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風火五劫

  烈火島上，靈島核心正在修復。


  「風火麒麟只成了一半吧。」楊鄴稍加猜測，又道：「如果真成了，你們就不會在這裡等。」


  水麒麟沒想過隱瞞，點頭道：「麒麟命已有，麒麟格還需千年。」


  楊鄴也是如此想，當然是麒麟命先成，皆因麒麟命為麒麟內在，麒麟格為麒麟外在。


  「如何蘊出？」


  「火借風勢，風助火威。」


  水麒麟吐出《易經》裡面的話，無法讓楊鄴驚訝，早在發現《杜甫詩集》之時，就已經明白九州還有人來過。


  「這麼看，應該傾向於自然之功？」


  「對。」


  水麒麟娓娓道來，俱是關於風火麒麟的秘辛。


  兩千多年前，兩座靈島出現問題后，風火麒麟的設想就被提了出來。


  以自然之風、自然之火，外加自然蘊育的風火麒麟，作為麒麟第三族。


  風火麒麟提出之時，挫折頗多。


  麒麟同樣有派系之分，理念不合。


  一派麒麟認為，當今麒麟一族解決掉靈島核心的問題最為重要，風火麒麟要等解決眼下之事後再說。


  另一派麒麟認為，靈島核心的問題要解決，但風火麒麟一事要現在開始。


  第三派麒麟則認為，哪一派理由更充分，更對麒麟一族益處大，他們就同意哪一派。


  兩派麒麟就此爭論不休，因為雙方都沒有能說服對方的理由，只能繼續僵持下去。


  於是第三派麒麟看不下去，也開始插手。


  第三派麒麟首先詢問第一派麒麟，靈島核心的問題重要不重要。


  「當然重要。」


  三派麒麟繼續追問：「是不是現在就要解決掉？」


  「對！」


  「解決后又發生了怎麼辦？」


  「繼續解決！」


  到了這裡，第一派麒麟可以說已經輸了，因為靈島核心始終是麒麟一族的桎梏，放不下靈島核心，就沖不出桎梏。


  第三派麒麟無疑偏幫第二派麒麟，此前一直為插手，是在冷靜地分析得失。


  「現在就開始風火麒麟？」三派麒麟問。


  「對！」二派麒麟答。


  「怎麼開始？」


  「將火系靈島……」


  「停！」


  二派麒麟也輸了，因為他們依然著眼在靈島之上。


  三派麒麟是最終的贏家，他們提出了完整的風火麒麟理念。


  自然之風與自然之火，自然蘊育的風火麒麟。


  這裡第三派所提出的風火麒麟理念，跟以前的又有一些不同。


  比如自然之火，以前的觀念是用靈島的火，現在則是用火山的火。


  究其原因，是因為靈島的火，終究還是來自靈島，而不是自然之火。


  還有一點，則是自然蘊育的過程。


  放在靈島核心中，風火麒麟是自然蘊育沒錯，但麒麟一族就是這樣來的，根本不算自然蘊育。


  倘若真的如此做，也頂多誕生出墨麒麟、雲麒麟等等麒麟，算不上風火麒麟。


  唯有將風火麒麟放在無人看管的火山火口，歷經風劫、火劫等自然劫難，才能蛻變為風火麒麟。


  真正的風火麒麟，將獨立於麒麟之外！


  第三派麒麟的提議在麒麟一族中完全通過，經過長達數十年的甄選，挑中一座數千年不會熄滅的火山。


  「接著呢？」


  「是風劫。」


  風火麒麟需自然蘊育，兩族麒麟便未插手一絲，若說插手，也只有看守火山算得上。


  有道是毀滅容易創造難，在風火麒麟顯出一絲動靜之時，風劫到來。


  風劫為天地劫難之一，來時無風，去時無蹤，泯滅生靈於無形，不現真身。


  風劫來時，自風火麒麟體內湧現，尚未看清，風火麒麟已成空。


  「火劫？」


  「失敗了。」


  經歷一次失敗后，麒麟一族謹慎許多，將風火麒麟種子重新置於火山之上，另又布下了抵禦風劫、火劫的陣法。


  火劫來時，火起五臟，焦灼胸腹，片刻成灰。


  火劫威力比風劫更甚，風火麒麟連風劫都扛不過去，火劫自然也過不去。


  火劫將風火麒麟燒成灰灰，彷彿風火麒麟註定會失敗。


  「然後？」


  「麒麟真種現世。」


  風火麒麟，以自然之風、自然之火為主，又自然蘊育，沒有風比風劫自然，沒有火比火劫自然，沒有自然比風火劫更自然。


