再也抑製不住絕望的內心，伏在流程的身體上大聲痛哭起來。
見到這一幕，老王偷偷地抹了抹眼淚。
經小董一提醒，我這才突然想起了原先一直跟在流程夫妻身後飄來蕩去的小鬼，眼下它卻不見蹤影。
想起之前它使計讓何珊珊意外摔倒住院卻毫無愧疚的模樣，這次準又是它做下的好事！
通紅的雙眼呈滿了眼淚欲落不落，我心中的怒火愈演愈烈，卻無可發泄。
我就像一隻憤怒的小獸，內心橫衝直撞，不受控製。
忽然眼前光線一閃，白鹹君的身影意外的出現在眼前。
他看到了我眼中的希冀，一把摟住了我的腦袋埋進他懷中，一語未發，卻比說了上千句安慰的話都有用。
眼下有能力幫助我們找到真凶的人隻有白鹹君了，意識到這一點，我掙紮起身，急急問道，“白鹹君，你現在能找到那個小鬼在哪裏嗎？”
安撫地拍了拍我的頭，他的話語中帶著強烈的自信，“一切交給我。”
深夜，警方通知了流程的家人，他們是特地從郊區趕到醫院的。而何珊珊的父母早已不在人世。看到白發蒼蒼的老人家一下子接受不了刺激，一臉悲痛欲絕的表情，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的大家夥兒又抑製不住的有了想哭的衝動，就連報社裏那些平時的“大男人”也是語帶哽咽。
陪著同事和流程的家人處理好後續事件，白鹹君將我安全地帶回了家。
在無人看見的街角，他直接一把橫抱起因痛哭而渾身無力的我。聞到了他身上傳來的熟悉氣息，我頓覺周身充斥著安全感，不知不覺陷入沉睡。
白鹹君把我抱進臥室，輕輕地放在床上蓋好被子，便離開了房間，隻略微帶起了一陣風。
我眼角的淚終於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慢慢滑落，留下些微痕跡。
在這一刻，我很感激白鹹君，至少我的心是平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