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細水流（上）
淺淺水，長悠悠，來無盡，去無休。
曲曲折折向東流，山山嶺嶺難阻留。
問伊奔騰何時歇，不到大海不回頭。
沿著山路一直往前走，宗既明一路喘著粗氣，暗一站在身後翻著白眼，看著趴在公子背上的夫人手中拿著根狗尾巴草，一直在公子耳邊划拉。
「一一，別再玩了。」
宗既明咽了口口水，心窩也像也被那狗尾巴草撓過似的，癢的不行。
「你放我下來，我就不撓了。」
關一一晃動自己的小短腿，一路上想盡辦法想要從宗既明身上下來，「一一，你趴好，這山路上兇猛野獸很多，你又不會武，跑的又慢，要是被野獸吃了怎麼辦？」
又是這句，「你自己看看，這一路上我們遇到了什麼？連條蛇都沒有遇到，哪裡來的野獸。」
揪著宗既明的耳朵，關一一掙扎的更嚴重了。
「好好好，下來下來，你別蹦了，小心摔著。」
山路上的碎石太多，他走著腳底都被咯的生疼，怕關一一到時腳底走出水泡，他才一直背著她，山路狹窄，若不是馬車進不來，他也不會被這般折騰。
關一一終於下地，她知道宗既明的顧慮，但她不是什麼千金小姐，都說夫妻同心，有難要一起當，苦都他吃了，那她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走吧，樵夫說那人就在山頂，我們走了那麼久才到半山腰，按這腳程，怕是天黑也到不了。」
多日前三人離開天秦國，將四水鯉統統放歸到四江交接處，便安心上了路。
一路向南走去，很快就來到了南晉的邊界，想到那個一心沒有朝堂事的南晉君主葉秋宏，前些日子竟帶著兵馬攻退了西晉的兵馬，實屬難得。
「你說這世上真有水靈這種東西嗎？」
宗既明隨手扯了一根路邊的野草，叼在嘴邊，雙手叉腰，活像一個地痞流氓。
「水靈沒見過，流氓這裡倒是有一個。」
關一一笑著開口，趁著宗既明還沒反應過來，趕緊跑到了二人的前面。
「好啊，一一你又說我壞話，看這次我抓著你你要怎麼逃。」
愣了一下，看著已經跑遠的關一一，宗既明撩起衣袖就往前追去，二人嬉鬧成一片。
『砰』
「奧，」關一一捂著腦袋，眼角是疼出的淚水。
「怎麼了怎麼了？」
聽到一一的呼聲，宗既明趕忙跑過去，以為是她被什麼蛇蟲咬傷了。
「前面有東西。」
指著小路的前方，關一一輕聲道。
「什麼都沒有啊，」看著前方除了雜草與石子外什麼東西都沒有的小路，宗既明抬腳往前走去。
『砰』
「奧，什麼鬼東西？」
宗既明捂著鼻子往後退了幾步，再往前看去，還是什麼都沒有。
「一一，這扇不會有什麼邪祟吧？剛剛咱們在山腳下遇到的那個樵夫也讓我們不要上山來。」
「他只是說我們上不到山頂，想來他是知道些什麼，只是沒對我們說罷了。」
關一一伸出手往前探去，竟摸到了一塊類似於屏障的東西。
「你摸，這裡有東西攔著我們。」
聞言，宗既明也伸出雙手，果然，這裡有東西。
「這是什麼？」
一臉茫然地轉頭看向關一一，問道。
「我怎麼知道，應該是類似於屏障一樣的東西吧。」
關一一撇撇嘴，將手握成拳，往屏障上敲去，只聽見一聲沉悶的敲擊聲，屏障上還多出了几絲水紋樣的東西。
「一一，你看它會動唉。」
宗既明一臉好奇，將自己的雙手也握成拳，用力地在屏障上砸。
「暗一，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不理會玩的開心的宗既明，關一一扭頭問站在一旁鎖著眉頭的暗一。
「屬下也不知這是什麼武器。」
對於一個暗衛來說，能阻止敵人侵入自己領地的東西一定是一種好武器，可暗一學了那麼多年的武功，見遍了天下的武器，卻唯獨不認識眼前這東西。
「你也不認識啊。」
關一一轉回身，不知眼下該如何是好。
快要入冬了，山間的溫度很低，即使南晉沒有北晉那麼冷，可空氣中飄散的山間的濕氣，然關一一緊了緊衣襟。
「夫人，讓屬下試試。」
暗一拔出隨身佩戴的長劍，往屏障上劈去，想不到這屏障也只是『嗡嗡』響，連道裂痕都沒有顯露出來。
「暗一……哇，哪裡來的水。」
宗既明本想提醒暗一，讓他不要亂來，結果他才剛開口，屏障就像活了一般，吐出了好多水。
三人呆愣愣地看著還在吐水的屏障，覺得真是大白天撞邪了。
『嘁』，宗既明覺得自己近些天可能與水結了緣，常年練武的身體也被折騰的得了風寒。
「我們先下山，找那樵夫問問情況，你也不要逞強了，快下山找大夫看看。」
關一一牽著宗既明的手就往山下走，結果剛走兩步就停了下來。
「一一，這大白天的，被人看見了不好吧。」
宗既明仰著腦袋，防止鼻孔中的鼻血流出。
解開宗既明已經濕透了的外袍，真是不知冷暖，大冬天的穿這麼少，想勾引誰家姑娘呢？
壓下心中竄出來的怒火，對暗一冷聲道，「暗一，脫衣服。」
暗一一把握住自己的棉袍，說實話，他是怕冷的，就算能用內功捂暖自己，但他還是喜歡靠著棉衣取暖。
將宗既明濕透的外袍扔給暗一，關一一踮著腳尖替宗既明穿好衣服，這才又拉著他繼續往山下走去。
「一一，今晚我們吃什麼？」
「閉嘴。」
「一一，你怎麼了？」
「我說了閉嘴。」
「一一，我以後會多穿衣服的。」
關一一停下腳步，「真的？」
「當然是真的，一一，你看為夫今日穿的長袍好看嗎？」
「不好看。」
關一一轉過頭，冷哼一聲。
「真不好看？那可是為夫特意為了討娘子歡心，讓天秦最好的裁縫趕製的。」
溫熱的氣息灑落在耳邊，宗既明看著耳朵越變越紅的小模樣，心底樂開了花。
「娘子，你說為夫穿什麼好看？」
那日二人躺在床上，宗既明把玩著手中關一一的秀。
「你？不穿最好看。」
關一一被折騰的連眼皮都睜不開，聽到這個問題，連答都不想答。
「娘子你看，剛剛為夫不穿的樣子好看嗎？」
宗既明今日穿的長袍衣料是特質的，遇水則透，事前他已經調查好了這座山，只等這個時候能調戲關一一一番。
「不好看，醜死了。」
深吸幾口氣，關一一覺得自己真是被吃的死死的。
「真不好看？」
「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