  風火麒麟被燒成灰后，麒麟一族在萬念俱灰之時，卻在灰燼中發現了一顆麒麟真種。


  麒麟一族也考慮不到那麼多，不會想到風劫火劫會是風火麒麟現世的關鍵，好在風火麒麟終於有了希望。


  麒麟真種現世，風火麒麟才算是真正出現。


  但麒麟真種還有三道劫難。


  一是命格之劫，化生之時降下。


  一是我識之劫，化生之後降下。


  一是天譴死劫，生靈誕生必經考驗。


  「命格劫？」


  「六百年前已度過。」


  水麒麟說的輕鬆，但是風火麒麟的命格劫絕對不輕鬆。


  命格劫之意義，是讓麒麟擁有麒麟命格，因此屬於麒麟一族的劫難，每隻麒麟都會有，不單出現在風火麒麟身上。


  是因為風火麒麟身上的命格劫，已經不再是內里的劫難，上升到了外在的劫難。


  其他麒麟命格劫只是同自己的虛影在體內搏鬥一番，勝則度過，敗則敗了，還有很多次機會度過。


  風火麒麟命格劫卻是直接在外出現自身麒麟虛影，勝則度過，敗則亡，只有一次機會。


  一次機會的話，其他麒麟如水麒麟、火麒麟等等，都有不小的幾率度過。


  因為其他麒麟在蘊育之時，就開始接受麒麟一族的信息，在蘊育之時就已經是麒麟。


  風火麒麟則要在度過麒麟命格劫后，再度過我識之劫，才能知道自己是麒麟。


  已經知道自己是麒麟的麒麟，當然能夠輕易度過命格劫。


  不知道自己是麒麟的風火麒麟，就很難度過命格劫，尤其是命格劫只有一次機會。


  便在兩族麒麟的觀望下，風火麒麟的命格劫終於到來。


  一方面是什麼都不懂的風火麒麟，另一方面是懂許多東西的風火麒麟虛影，看起來麒麟虛影贏定了。


  搏鬥開始，麒麟虛影率先攻擊，攻勢凌厲，幾擊就讓風火麒麟負傷。


  風火麒麟吃痛，往後退卻幾步，不敢進攻。


  麒麟虛影乘勝追擊，風火麒麟再度負傷。


  幾乎已經無人對風火麒麟抱有希望，風火麒麟已傷痕纍纍。


  在這時，風火麒麟卻壯士斷腕，不顧麒麟虛影攻勢，猛然一擊，在自身重傷之時，擊潰麒麟虛影。


  命格劫，終於度過。


  風火麒麟雖險些死去，好在終究天賦不凡，挺了過來。


  「我識劫？」


  「三百年前度過。」


  第二劫我識劫，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比起第一劫更難。


  風火麒麟要在其獨特的劫難我識劫中明白自身是風火麒麟，過程當中，任何人都不能插手。


  一旦插手，風火麒麟會因為不是自然明白，會讓風火麒麟憑空變成墨麒麟、雲麒麟、雷麒麟一樣的麒麟。


  就無法變成麒麟第三族，風火麒麟。


  讓其自己逐漸明白自身是風火麒麟，卻也極為艱難。


  一切都因為，不能有外力插手，只能夠自己明白。


  不論是直接插手或是間接插手，都無法讓風火麒麟明白自身是風火麒麟。


  這個過程要在一千年內完成，因為麒麟沒修鍊前，壽命上限就是千年。


  我識劫，可謂玄乎劫。


  在六百年前，度過命格劫的時候，風火麒麟就開始了我識劫。


  第一個一百年，風火麒麟的行動範圍只局限在火山火口，並不想離開。


  第二個一百年，風火麒麟依然呆在火山火口，沒有一絲下山的意思。


  第三個一百年，風火麒麟還在火山上，麒麟一族已經忍不住想要插手了。


  第三個一百年過去十年，風火麒麟第一次跑動，想從火山上離開。


  到了這裡，已經有了度過我識劫的意思，因為風火麒麟有了自己的想法，即將度過我識劫。


  但風火麒麟卻只在火山上轉一圈，又回到火山口，繼續蟄伏。


  這時，火山爆發。


  火山爆發的原因是因為海底龍脈震動，導致一些禁制已經無法束縛火山，從而使火山爆發。


  在火山爆發中，風火麒麟沐浴火中，一步踏出。


  我識劫，成功度過。


  「等等……」楊鄴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火山有麒麟一族的布置，數千年不會噴發已經延續到了近萬年，自然噴發的可能性要忽略不計。


