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三章 追殺到天涯
「這下人齊了。」五千變目光玩味，不知何時換了張英氣的臉。
事實上卻沒人看五千變的臉，都在同人敘舊。
一眾合體期修士俱都熟識，但同樣分部州之屬、遠近之別，是以這些人分成了四個部分。
五千變、姜懷、竹葉三人，王定、方績、竇天官、覺相法師、靈渡禪師五人，吞雷獸、列侯、鄧途、蕭意四人，回回子、玉霄、於龍崖三人。
總共十五人，大概就是這次冰宮宴席會出現的所有合體修士，或許還有一些，但絕對不出一掌之數。
分成四個部分的十五人也不局限於四個部分，時不時會去其他人當中逛逛。
五千變跟姜懷是中州修士，但跟竹葉熟識，同時五千變跟姜懷也跟王定於竇天官熟識，會去王定跟竇天官五人中閑談。
竹葉跟王定還有竇天官以及於龍崖同是劍修，也會去兩方看看。
王定可以去的就多了，五千變與姜懷當中，鄧途與蕭意之中，回回子與於龍崖當中。
方績跟竹葉熟識，能於融入五千變三人當中，方績又跟王定、竇天官、覺相法師、吞雷獸、列侯、鄧途、蕭意、回回子、玉霄熟識，能融入所有群體。
竇天官則熟悉五千變三人的群體，跟王定同屬劍修，跟方績、覺相、吞雷獸、列侯同屬誅魔之戰戰友，跟鄧途蕭意是自己人，跟回回子與於龍崖打過交道。
覺相法師跟靈渡禪師交友面少了些，但是跟王定、方績、竇天官熟識，能藉此融於所有群體。
吞雷獸跟方績、竇天官熟識，列侯則跟蕭意熟識，同樣能跟所有人有話談。
鄧途跟蕭意位於吳州，在場的所有所有人都去過吳州魔陲，鄧途是天關城城主，蕭意是戮魔道看守，也跟所有人談得來。
回回子是陣道名家，是虛靈七座第三，虛靈峰則為當世第一大派，陣修又是修士不可缺少的環節，所以回回子也認識大部分人。
玉霄是大丹師，詼諧有趣，為人慷慨，也在所有人吃的開。
於龍崖是雲州修士，這裡算他的主場，亦是跟大部分人熟識。
「正主不知道哪去了，讓我們來這麼早。」王定頗為疑惑，他們都到了，楊鄴卻沒到。
「可能還在閉關。」方績道。
「又閉關。」鄧途插了一句，又道：「上次也說閉關，直接就合體了。」
玉霄忍不住笑出來，楊鄴的境界很難猜測，但也有模糊的傳聞說楊鄴到了下一步。
雖然渡劫期很難突破，千年難見，但放在楊鄴身上卻不一定。
「還差一點。」竹葉不愧是前代殺星，對楊鄴的境界很敏感。
竹葉一直沒對外說明自己的境界，甚至四百年沒出劍，甚至讓人以為竹劍後力不繼。
但竹葉六百歲突破到合體期，雖然沒能在五百歲之前突破，但六百歲仍然是神速。
迄今已有八百年歲月，尤其是在五百多年前十六劍斬巨妖，更讓人知道竹劍更加鋒利。
劍斬巨妖距今五百年，雖然竹葉已經四百年沒出南海，但並不意味竹劍沒有進步。
說個笑話吧，這樣就能看出竹劍的虛實。
一個合體期修士如果說自己沒有進步的話，那絕對是在撒謊。
首先合體期修士是不會退步的，他們的心在突破合體期之後，已經變的非常大。
不退步可能有兩種情況，一是停步不前，二是一往無前。
只能是後者！
合體期修士永遠在進步，今天的修士不是昨天的修士，放在合體期這個算是修士頂峰的境界，這個說法更加準確。
強大的合體期修士，有足夠的心來讓自己變強，他們只會進步，不會停步不前，也絕無可能退步。
但就算竹劍一直在進步，竹劍距離渡劫期依然有一段遙不可及的距離，只是因為竹葉天生空心，能感應到一些細微之處，別人卻無法感應到他。
同時竹劍對楊鄴境界的猜測也極為可怕，通常合體期修士對渡劫的野望，會通過三句話表達出來。
「沒希望。」「還早著。」「差一點。」
沒希望是指用盡潛力的合體期修士，這點不適用於楊鄴。
