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我的小初九還活著
“七哥是剛回來,出去有大半年了。”
“出去做什麽,我也不知道,族中很少有人能自由出入,但七哥是一個,可把我羨慕死了。”
司靈歌一臉羨慕,“如果我也能跟七哥那樣就好了,可惜我就是在座白日夢。”
“你跟這位七公子不熟嗎?”
司靈歌搖頭,“不熟。”
“七哥自小被遺失在外,找回來的時候已經有八九歲了吧。”
“而且七哥不怎麽出門,我們基本沒什麽交集。”
“再後來四叔四嬸去世,七哥好像就更沉寂了,平時家宴上也看不到他。”
“爺爺說七哥在為四叔四嬸守孝。”
“直到這兩年開始,七哥便經常出去,似乎在忙什麽事,我也不知道。”
“我隻知道他很自由。”
司北言七八歲的時候,那應該就是十年前。
不知為什麽,沈聽雪想去見一見那位七公子。
“沈公子,你……”
司靈歌欲言又止,最終也沒說什麽。
隻是沈聽雪離開的時候,司靈歌卻悄悄的塞給了她一張字條。
回到小院,沈婷才發現,那是一張小巧的地圖。
上麵畫了司家的出口入口,還有一句話,“不要相信我爺爺,快走。”
司靈歌擔心司家主對沈聽雪下手。
便不顧族規,冒著生命危險給了沈聽雪一張地圖。
這張地圖是司靈歌很早前偷偷的畫的。
司家地形特別複雜。
就算很多司家人,都不知道怎麽出去。
司靈歌就是為了偷偷出去,打聽了好幾年,才慢慢的畫成了這樣一副珍貴的地圖。
她現在將地圖送給了沈聽雪,希望她能快些離開。
這是司靈歌唯一能為沈聽雪做的事。
沈聽雪將那地圖給了隱。
“看樣子,我們隻能回去了,這兩人先摸清楚地形。”
“此地不宜久待,司家那老頭不可信,我看那幾位長老,也並不想遵守先祖的約定。”
“所以,我們還是早些回去的好,隻是若有機會我還是想見見那位七公子。”
沈聽雪想見司北言。
司北言其實也想見她。
她來這地方的目的瞞的死死的。
除了幾位長老,都不知道她為何而來。
司家長房二房那些人,也隻知道沈聽雪是帶著約定來的,到底什麽約定不知。
當司北言的人,還是撬開了某些人的嘴,還原了當日發生的一切。
“這個沈公子倒是能耐,連司飄飄這條狗都敢廢掉。”
司北言聽了經過,忍不住一笑,“我倒是有些欣賞他了。”
“大長老那邊有沒有什麽消息傳來。”
“公子,暫時還沒有,這幾日家主盯得緊,所以我們所有的人都沒互相傳遞消息。”
“興許與姓沈的來這有關。”
司北言點了點頭,“我也好奇,那到底是什麽約定,竟然值得家主如此。”
“對了,他叫沈什麽?”
“好像是叫沈九。”
打探消息回來的玄書仔細回想了下。
“這名字可能不是真名。”
“沈九。”
啪的一聲。
司北言手中的茶盞突然落在地上。
玄書吃了一驚,十分詫異。
不知道主子為何聽到沈九兩個字會如此。
他從未見主子這般驚慌失措過。
“他現在住在哪?”
