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莫名心虛
剛進房間，莫空長老直直地躺在床上，臉上蒙著黑布，她終於還是來晚了。
謝縈紆感覺到有些缺氧，咽了咽唾液，有點做夢的感覺。
走過去輕輕地握住黑布的一角，想了想這樣不知道是不是有些不敬，於是轉過頭看了一眼身旁的長老。而後旁邊的人點了點頭，她才將黑布緩緩掀開。
莫空老頭還是那樣，一點也沒變，就是走的時候臉上還帶著些許的怒氣。
再回頭的時候，屋內的人已經清空了，謝縈紆忍著淚笑了笑，“真好，現在就剩下我們師徒二人了。”
“師父，你知道嗎，我不敢哭。但我又多希望徒兒哭出來，你能夠突然睜開眼睛說，哭什麽哭，我莫空的徒兒豈能如此沒用！
但徒兒知道啊，師父也許現在並不想見到漫風，漫風真的做過太多的錯事，徒兒知道您把漫風趕出師門是迫不得已，可是在徒兒的心裏，您永遠都是漫風的師父。”
謝縈紆抹了抹眼角的淚，又強製自己將笑提起來，用手撫了撫莫空長老臉上的胡子，“你說你，平時跟我沒少打鬧，現在我碰你的胡子你都不生氣了。師父啊，腐生之毒徒兒還沒有記住，是什麽和什麽相互作用來著，你再給徒兒講一遍好不好。”
說著謝縈紆便慌張地看向別處，努力地不去看莫空長老的臉，“對了對了，還有回生毒，為了給徒兒講它的用處，把自己的房間燒了這種事情估計也就隻有師父能幹出來了。”
謝縈紆細數著曾經的種種，從流仙幻境到後池塘的魚，感覺總是有說不完的話。
最後謝縈紆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莫空長老，將布子重新蒙好，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當謝縈紆將門打開口，門外站著一群人。
點點頭表示見過，而後便徑直去了自己之前住的房間，在房間呆了一整天。
她隻是來看莫空長老最後一麵的，沒想到最後還是錯過了。
現在她不是莫空長老的徒弟，所以沒有為他送葬的權利，所以還不如將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裏好受的多。
不過現實情況是，她不能自己一個人呆在房間裏了。因為還有一個人，卜兮在這裏屬於外人，自然更是無處可去了，所以便隻能一直跟著謝縈紆了。
一天，從早到晚，從白到黑。謝縈紆就一直這樣發呆著，什麽都不吃，什麽也不想。腦海中一片空白。
最後莫空長老算是被厚葬了，就葬在這冥龍洞之上。
卜兮無聊了一整天，猜到謝縈紆的心情不好，所以也就一直沒敢打擾她。
但是謝縈紆發起呆來真的是實在太嚇人了，一整天沒有一點聲音，而且有時候一連幾個小時都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除了有時候眨眼睛的時候睫毛會動幾下，不然卜兮真的害怕謝縈紆就這樣坐著坐著，而後便與世長辭了。
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就是……一天不吃飯真的好餓啊！
他自然是理解漫風姑娘現在的心情，畢竟這麽重要的人離開了，茶飯不思是很正常的。
卜兮也是沒少經曆生死場的人，生生死死看的多了，慢慢地就會麻木起來。正因為看開了，所以才會更加在意眼前的事情。不能說是他現在是冷血動物，隻是更現實了罷了。
所以，他現在隻想說……好餓啊！
終究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啊！
思忖了很長時間，卜兮才猶豫不決地伸出一隻手在謝縈紆的麵前晃了晃。
但謝縈紆卻沒有任何的反應，不會吧！莫非漫風姑娘真的出了什麽事？
卜兮趕緊俯下身看了看謝縈紆的臉……
而後又伸出了兩根手指放到了謝縈紆的鼻孔下探了探鼻子，呼吸平穩，還算是有規律……
等等，卜兮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所以說，漫風姑娘是睡著了！
算了，既然睡著了就不太好叫人了，可是肚子又好餓啊！今天早餐還沒有吃完就被漫風姑娘拉著出來一路狂奔，於是今天到現在就沒有吃過飯了。得，還是靠自己才能豐衣足食啊。
就在一隻腳剛踏出門外的時候，卜兮又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謝縈紆，總不能讓她就這樣坐著睡著吧，想了想還是又將腳收了回來。