還早著指有希望突破卻遙遙無期的修士，在場不少人都是這個階段，但不能用在楊鄴身上，因為竹葉說了差一點。
竹葉的感應能力不是蓋的，最少知曉的人絕對不會有所懷疑，竹葉說差一點就是差一點。
差一點就是即將突破，時間也說不定，可能下一秒就突破了，可能數百年都無法突破。
但唯一能確定的是，千年之內，絕對能突破。
一千年是個特殊的日子，不少大事的發生都會在一千年左右，如一千年前強大至極的鬼仙道覆滅，這是九州歷史上都沒有發生的事情。
更早的是兩千年前，雷州月主突破到渡劫期。
而一千年後，可能就換做楊鄴了。
竹葉話一出口，在場眾人靜住片刻，隨即才繼續談論。
不可否認竹葉的話已經讓他們起了觸動，只是他們已經是合體期修士，這些早已經看開了。
還有一千年呢，還早著呢，沒準到時候他們也能突破。
只是楊鄴現在就有機緣，讓他們頗為羨慕，卻又羨慕不來。
看看目前九州的高階修士數量就能知道為什麼羨慕不來。
分神期，六百名以上。
合體期，兩百名左右。
渡劫期，不到十名。
大乘期，不到一掌。
修士八境之劃分，卻又有著更加深層的意思，前兩境錘鍊肉身，接著兩境充實意志，又兩境意志離體遨遊天地，最後兩境便是自開天地。
所有鍊氣期、築基期修士無數，金丹期、元嬰期則少了許多，卻也有數十萬，分神期、合體期加起來卻不到一千名，渡劫大乘總共不到二十名。
從分神跨越到合體期，屬於天淵之別，無論是飛過去或是跳過去，或者是乘船游過去，都是有辦法過去的。
合體期跨越到渡劫期，卻是要修士一步一個腳印，將這巨大的天淵一點點填平，這根本是難以想象的事情。
甚至合體期修士妄圖填平天淵，天淵卻隨著合體期修士的填埋之舉，也在逐漸擴大。
最終，突破的機會越來越渺茫，幾乎不計。
儘管他們與楊鄴交好，但屬於渡劫期的事情，仍然讓他們分心片刻。
但片刻之後，他們又是原來的自己，如果只是羨慕楊鄴而不去努力追趕，那他們就不是合體期修士了。
九州的合體期修士屬於修士頂峰，但他們的能力未必是最強的，他們強在他們擁有最強的意志，能夠在一次次跌倒后迅速爬起來。
爬起之後跌倒，再爬起，又跌倒，再爬起。
循環往複數十次數百次，他們才成為了合體期修士，這個過程已經讓他們得到了足以貫穿一切的堅韌意志，再沒有什麼能阻攔他們。
一旁蕭意亦是愣了片刻，但他愣的方向又跟眾人不同，明明楊鄴已經……
楊鄴的事情只是個小插曲，在場的眾人雖然來雲州的目的是為了此事，但也不是只為了這件事，冰宮只是不足以挂念的小事，是因為有楊鄴跟冰后，他們才會來。
提前來也是因為楊鄴可能會提前來，他們想提醒楊鄴等宴席過後再摧毀冰宮，畢竟如果在宴席前就摧毀冰宮，可能會讓無數修士不滿。
好歹冰宮的宴席也是頂級大派，但是卻只需要做到二流門派的禮數就能參與，對修為不高的修士來說不亞於一次機緣。
雖然得到了這次機緣的修士未必會感激楊鄴，但楊鄴如果在宴席前就摧毀冰宮，卻會收到他們的仇恨。
哪怕這次機緣就是因為楊鄴的舉動才帶來的，但機緣當前，無人會管這些。
奇怪之處是按楊鄴的性格，應該早就該到達，甚至比他們還早，但直到現在都沒到。
「還在閉關。」於龍崖道。
這是於龍崖首次出聲，從上船到現在，一言未發。
於龍崖能出聲可謂是意外之喜，最少在場眾人最少十人沒想到於龍崖會說話，據說上次說話還是在百年前。
「於道友還差一點就到了差一點。」竹葉道。
其餘人並不接話，這種時候不論接什麼都不好。
差一點就到了差一點，就等於差兩點，突破到渡劫期還差兩點，跟還早著真的沒太大的區別。
如果說有，就是還早些這個階段於龍崖已經走過了一半，還有一半就能走到差一點。