  另外，海底龍脈是雲州重中之重，從來沒聽說過海底龍脈會發生震動。


  因為早在許久以前，海底龍脈就已經牢不可分，要想撼動海底龍脈，就要有舉起四海之力。


  「不用那麼麻煩。」水麒麟一笑，甚是朗然。


  冰麒麟道：「在冰宮的地方，找准位置，朝龍脈刺一劍就行。」


  到了這裡，楊鄴已經明白，這事跟他脫不了關係。


  海底龍脈為活物，因其特性便永遠蟄伏海底，但龍也有罩門或者說破綻。


  如此一劍刺下去，刺中海底龍脈的裂縫或者罩門、破綻，就有可能讓海底龍脈震動。


  而在三百年前，位於冰宮之上、一劍刺向地底、穿透海底龍脈的人，好像就只有他了。


  「這不算外力？」楊鄴問道。


  「這當然不算。」水麒麟道。


  楊鄴如果有目的地刺一劍，此事肯定會遭，因為海底龍脈屬於未知，楊鄴不可能找准那麼合適的力度。


  找不到合適的力度，一劍刺下去，就不是海底龍脈震動，而是海底龍脈直接跳出北海來追殺他。


  既然不算外力，那麼巧合下刺中海底龍脈，使得龍脈翻身，引起火山之變化，就屬正常了。


  「海底龍脈是活的。」楊鄴道。


  「老天認為海底龍脈是死的。」水麒麟氣定神閑。


  海底龍脈具體來歷已不可考，但不論其是生是死，都對九州沒什麼影響，聽之任之吧。


  因為海底龍脈是死的，所以海底龍脈震動北海，讓火山噴發，就是老天所認可的事情。


  到了這時，別說風火麒麟在度我識劫，就算是在度死劫也能被這股天地偉力衝出活路。


  「怪不得月主說非我不可。」楊鄴很納悶，道：「死劫就要賴在我身上不肯走了吧？」


  「有勞道友了。」水麒麟一躬到底，此事先斬後奏，也是料定楊鄴不會撒手。


  「不講這些虛的，說說死劫吧。」


  「如道友意願，死劫是……」


  可能是因為命中注定，風火麒麟的我識劫度過了，但在死劫上卻絕無度過的可能。


  因為死劫，是雲州千百年才會有一次的風火失衡。


  「咳咳……」楊鄴輕咳兩聲，道：「貧道還有事情要做……」


  事到如今，楊鄴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風火失衡是雲州獨有的劫難，平均兩千年出現一次。


  雲州生靈生存艱辛，最初能在冰天雪地中生存，完全是靠雲州大大小小的千百座火山，依靠火山而居。


  但火山並不穩定，噴發的時間往往難以預料，或數十年或百年，總會噴發一次。


  於是在雲州降雪逐漸變少的情況下，只有少數離不開火山的生靈依然依靠火山而居，大多數生靈都離開火山。


  風火失衡劫，就此誕生。


  雲州火山，如太過寒冷，火山就會熄滅，如溫度過高，火山就會噴發。


  在所有生靈都離開火山後，數百座火山因為熱量太高，一同開始噴發。


  化解火劫還好說，只要再度降雪便好，但與火劫同來的還有風劫。


  火劫來自本州火山，風劫則來自九州。


  雲州寒氣重，平日便是北風席捲，在火劫到來之時，其勢更烈。


  光有雲州北風尚能度過，卻因為雲州屬寒，寒雲納風之故，其餘部州無法熄滅之風，全數到達雲州。


  風勢狂暴，火光亂涌，天地失衡，就是風火失衡劫到來之真實情景。


  而風火麒麟腳下踩著的那座火山，就是風火失衡劫到來時，第一個吹到的火山。


  又要聯繫到三百年前的我識劫。


  當時風火麒麟雖然困在我識劫中，但還有七百年時間，麒麟一族總會找到辦法。


  但因為海底龍脈震動，我識劫就此度過，省去不少時間。


  同時，火山變回原樣，數百年噴發一次。


  便在三百年後，這座火山成為了風火失衡劫首當其衝的目標。


  如果不是海底龍脈震動，火山就不會成為風火失衡劫首要目標。


  如果不是當時火山噴發，風火麒麟就困在我識劫中。


  如果度過我識劫中，就不用面對現在的死劫。


  一飲一啄天註定，風火麒麟度過我識劫，就面臨著因為度過我識劫所帶來的可怕死劫。


  「火借風勢，風助火威。」楊鄴道。


  楊鄴方才明白，這次死劫不但是風火麒麟的死劫，也是風火麒麟想要誕生所必須面對的劫。


  如度不過，再無風火麒麟。


  如度過，是風火相生，是風火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