唉，他最近做的最錯的一件事應該就是和漫風姑娘合作了吧，不對不對，貌似是他非要跟著她來的啊……他什麽時候這麽喜歡給自己沒事兒找事兒了，自己選擇的路，跪著也要走完啊……
一隻手搭在謝縈紆的肩膀上，另一隻手企圖從謝縈紆的腿彎穿過去，這樣才好將她抱上床。
可是，就在卜兮剛剛把胳膊穿進謝縈紆的腿彎時，還沒來得及用力……謝縈紆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剛剛睜開眼睛就對上了麵前的這號放大的臉，謝縈紆瞬間有點被嚇到，“卜教主……”
卜兮趕緊尷尬地收回了手，話說他明明是在做好事，為何總是感覺有些心虛呢……
“你這是在做什麽？”謝縈紆心裏卻在想，看起來並不像是在做好事啊。
“呃……卜某隻是看漫風姑娘睡著了，於是便想著將你放到床上去，這樣也能夠舒服些。”
“噢，這樣啊，那便謝謝卜教主了。”
一轉眼發現外麵已經黑天了，於是謝縈紆便站起身伸展了下筋骨，扭了扭脖子，今天坐了整整一天，才剛剛活動了一下筋骨，身上的關節就“咯吱、咯吱”地響了起來。
不知道葬事完了沒，現在聽著外麵沒什麽聲音，也不知道那些來送莫空長老的人都走了沒，想著出去看看，便出了門。
卜兮不知道謝縈紆去做什麽，正好他也正巧想要出去找吃的去做，於是便又順便在背後跟著了。
謝縈紆剛出門便發現整個冥龍洞除了她在的那個房間，隻有大堂還亮著燈，於是便往大堂走去。
是兩小童。
此時他們兩個人正在一塊牌位前跪著守靈，左肩口袖子上每人繡著一塊黑布。
其實原本這些事情謝縈紆也是要做的，隻是現在她並不是莫空長老的徒弟了，所以便不用做了。
正好了，謝縈紆本來就不喜歡這些繁文縟節的東西，心裏有就可以了，沒必要再搞那些形式上的東西。
她從來都沒覺得自己不是莫空長老的徒弟了，在她的心裏，她永遠都是莫空師門的人。
冬夜裏的風有些涼，外麵還零零散散地飄著些雪花。謝縈紆由於走的急，所以忘記了穿外套出來。這冥龍洞裏又沒有她的衣服，所以她好像惹了些風寒，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謝縈紆的咳嗽聲驚到了兩小童，兩小童轉過身來。
“姐姐。”兩小童都叫了一聲，但是還是跪在地上沒有起來。
謝縈紆原本是沒想打擾他們的，沒成想還是驚到他們了。
“嗯，你們吃飯了沒？”謝縈紆沒什麽話說於是出來的便是這樣一句。
“姐姐，我們已經吃過了。由於今天太忙了，所以忘記了去叫姐姐。廚房裏有飯菜，在鍋裏，給姐姐留著了，姐姐去吃就可以了。”童武說道。
謝縈紆點點頭，“其他人都走了？”
“嗯，走了有一些時候了。”
於是謝縈紆便退了出來，剛剛提到吃飯的事情，這才想起來一整天都沒有吃飯了，而卜兮貌似也苦逼地跟著她沒有吃飯啊。
好吧，還是吃飯要緊。
出了門便往廚房的方向去，中途還特意轉身看了一眼卜兮有沒有跟上。
在去廚房的路上，謝縈紆不自覺地出來一句：“這些人居然這麽早就走了。”
謝縈紆的聲音很小，也沒有別的意思，隻不過是發了一句感慨而已。
沒想到僅僅是這樣小聲的一句話，還是被卜兮聽了去。
於是卜兮回答道：“江湖人士的葬禮，大多是不過夜的。要守夜的，也是在自己的人山頭。”
謝縈紆先是驚愕地抬起頭看了一眼卜兮，而後“嗯”了一聲，“卜教主果然是博學多識。”
“沒什麽博學多識的，隻不過是見的多了，而且也全是江湖上的亡命人，規矩還是多少懂得的。”
說話間，二人便到了廚房。
謝縈紆打開鍋蓋，菜不多，隻兩個菜，倒是菜量很大，足夠他們兩個人吃了，在一邊的蒸鍋裏麵還放著幾個熱饅頭。
謝縈紆不好意思麻煩卜兮，畢竟她在這裏也算是主人了，所以便逞強地要將鍋裏的飯菜全都拿出來。
可是她畢竟沒有三頭六臂，一下子拿不了那麽多的東西。
卜兮見狀便上前來幫著謝縈紆一起拿。
見自己實在也是拿不了，於是卜兮上前幫忙謝縈紆便沒有推托，看見卜兮拿菜的時候不是很穩，隻道上一句：“小心。”
兩小童做的飯說不上難吃，不過味道也好不到哪兒去，畢竟他們兩個還是孩子嘛，會做飯已經很不錯了，再加上兩個人已經被餓了一天了，所以吃起來還是比較好吃的，更不會去挑挑揀揀什麽了。
風吹著，在大堂幽黃色光的照映下顯得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