“距離二爺的宅子不遠,之前閑置了多年的那個小宅院。”
“嗯。”
司北言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
而司家主那邊卻已經商量出了對策。
他們派了人去查沈聽雪的真實身份。
若沈聽雪的身份太高,手上權利太大,他們便考慮違約,按照當初說好的條件賠償。
若沈聽雪的身份不是很重要。
他們便沒什麽可擔心的了。
轉眼,已是深夜。
沈聽雪一覺起來。
隱也查探地形回來了。
“主子,出去的路不太好走,若我們要離開,隻怕要費一番功夫,而且很難不驚動司氏的人。”
“我們與六小姐不一樣。”
“六小姐當時身份自由,沒有人盯著她,所以她才能避開崗哨順利離開。”
“但是我們院子外麵全都是司家主的人。”
“他們會每隔半個時辰查探一次,確定我們所有人都在。”
“除非有人替代我們掩人耳目,不然我們隻有半個時辰的時間,但半個時辰走不出司氏。”
隱之所以能出去查探。
是因為沈聽雪他們都在,隨便找了個借口隻讓隱出門。
對方便沒在意。
畢竟他們的目標是沈聽雪。
隻要沈聽雪這個主子跑不掉,便沒什麽可擔心的。
“主子,您先走,我和問畫留下。”
“我們可以易容成您的樣子,您出去找二公子他們。”
尋茶開口。
沈聽雪皺眉看了尋茶一眼,“不行,而且以後這種辦法不要再說了。”
“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丟下你們自己離開。”
她才是司家主最終的目標。
若她順利離開,問畫尋茶兩個婢女,壓根就沒活路。
縱然兩人武功再高,可他們現在在司氏地盤上,根本逃不出去。
“看樣子我們出不去了,隻能讓二哥他們來接應。”
“而且我們送信也很難,除非靈歌兄妹肯幫我們。”
“明日我再去找靈歌一趟吧,她既然能給我這地圖,就肯定願意幫我,隻是司家主盯她盯的嚴格,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別的辦法能送信。”
萬般無奈之下,沈聽雪隻能明日再去麻煩司靈歌。
司靈歌與司清揚兄妹是他們在司氏一族唯一能求救的人。
翌日一早,沈聽雪便出了門,打算逛一逛再去找司靈歌。
司氏一族大的很,當初司氏以及司氏的忠仆幾千人一起隱居。
如今,時代發展已有幾萬人。
不過但凡跟司氏一族隱居的人,無論原本姓什麽,隱居之後便統一為了司姓。
然而唯一有權利的隻有真正的嫡係。
所以,司氏一族就相當於一個小部落。
而司家主則是那個部落網。
司氏一族的兒女成婚,也是尋的當初那些忠仆的女兒或者兒子。
他們是決不許任何人與外族人通婚的。
幾萬人的司氏一族,很是繁榮,外麵有的這裏也有。
茶樓內說書先生正在說著上古神話。
沈聽雪帶問畫他們坐在了角落裏。
那是唯一剩下的空位。
“這位公子,這裏可有人坐,能不能給我們行個方便?”
沈聽雪剛坐下,便有人走了過來。
來人是司北言與玄書。
司北言想見沈聽雪,所以一直讓人留意著他們的動靜。
知道沈聽雪出門之後,便跟了過來。
沈聽雪抬頭看了一眼,正要答應。
突然看到玄書身後的司北言,猛地站了起來,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
怎麽可能呢?
這張臉……
雖然已經過去了十年,可人隻是長大了,成熟了,跟小時候的模樣還是差不多的。
沈聽雪不敢開口,死死的瞪著司北言,感覺這像是一場夢。
又或者說是自己認錯了。
也許不是他。
怎麽可能,他已經不在了。
可如果真是他那該多好。
司北言沒想到沈聽雪會是如此反應,微微一怔,仔細看了幾眼,臉色瞬間變了。
兩人就這樣你看我,我看你,誰都沒吭聲。
仿佛周圍的一切全都靜止了一樣。
“公子。”
玄書提醒了一句。
“主子。”
問畫也提醒了一句。
兩人同時反應過來。
“沒人坐,這位公子請便。”
沈聽雪努力壓住心中想要一探究竟的衝動,勉強衝司北言笑了笑。
可她實在有些笑不出來。
笑簡直比哭還難看。
遇事向來鎮定,無論遇見什麽事,看到什麽人,都能扯出一大堆謊話的九姑娘,今日卻是再也演不下去了。
初九,初九,初九……
她心裏一直喚那個名字,埋葬了整整十年的人。
當年初九為了救她掉落懸崖,找回來的時候,屍身已經被野狼啃爛了。
初九是一直陪著她的玩伴,也是她當做哥哥的人。
可惜那一年出了變故。
是她害死了初九。
因此初九兩個字在沈聽雪這一直都是忌諱。
沈家人知道她的心事,從來都不敢提。
偶然有外人開玩笑提起,說她身邊少個初九,她必定是要變臉色的。
司北言與初九長的實在太像了。
雖然過去了十年,可那時候八歲的初九模樣初長成,長大了,除了變得成熟了些,基本的模樣其實變化不大。
至少在沈聽雪看來,如果初九長大了,必定是司北言這般模樣。
但司北言是司家的公子,怎麽可能是她的初九。
可根據司靈歌的說法,司北言也是十年前才回來的。
難道……
沈聽雪想到這,猛地抬頭看向司北言。
司北言也在看她,眸子裏不自覺染了笑意。
沈九……
他想他猜對了。
小姐長大了,比小時候能耐了,都能女扮男裝混到司家來了。
難怪他最近打探不到小姐的消息。
原來小姐來了南嶽,還來了司家。
看到司北言的神情,沈聽雪微微一怔,瞬間明白過來。
他是初九,他就是初九。
他肯定認出自己了。
容貌能易容。
眼睛卻沒有任何改變。
初九一直說她的眼睛是這世上最明亮璀璨的眼睛。
而且她的初九那麽聰明,怎麽可能認不出她。
沈聽雪低頭,悄悄的擦去湧出的眼淚,而後起身離開。
人多眼雜,這個時候他們不能相認。
不然她跟初九都會有危險。
司北言看了一眼沈聽雪離去的背影,回過神來喝了口茶,輕笑一聲,“長這麽大了,差點不敢認了。”
玄書一頭霧水的看著。
這到底怎麽回事?
