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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 同宗往事

  關於我們家族的歷史,父親講述的更為多一些。很多不為我們所知的一些家族往事,父親一點一滴的講給了我們。


  按理來說爺爺更有資歷講述那些塵封的記憶,但是爺爺很少提及那些事情。對於爺爺來說,可能那些記憶只能隨著時間的推移被遺忘,也可能那些記憶給他留下過傷疤,他不願意讓傷疤再次揭開,使他的心裡遭受二次傷害。


  爺爺在去世的當天,我能看的出來,他還有很多想要見到的人,但是,他已經沒有時間等待。或許,他想要見到的人,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唯有離開這個世界,才可以實現他的願望。


  在爺爺的身上,有太多的往事值得發掘。但是,當我好奇的把那些往事一件一件的發掘出來的時候,我的心也痛了。


  爺爺一輩本來是弟兄四人,姐妹兩人,一共六人。據父親說,由於當時家庭的原因,大爺與三爺離開了令他們傷心的家,去尋找能讓他們繼續活下去的出路。


  在當時,也許那種分別沒有那麼沉重,為了活下去,大家都看淡了離別。在大爺和三爺離開的時候,大家也許都沒有掉一滴眼淚,只是木然的看著他們離去。等他們走遠之後,大家一如既往的投入到窘迫的生活困境中去。


  四爺和爺爺留在了老家,他倆守著太爺留下來的兩份薄業,艱難的維持著緊張的生活。大爺和三爺離開后,不知道經歷了什麼,也許是無法想象的一段歷程,最後在新疆落定了下來。老家有他們的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幾十年以後的事情了。中間那段時間,大家都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經歷與辛酸,總之,在幾十年後,爺爺他們弟兄幾個都活了下來。


  但是又是什麼原因讓爺爺他們弟兄幾個在之後的幾十年裡老死不相往來,肯定有著什麼難言之隱。


  我聽說了這些往事後,對他們的不相往來感到不解。但是我知道,既然他們之間不相往來,肯定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原因。


  作為小輩,我決定在爺爺有生之年滿足一個藏在爺爺心底的願望。


  根據父親提供的一些基本信息,我在網上找到了失散了幾十年的大伯。在知道了大伯的通訊地址后,我給大伯寫了一封書信,在信中我滿懷真誠的抒發了對親人的殷切盼望。


  過了不久,大伯收到信后,給我打了電話。我從大伯的語氣中能感覺的到,他個人對老家現狀的好奇,他問了好多事情,顯然是對老家情況的關切與好奇。


  當爺爺知道我跟大伯聯繫上后,他顯得非常激動。爺爺詳細的問了我和大伯的對話,我把整個經過告訴了爺爺。爺爺就像是在詢問一個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眼神裡帶著太多太多的疑問,神情中充滿了太多太多的關注。


  爺爺心事重重的當時給我說:「這是你大爺家的大兒子,你三爺聽說也在新疆,只知道大概的地方,但是一直沒有聯繫過!」


  聽完這話,我的鼻子里泛起一股酸水,不知道遠在新疆的三爺是不是也有同樣的關切?這麼多年,難道就一點不想那個養育了他的地方么?還是有一些其他的顧慮呢?

  要是說感情,爺爺他們弟兄幾個或多或少的有一些感情,畢竟是同一個父母所生。但是從幾十年的默默無聲來看,他們之間的感情也不是很深。


  對我而言,我只是想把爺爺心中的遺憾找回一些。我知道,爺爺雖然默不作聲,但是他的心裡一直期盼著失散已久的親人帶給他音訊。


  前幾天,大伯給我發了兩張他們的全家福。照片中的人一個也不認識,連發照片的大伯都不知道是照片中的哪一個,還是他在照片發過來后自己一一做了介紹。


  我認真的看了照片上的每一個人,因為要是還有一本屬於我們的家譜,他們是我的親人。看著照片上每個人臉上洋溢的笑容,我也感到非常溫暖。唯一遺憾的是,大爺也已經去世了好多年,我沒有看到他老去的樣子,會不會跟爺爺一樣慈祥?

  要是爺爺還在世,我把照片拿到他跟前,他肯定會笑著問我:「這個是誰?這個孩子就是你大伯的孫子?」


  其實對於大伯而言,他對老家的感情也不是很深,因為在他的記憶里,老家只是一個瞬間的畫面,那裡沒有美好的回憶,只有一群窮困不堪的「親人」。


  但是作為大爺家的長子,他勇敢的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人,他跟我這個小輩連上了一條隔了幾輩的親情線。當他告訴我退休之後要回老家看看的時候,我內心是充滿感激的。就算他沒有真的回老家看看,我已經很感動了。這說明老家在他的心裡!

  至今三爺家的親人還沒有取得聯繫,但是據大伯說他見過三爺家的叔叔。過了這麼多年,不管有什麼恩怨,該是拍手言歡的時候了。


  要是有一天,我們一個家族的後代們能同時站在一個空間內。爺爺、大爺他們在天有靈,也會感到非常欣慰!


  當然,今天能與大伯聯繫上,還要感謝大爺當年做出的努力。


  據說在二十幾年前,大爺曾經帶著大伯回過一次老家。對於那次大爺的回家,父親的回憶里非常凌亂。我在聆聽的時候從頭到尾都沒有搞清楚大爺回老家的真正意義在哪裡。


  雖然那次大爺的回家事情已經過去了幾十年,但我還是無法理解父親描述的情景。


  我想爺爺之所以一直不想提起往事的原因,與那次大爺的回家經歷有著分不開的原因。按理來說回家探親是一件非常神聖又真誠的事,但是大爺面對饑寒交迫的親人們時,為什麼會出現冷漠的轉身?為什麼不是與親人共訴相思?而是選擇與八杆子打不著的人歡聲笑語?

  我,一個故事裡的人,站在故事外的人。只想把一個祖先留下來的血液匯聚到一起,讓那本沒有任何記錄的家譜有蹤跡可尋,讓我們的後代知道他們從哪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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