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落魄之行
偉大的理想固然重要，但是吃飯問題卻是迫在眉睫。
朱佑出去買糧，回來時兩手空空，滿臉沮喪。
「外面都亂了套了，到處是王郎的士兵，糧食都被他們搜刮一空，根本買不到！」
「另外抓捕公子的懸賞也帖得到處都是，到處都有路卡盤查，還有些盜匪居然也攙和進來了，到處抓過路人。」
「簡直是不給人活路啊。」蘇雲罵道。
「看來我們只能加快速度，儘早脫離王郎的領地才行。」鄧禹打了個餓嗝。
「大不了啃樹皮！吃野菜！」蘇雲狠狠說道。
五人開始了漫漫長征路，還好有小天道這個人形百科全書，挖挖撿撿起碼餓不死。
此時已入寒冬，山裡飄起大雪，在荒郊野嶺走了十幾日，連蘇雲終於有些受不了了。
鄧禹等人都是滿臉菜色，馮異更是瘦了一大圈，臉都變尖了。
小天道更是叫苦不迭，她本來食量就大，現在只能整天流口水，叫嚷著要變個滿漢全席，折騰了半天米也沒見一顆。
「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天氣越來越冷，能找到的食物也越來越少。」朱佑有氣無力地說道。
「可不是嗎？剛才走過那片林子，樹皮都早被人啃乾淨了。」馮異扯了幾根野草塞嘴裡，嚼了半天又嘔了出來。
「按照我們的行程，估摸著該出了那王郎的地界了吧？」鄧禹拿出份地圖，抖著手在上面比比劃划。
「不想走了！我要吃東西！」小天道在雪地打滾耍賴。
「好吧，那我們就下山看看。」蘇雲無奈道，現在大家士氣全無，再這樣下去恐怕就要崩潰了。
等他們來到饒陽城外，看到上面掛著王郎的趙漢旗幟時，希望頓時破滅了。
「我記得這饒陽可不是王郎的地界啊，怎麼那麼快就被他拿下了。」鄧禹一屁股坐在地上。
眾人都是面如死灰。
「受不了啦！受不了啦！我要吃飯！」小天道不樂意了，開始大喊大叫。
蘇雲正要開口安慰，手上戒指一閃，選將系統居然啟動了。
他早已餓得有氣無力，連罵都懶得罵了，最後系統定格在了班超的名字上。
這班超也是東漢人，這會還沒出生，在幾十年後幾乎以一己之力搞定了整個西域，因此被後世許多外交家奉為偶像。
短暫的適應過後，蘇雲的思維一下子活絡了起來，他沉吟片刻，馬上有了主意。
「趕緊把自己收拾收拾，我帶你們打秋風去。」
「秋風是誰？」鄧禹疑惑道。
「別問那麼多了，想吃飯就聽我的，你們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和盲流有什麼區別。」
眾人相視，不由發笑，現在每個人衣服都是破破爛爛的，頭髮亂糟糟，小天道更是像個泥猴子，一看就像逃荒出來的難民。
他們用雪水洗乾淨臉，整理好髮型，把身上的衣服換了，總算恢復了些本來的樣子。
「公子，你要帶我們去哪吃東西？」馮異舔了舔嘴唇。
「那豈不是太危險了，我們還被通緝著呢。」鄧禹急忙道。
「這裡離邯鄲有一段距離了，又是最近才被佔領的，況且我不是自己是劉秀誰又知道。」蘇雲笑道。
「幹了！總比餓死好！」馮異啐了口唾沫，眼裡放著綠光。
「好，但是還有些事你們要配合一下……」
沒過多久，五人一副閑庭信步的模樣，大搖大擺地往城門走去。
「來者何人！」守衛在城牆上警惕地看著下面幾人，旁邊好幾名弓箭手冒出了頭
蘇雲沒有絲毫驚慌，上前一步大聲斥責道：「大膽！在下乃陛下欽點巡察使！從邯鄲一路走來，從未見過有誰這般無禮！」
守衛有些驚疑不定，看這夥人如此鎮定，樣子也不像那些賊匪，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決定去通報一番。
「公子，這真的可以嗎？要是被他們發現我們是假冒的，連逃都沒法逃啊。」朱佑有且怯場。
「賭一賭吧，饒陽改旗易幟，這城門又沒有戰事痕迹，顯然是直接降了的，現在正是巴結王郎，想努力表現的時候，你們別說話，看著便是。」蘇雲面不改色。
等了十幾分鐘，城門果然打開，幾個官員模樣的人快步跑了出來。
「巡察使到來，有失遠迎，還望大人不要怪罪啊！」為首的城主見了一禮，隨即仔細打量了一下眾人，疑惑道：「為何大人只有幾個隨從，最近災禍連連，怎麼連車馬兵卒也沒帶？」
「哼！陛下王土之內，有誰敢打本巡察使的主意，況且我所過各城，均有城守出城列隊相迎，只有你這裡如此怠慢！」
「大人請息怒，我這不是才歸降了陛下嗎，規矩還不太懂。」城主顧不得多想，連忙告罪。
「那現在你是想讓我們舉行在這裡吹冷風嗎！」蘇雲面色一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是是！請諸位跟我來。」城主抹了把冷汗，這巡察使的脾氣可真大，心中卻是信了幾分。
鄧禹等人則是臉色微紅，他們都是讀書人，道德廉恥總是有一些的，何曾想過有一天要靠著忽悠騙飯吃，而且不是說公子本性忠厚良善嗎？怎麼感覺做起這樣的事那麼熟門熟路，真是人不可貌相。
