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大院的"老百姓"(四)②
陳充實說:「我現在才懂得,找女朋友不能只看她的外表,要看她的內心,就拿剛剛與我分手的這個女孩子來說吧,我覺得她不是看上了我這個人,而是看上了我家裡的錢,總是慫恿我向家裡伸手。我發現她前一段時間,只想有房,不想找郎,只想駕車,不想嫁人,不過是想讓我陪她玩玩而已,後來我就不得不快刀斬亂麻了。」
「男人交女朋友的時候是應當看仔細了,如果你連許仙的眼光都沒有,就不要隨便看見一條母蛇就以為它是白娘子。我懷疑你這個女朋友是不是又看上了別的『高富帥』,不是你『吹』了她,而是她『吹』了你,瞞著你移情別戀,把你當傷風的鼻涕給甩了?」
「貧下中農」對陳充實說這番話的時候,一臉壞笑。
陳充實朝著總想看自己笑話的吳憂一瞪眼睛,大著嗓門喊:「她敢!不與我談戀愛可以,要是想瞞著我腳踏兩隻船,給我戴一頂『綠帽子』,我讓她不來例假照樣流血,也會讓她知道地球是圓的,海水是藍的,蜂蜜是甜的,食鹽是鹹的,我陳充實也不是那麼好瞞的。實話告訴你,前幾天別人又給我介紹了一個女孩子,我們已經見了二次面,相互感覺良好。你這個吳憂,不要只想著看別人的笑話,當心自己的那個福態的『小媳婦』跟著別人跑了。」
陳充實以攻為守了。
吳憂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那個『小媳婦』,嘿,小夥子見了反胃,老頭子見了瞌睡,女孩子見了都會把自己當成范冰冰她妹。如果還有人像我一樣不嫌棄她,她願意跟誰跑就跟誰跑吧!」
陳充實撇撇嘴說:「講得倒輕鬆,你以前在她身上花費了那麼多的心血,現在會捨得讓她跟別人跑了。哎,對了,我最近聽到別人講過一個關於『心血』的故事。說的是一個女孩子要與她的男朋友分手,她的男朋友說,我在你身上已經傾注了很多心血,你與我分手,太無情了吧!女孩子伸出一隻手,從褲襠里一把掏出來一個衛生巾甩到男孩子的身上說,你的『心』是假的,欠你的『血』,我以後每個月分期付給你。」
吳憂紅著臉對陳充實說:「這算是什麼故事?肯定是你用瞎編的謊話來損我的。」
吳憂的女朋友常瑩是他在大學學習時的同學,也是大別山區長大的農村孩子,目前在北京市一個農科所當技術員。說到女朋友的職業,吳憂很自豪。吳憂的爺爺雖然沒有念過書,但是對自己的後代上學特別支持,不止一次地對吳憂說,孩子,好好學習,別像我和你爸一樣,天天與雞一樣在土裡刨食,與牛一樣在地里幹活。將來你要是考上了大學,爺爺砸鍋賣鐵供養你,字認得多了咱上語文戲(系),數識得多了咱上算術戲(系)。假如不上學,不認字也不識數,你只能跟在牛屁股後面哼家鄉戲。吳憂很爭氣,刻苦讀書,不僅自己走出大山上了大學,還找了一個大學畢業的女朋友,這讓家裡人感到自豪。想到女朋友的模樣,吳憂又有些自卑,女朋友又矮又胖,絕對稱不上漂亮,甚至跟「長相一般」都不搭界。崔大林勸他說,有德無貌的女人是一個家庭樸實無華的裝飾,你不要總覺得小常長得不好看,其實她人很美,我說的是心靈美。我認識一些女孩子,人長得特別好看,話說得特別難聽,事辦得特別差勁,貌美心不美,美麗的容貌會隨著時光變醜,美好的心靈能跟著歲月升華。
幾個年輕人正聊著,辦公室主任范林推開205號房間的門,把腦袋探進來,一臉不悅地說:「自由論壇還沒有結束?你們該灌水的灌水,該泄洪的泄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準備上班!」
