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章/第五節
此時卻聽一聲無量壽佛,於二先生心道不好,恐又生變,急上前一指點出,指力直殺葉知秋而去,不想一道勁風襲來,卻是將那指力輕輕化解!
於二先生望去,卻見兩個道士站在當場,心知此地距武當山不遠,這道士十有八九便是武當派之人;
那年長道士稽首道:「貧道武當山趙玄衡!」
那年輕道士也便道:「陸克定!」
於二先生心中頓時驚疑不定,還禮道:「原來是武當玄衡子及克定子,久仰,在下於南川!」
趙玄衡稽首道:「原是鐵指書生於二先生,貧道有禮!」
「此人乃朝廷要犯,在下奉命緝捕,卻不知二位道長為何攔我!?」
「哦」趙玄衡並不以為意,笑道:「此人與我武當有些淵源,還望於二先生看在武當薄面,能夠抬手放過!」
於二先生心道不好,怎生又扯出了武當派,便道:「非是我於南川不領情面,只是此人乃錦衣衛重犯,朝廷若怪罪下來,實是無法擔待!」
陸克定聽他扯了錦衣衛做擋箭牌,卻是怒道:「惹不得錦衣衛,你便惹得過武當么!?」
於二先生眉頭一皺,卻聽趙玄衡慍道:「克定,不得無禮!」隨即又對於二先生笑道:「師弟脾性不好,還望於二先生見諒!」
於二先生眼見二人演的雙簧,卻無奈至極,一對一尚有可為,一對二,斷無勝算,不由得心中一嘆,情知今日此事已不可為,不若送個人情給武當便是,於是拱手道:「此人既是武當派的朋友,在下自當賣個面子,二位道長且將人帶走便是!」
當下便只得拱拱手,心中忿恨著離開了!
趙玄衡卻是轉頭問道:「克定,這人便是你所說的心燈大師的弟子么!?」
卻聽葉知秋道:「多謝二位道長相救,陸道長,又見面了!」
二人見葉知秋傷勢頗重,當下也顧不得寒暄,便拾了天龍刀,撿一處幽僻之處葬了那舟子,直攙背著葉知秋上山去了!
待將葉知秋安頓下來,查看他的傷勢,趙玄衡嘆道:「這鐵指書生果名不虛傳,這指力已是令你至陽、風門、神堂等幾處大穴塞閉,內傷頗重,難怪你無力再運氣!」
「不過好在無性命之虞,貧道只需為你真氣沖推,銀針開穴,而後放出積淤,隨後調養些時日便無礙了!」
葉知秋心中大是感激,趙玄衡令他袒露上身,盤膝坐下,武當真氣浮於掌上,雙掌交錯,輕按於他幾處大穴遊走,隨著掌心隱有白霧升騰,葉知秋覺得胸腹之間陣陣疼痛,卻又略帶暖意;
趙玄衡直如此輕推了半個時辰,忽然雙掌互錯不斷揮出,卻聽啪啪作響,已是在葉知秋背上連拍了幾掌,葉知秋一口鮮血噴出,頓時感覺氣血已是通暢了許多。
趙玄衡囑咐葉知秋勿動,顧不得擦一把額頭汗水,卻是迅速將陸克定遞來的銀針包裹攤開,一手伸指在葉知秋背上疾點,一手已是取了銀針,點一下,便迅速扎入一支銀針,隨著一支支銀針扎入,葉知秋覺得背上幾處大穴奇痛無比,忽而又奇癢難耐,片刻已是汗流浹背;
待葉知秋背上已是扎進數十根銀針后,趙玄衡方才住手,擦了一把汗水道:「葉少俠且忍耐片刻!」
葉知秋趕忙道:「無妨,只是有勞道長了!」
趙玄衡點點頭,卻是開始取出背上的銀針,不同與扎入銀針的迅捷,取出時卻是兩隻輕輕捻動,緩慢抽出,直半晌才將銀針全部抽了出來!
趙玄衡將銀針全部抽出后,對葉知秋道:「請緩緩運氣游與全身大穴!」
葉知秋依言運氣,卻感覺滯澀無比,待葉知秋運氣之時,趙玄衡卻是接過了陸克定遞來的一把小巧牙刀,直將葉知秋後背一處大穴皮肉破開,但見一股淤血流出,待淤血乾淨,便敷藥上去;接著又是破開另一處皮肉,如此這般,一直在葉知秋後背劃開七處一寸長的口子,那七處傷口卻是排成了北斗七星陣狀;
待全部不見淤血,敷藥完畢,方才鬆了口氣道:「葉少俠,此傷已是無礙,只需調養便可,你可試著運氣!」
葉知秋此時運氣,便覺得已與原先並無二致,心中大為驚喜,施禮道:「有勞二位道長,葉知秋感激不盡!」
「呵呵,不必如此客氣,你乃無禪寺心燈大師弟子,無禪武當兩派也自有些淵源,你便就在武當山養傷,七日之後,我再為你敷一回葯,便再無大礙!」
三人又寒暄一陣,天色已深,趙玄衡便叮囑一番,各自歇息去了!
葉知秋一夜難眠,心中仍是想著那舟子,萍水相逢之下,竟舍卻性命護了自己,那舟子的武功自己卻從未見過,卻不知是何人,又為何如此?不料越想越無頭緒,只得先且放下,日後再探尋一番!
第二日,葉知秋行走已是無礙,清晨打坐運氣,除卻有些微痛之感,內氣倒是運行通暢,這才心下大定,吃過了小道士送來的餐食,便緩步出門。
在武當山行了一會,近觀宮殿丹牆翠瓦、石階玉欄、樓台玲瓏,古木參天而立;遠望霧峰箭鏃林立、溪澗縱橫、飛檐漸露、石階蜿蜒入雲;當真一副大派氣象!
風光奇秀,引人遠離江湖喧囂,一路漸行,彷彿置身雲端,所有煩憂盡皆消於足下,身入其境,竟有俗念頓消的出世之感!
正自醉心其中之時,忽聽得有人喊自己名字,轉頭望去,原卻是陸克定,忙見了禮!
陸克定急匆匆笑道:「我師尊得知葉少俠來了武當,請你過去一敘話!」
葉知秋心中一驚,陸克定的師尊,不就是武當掌教殷老真人么?
當下不敢怠慢,便急隨陸克定去了!
待行至金頂大殿,一進門葉知秋便望見殿內一位老道士,身著皂色道袍,白髮玉釵挽髻,白須垂懸於胸,鶴骨龍筋之姿,凜然非凡之態,蒲團盤坐於數丈高的真武大帝之下!
葉知秋恭謹上前,施禮道:「晚輩葉知秋,見過殷老真人!」
殷老真人站起身,目光灼灼望著葉知秋,輕笑道:「你便是心燈的弟子?」
待葉知秋應過,殷老真人又道:「果然內力雄渾,名師之下必有高徒,呵呵,我聽克定說,你師父卻已是圓寂了是么?」
葉知秋應是之後,卻見殷老真人面色微有肅重,輕嘆一聲道:「如今又去了一位,這世間老道的故人卻是寥寥無幾了!」
葉知秋聞言恭道:「前輩可是與家師有故!?」
「嗯」殷老真人輕輕點頭,神態略有自諷道:「我與你師父,可謂是亦敵亦友!」
見葉知秋一愣,殷老真人繼續道:「敵是死敵,友是摯友,幾十年相交相知,卻也幾十年以命相搏!」
隨即話鋒一轉,輕道:「些許陳年往事,還提他做什麼,你師父已不在人世,諸般恩怨,便都隨他去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