只有小天道在一旁暗暗偷笑，她是知道蘇雲現在的狀態的，還一個勁朝他擠眉弄眼。
城主把一行人帶到了府衙，讓蘇雲坐到上席，恭恭敬敬地奉上茶。
「巡察使大人，這次來饒陽所為何事？」城主小心翼翼地問道。
「還在試探我呢？」蘇雲心想，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前段時間的災禍甚大，陛下擔憂士兵們的糧草不足，所以遣我巡查一番，看看各城是否還有餘糧。」
「可是歸附陛下的時候我們不是已經獻過糧草了嗎？」城主臉色一變。
「那如何能夠！陛下宏圖大志，勢要拿下河北諸郡，與那劉玄王莽一決死戰，糧草自然是多多益善！」蘇雲應對自如。
「這次災禍我們饒陽也受損嚴重，實在難以再拿出更多的糧食了啊，還請大人明察。」城主有些為難。
「哼，要不然你自己上邯鄲和陛下去說？」蘇雲眼中厲芒一閃。
「不敢！不敢！」城主驚慌道，「還請巡察使為我等在陛下面前美言幾句。」
「辦法也不是沒有。」蘇雲嘴角微翹，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只要我把這裡的情況說地更加嚴重些……我想陛下還是會體恤一二的。」
城主恍然大悟，作為官場老手這點眼力還是有的，不就是放點血給點好處嗎？
「行，有大人的話我就放心了。」他鬆了一口氣。
「陛下時常問我有什麼人才可用，有幾個個郡掾的位置還空著，我一直想著為陛下分憂……」蘇雲假裝嘆了口氣。
城主心中狂喜，「巡察使大人是國之棟樑，受陛下的倚重也是應該的，能來到饒陽，就是在下的福分，我一定好好感謝大人。」
「嗯。」蘇雲滿意地點了點頭，悄悄向小天道使了個眼色。
小天道早有準備，起身行了一禮，嬌滴滴地說道：「我父親最大的愛好就是品嘗各地美食，不知道這饒陽有什麼特別的口味嗎？」
城主一聽就樂了，他還在糾結怎麼投其所好呢，趕忙道：「小姐隨父出行一定勞累了，我這就命人準備宴席，要說我們這饒陽的美食，十個指頭都數不過來，況且我府內還有幾個精通廚藝的下人，一定會讓大人小姐都滿意的。」
「如此甚好。」
沒等多久，飯菜的香味傳來，一盤盤美味佳肴端到了桌上。
幾個人看著眼前的菜狂咽口水，再也顧不得正襟危坐的形象了。
「在下先敬諸位一杯，為各位接風洗塵，然後再給各位介紹介紹我們饒陽的美食。」城主舉起酒杯，話還沒說完，就愣住了。
「好吃！」
「這個給我留點！」
「不許搶！都是我的！」
「我是小孩！你們得讓我！」
……
這哪裡是吃飯，簡直是餓鬼投胎，在場的官員都被嚇得合不攏嘴，他們哪裡見過這樣的吃相。
「大人，這些人真的是朝廷來的嗎？」一個官員湊到城主耳邊低聲說道。
城主也開始懷疑了，但是想想這些人之前的表現，又不敢確定，生怕弄錯了惹怒欽差。
「不如這樣……只要試上一試便知。」
「好。」城主點了點頭，和蘇雲告了聲罪就帶著官員們出去了，蘇雲顧著往嘴裡塞東西根本沒搭理他。
「咚！咚！咚！」
忽然府外傳來擂鼓之聲，又聽到有人喊道：「邯鄲城大將軍到，速速出門迎接！」
眾人一聽就慌了，朱佑把菜往兜里一卷，「完蛋了！正主要來了，我們趕快跑。」
鄧禹和馮異也放下了盤子，起身收拾東西。
蘇雲和小天道卻絲毫不為所動，繼續在那裡胡吃海喝。
「公子！別吃了快走吧！」朱佑急得直跺腳。
「怕什麼！一看你們就心理上素質不行！」蘇雲白了他們一樣，「你們只聽到鼓聲，可有聽到列隊之聲？哪有那麼巧的事，這饒陽附近又沒有戰事，他大將軍來這裡做什麼。」
「你是說他們使詐？」鄧禹反應了過來。
「放心吃，別管那麼多，另外把那幾個當官叫進來，告訴他我們請大將軍一同就餐。」蘇雲頭也不抬，邊吃邊說。
「對！順便讓他們再加點菜！」小天道拿著盤子意猶未盡的舔著。
三人心中忐忑，最後還是坐了回來，果不其然，城主去而復返，「大將軍有公務在身，已經穿城而過。」
蘇雲笑道：「沒關係，恐怕大將軍也不喜我等的吃相，要知道當年我們陪著陛下在四川落難，生活窘迫，對食物是格外的珍惜，現在建功立業，習慣卻是該不了了，不瞞你說，每次陪陛下吃飯都是這個樣子的。」
「原來是這樣。」城主瞪大了眼，朝廷來的官員就是不一樣，居然還有這等愛好。
不管怎麼說，懷疑暫時消除了，這一頓飯有驚無險，還偷偷打包了不少。
接著蘇雲等人借口巡查城防，裝模作樣地到各城門轉了一圈，找了個機會溜之大吉。
班固的能力已經消褪，蘇雲又恢復了原來的思維。
這次除了吃飽肚子，他們還得到了不少情報，王郎趁著天災后的混亂，已經開始加速吞併河北諸郡，原來的許多勢力也紛紛歸附，形勢對他們越來越不利了。
「去信都！」蘇雲看著身後已經遠去的饒陽，「然後想辦法聯絡耿弇，是時候加入這場爭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