“她來了。”
“誰?”
玄書沒弄懂。
“我要找的人。”
“您是說……”
玄書吃了一驚。
他是司北言最信任的人,這些年一直跟在司北言身邊寸步不離。
當然知道司北言要找的是誰。
而且他們出去這半年,有大半的時間在打聽那位的下落。
結果一直沒任何消息。
公子為了這事情緒一直很低落。
沒想到人居然到了司家,而且還是女扮男裝。
“你去安排一下,晚上我要見她。”
“那個院子裏裏外外,怕都是家主的人,把他們都調開。”
玄書點頭,“公子放心,屬下會辦的悄無聲息的。”
調開司家主的人,對外人來說實在太難。
但是對他們來說容易的很。
沈聽雪沒去找司靈歌,隨便逛了逛便回去了。
回去之後就呆在屋子裏一言不發。
問畫尋茶和隱三個人都擔心的不行。
“主子,那位公子……”
“是他。”
“啊,是誰?”
“初九。”
三人同時一驚,疑惑的很。
他們從未聽說過初九這號人。
之前還說其他公子身邊都有初一初二一直到初八,主子身邊還缺個初九。
主子當時的表情很奇怪。
他們作下屬的也不敢多嘴。
沒想到初九這號人居然是存在的。
“初九回來了,我的初九哥哥還活著。”
沈聽雪的眼淚瞬間洶湧。
憋在心中多年的情緒,好像突然找到了宣泄口。
“初九沒死,他還活著。”
“他還好好的活著,這就夠了。”
沒錯,隻要當年那個小哥哥還活著,對她來說便沒什麽遺憾了。
過了子時。
沈聽雪讓尋茶打了盆水來,換回了本來麵目。
她沒帶自己的衣服,便穿了問畫的女裝。
剛剛收拾好,外麵便傳來了動靜。
須臾間,司北言人已經在院子裏了。
他換了一身衣裳,在沈家時候長穿的衣裳。
隻不過是以前穿的小孩子的衣裳,現在改了尺寸,樣式一模一樣。
沈聽雪推開門,看到司北言的那一刻,好不容易收起來的眼淚,又洶湧起來。
就像小時候一樣,活脫脫的小哭包。
兩人誰都沒動。
靜默許久,還是沈聽雪先開了口,“這些年你去哪裏了,你為什麽不回去。”
“我以為你死了,你……”
“小姐。”
司北言上前一步,再也壓不住內心的激動。
他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聲音哽咽,“我的小姐長大了,比小時候還要好看了。”
“初九。”
沈聽雪再也忍不住,她伸出手抱了司北言一下,“你還活著,你真的還活著。”
“嗯,我還活著,而且活的很好。”
“小姐,對不起,這些年讓你擔心了。”
司北言伸手擦了擦小姑娘的眼淚。
他剛出生沒多久,便去了沈家,是被沈家的仆人撿到的。
將軍與夫人心善見他可憐,便將他留了下來。
雖然名義上是小姐的隨從。
但其實沈家人從不拿他當下人看待,一直把他當親兒子,吃穿用度與少爺小姐們一樣。
小姐也待他極好,把他當成親哥哥一般看待。
如果沒有那次意外,如果沒有司家的摻和。
他與小姐大概不會分開。
“好了,別哭了,我這不好好的嗎?”
“是我的錯,這些年沒聯絡小姐,我自罰好不好?”
“不好。”
“我一直以為你死了,當年還找到了屍身,是我把你害死的,如果不是為了救我,你根本不會掉下懸崖。”
“所以,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
“初九,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親哥哥,這些年我一直走不出來,我很自責。”
“小時候我真的太調皮了,一點也不聽話,就喜歡瞎鬧。”
“若我沒有拉著你偷跑出去,我們也就不會遇險了。”
兒時的調皮貪玩,幾乎成了沈聽雪一輩子的心結。
好在初九還活著,沈聽雪這心結也就解開了。
“小姐,不怪你,那其實是一場策劃好的意外。”
“是司家為了帶我回來才設計的,真的不怪你,不要自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