費愛軍和吳憂意猶未盡地離開了崔大林和陳充實的辦公室。
《農副業生產科技》雜誌是主要面向「三農」的科普讀物,雜誌社在創刊之初招聘編輯人員時提了三個條件:一是雜誌社是部隊管理的單位,政治條件要好;二是專業要對口,必須是農業大學或其他大學農業專業畢業的學生。三是要熟悉農村,了解農業,與農民有深厚的感情。
崔大林和吳憂完全符合條件,陳充實在農村長大,是父親發跡當了老闆以後,才從鄉下搬進城裡定居的,也還說得過去。費愛軍應聘時,主編就有異議了:「我們不要求美術編輯必須是農業大學或農業專業畢業,但是,要有農村生活經歷,不然,馬和驢都分不清,韭菜和麥苗都辨不明,肯定會影響以後的工作。你雖然生在農村,莊稼地里撒過尿,打麥場上睡過覺,離開農村很早,只能算是北京人。」費愛軍急了:「我雖然從小在城裡長大,但是根子在農村,不信我放幾滴身上的血您聞聞,裡邊肯定還有一股土腥味。」費愛軍說著,拿過主編辦公桌筆筒里的裁紙刀,在胳膊上胡亂比劃著。
主編不知道費愛軍是當真還是開玩笑,變了臉色制止他說:「你既然這麼有決心,就先過來試試吧!」
編輯部主任申橋是部隊的在編職員,雖然屬於非現役人員,但有軍人的儀錶和作風,他比幾個年輕編輯也大不了幾歲,平時還喜歡與他們說說笑笑,但是辦事顯得非常老練,與編輯部里的所有的人關係都處理得不錯。由於他平時愛講一些富有哲理的話,被一幫年輕人戲稱為「哲學家」。
申橋手裡拿了幾頁紙走進205室,問崔大林:「小陳怎麼不在?」
「他響應范主任的偉大號召,到廁所里泄洪去了。」崔大林給申橋開玩笑說。
過了好一會,陳充實才從廁所回來,申橋問他:「你一泡尿撒了五分鐘,是不是想再造一條黃河?」
「我中午吃飯的時候喝了一瓶可樂,剛才幾個人聊天時又喝了兩杯茶水,加上最近新陳代謝比較旺盛,半個小時左右就要去廁所視察一次工作。」
陳充實一臉疲倦,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來說。
「我們家鄉有一句形容某些不喜歡幹活的人的俗話,叫作『懶驢上磨糞尿多』,我發現你工作時間上廁所的次數比別人都多。」申橋說著,在陳充實對面也坐了下來。
「上廁所多了沒什麼不好,人糞尿是很好的有機肥料,北京這麼多人拉的屎撒的尿都從地下管道白白流走,我一直覺得很可惜,為什麼沒有人開辦一個大型有機肥料製造廠支援農業生產?哎,主任同志找我有什麼重要指示?」
申橋把手裡拿的幾頁紙攤在桌子上,正準備給陳充實看,范林又推門進來,他看到申橋也在,猶豫了一下說:「申主任正在忙著呀,你們這個樓層的同志要注意保持公共衛生,男廁所小便池前總是有一攤尿水,我已經說過幾次了,一直不見改變。」
申橋客氣地對范林說:「這件事情責任在我,辦公室的要求我沒有給編輯們講清楚,讓他們以後都注意。」
范林走後,陳充實指著他的背影對申橋說:「我們不應該叫他范主任,應該叫他『煩死人』,天天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在你耳朵旁邊嘮叨,我們雖然在部隊單位工作,但並不是軍人,要求那麼嚴格幹什麼?他天天樓上樓下的跑來跑去,身上的膘怎麼還沒有減下來,他的體型可以說是大腹便便,隔一個字去一個字就是『大——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