但這個一半卻可能需要一千年時間，並且還可能是是一點點就到差一點。
竹葉就是這個階段，還差一點點就到差一點。
差一點點跟差一點依然沒分別，同樣跟差一點差一些，依然很渺茫。
竹葉現在一千四百歲，跨越這差一點點可能還需要一千年時間，於龍崖則是一千歲，跨越這一點點可能需要一千四百年。
平心而論，竹葉跟於龍崖其實相差不遠，如果不是竹葉，於龍崖可能是前代殺星，如果不是楊鄴，可能於龍崖是當代殺星。
九州歷以千年為一代，現在是九州歷五萬八千五百年，竹葉是前代，在前代的九州歷五萬七千一百年之時才出生。
竹葉用了六百年突破到合體期，之後三百年，竹劍出鞘，無人敢進半寸。
那時竹葉九百歲，也是竹葉被人知曉的巔峰之時，之後便已經千年。
竹葉便是前代殺星，但在當時還有一人，也能夠跟竹葉一較高下。
那就是五百歲的於龍崖，於龍崖在九州歷五千七千五百年之時出手，踏著千年的節點突破到合體期。
但前代已盡，並且剛突破的於龍崖，縱然名聲極大，但也蓋不過當時如日中天的竹葉。
前代，已去！
縱然前代已經盡，但當代於龍崖卻仍然有機會成為當代殺星，因為踩著千年節點以五百年之齡突破到合體期的於龍崖，可以算前代修士，也能算當代修士。
只是在九州歷五萬七千八百年之時，楊鄴便出生了。
楊鄴用了三百年的時間，突破到了合體期。
這時，距離當代結束之期，還有著九百年。
九州歷五萬八千一百年之時，也正是於龍崖最巔峰之時，在那時於龍崖已經有能力取得當代殺星的位置。
但劍修也不會為了專門取得殺星之位而去大肆殺伐，竹葉得到前代殺星之稱是因為竹族當時被妖獸入侵，竹葉不得不大肆誅妖，便得到殺星之稱。
楊鄴則是四處誅惡，有楊鄴在的那一段日子，九州上基本看不到多少作惡的修士。
並且當時的九州，依次被四百歲的楊鄴走了個遍，任何門派都要夾著尾巴做人。
九州歷五萬八千年一百年之時，於龍崖沒有爭取殺星之意，當時的楊鄴三百歲，於龍崖六百歲。
九州歷五萬八千二百年，楊鄴名聲變大，於龍崖試圖同楊鄴一戰。
九州歷五萬八千二百年到三百年之間的某一年，兩人終於碰面。
兩人有沒有交手一直是個迷，但是時至今日，不少人卻猜測當時可能是於龍崖輸了。
是因為楊鄴太強，光芒已經蓋過了於龍崖，蓋過了竹葉，所以其他人便想看楊鄴跟於龍崖交手、跟竹葉交手。
但真相只有於龍崖自己知道，反正在那之後，於龍崖就甚少出手，但一旦出手絕對是要命的劍法。
這一點跟楊鄴相似，真到動手的時候，絕對是要命的劍法。
於龍崖的稱號也不知不覺改變，本來叫天涯浪子劍，之後卻變成天涯一劍。
天涯一劍的意義是出劍之後，我要追殺到天涯，當你跑到天涯的時候，我已經在天涯等候多時。
這一點也跟楊鄴類似，楊鄴也是用出要命的劍訣之後，就絕對會追殺到天涯海角，甚至楊鄴太極端，根本不給人跑到天涯海角的機會。
可以說勝負的結果並不重要，於龍崖自己都不在意，他們又怎麼會在意，只是仍然為於龍崖遺憾，哪怕他們身為楊鄴的朋友。
如果不是竹葉，於龍崖會是前代殺星，如果不是楊鄴，於龍崖會是當代殺星。
巧就巧在，九州殺星一向極少，兩三千年才見一個，現在卻是一千五百年間，一下子出了七個。
於龍崖、竹葉、楊鄴，三尊殺星。
但於龍崖的殺星尊稱卻只會在當代的合體期修士間流傳，古老而嚴肅的九州歷之上，並不會記載於龍崖。
於龍崖也絕對有實力競爭殺星之位，不得不說這是於龍崖最大的遺憾。
前有竹劍擋道，前路不通，後有斬仙問世，後路不存。
龍舫眾人又交談片刻，紛紛離去，來了雲州也不只是為了冰宮一事，雲州能做的事情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