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章/第二節
秦勝凄然道:「事已至此,我只能收拾雁兄弟等人屍身,便在那鷓鴣嶺上立墳樹碑,以葬其身,那平鐵雲夫婦跌落懸崖,屍骨無存,便只得立了空冢;我與他們也算朋友一場,此禍皆因與我比武而起,卻未能維護他們周全,將其好生安葬,也算慰我心中愧疚!」
「我一生行事光明磊落,唯此事一直如鯁在喉,時時掛懷;此後我年年皆要去拜祭一番,卻不想十年前那墳塋卻是被歹人破掘,連屍骨也皆是不見,我派人四處追查是何人所為,卻始終毫無線索!」
說到後來,言語已是頗多恨意,右拳緊握,眼中怒氣隱隱。
秦白露道:「爹爹既如此,你卻是有恩於那雁、平二人,當年那幫壞人做下此孽,今日人家回來尋仇,也是應該,必不致牽連我們,爹爹卻為何定要趟了這等渾水?害我們擔心!」
秦勝望著淚痕猶在的秦白露,憐愛的道:「傻丫頭,既知道爹爹有恩與那平鐵雲,他又怎會害我!?我便是去見他一面,勸說其收手而已,斷無什麼風險,你且放心便是!」
葉知秋道:「世叔,明日我隨你同回鎮西府,便有何事,侄兒也可分擔一二!」
秦白露及姜仲聞言也是點頭稱是。
秦勝略一思索,道:「秋兒,你明日且隨成法方丈先回無禪寺,等我消息便是,近日我若有事需你,便書信與你,你接信后便來找我就是!」
心燈大師逝去,葉知秋如今孤身一人,秦家上下皆是對其親近非常、照拂有加,心中早已是將秦家上下視為親人,如今秦勝逢此大事,他斷無可能袖手旁觀,眼見秦勝並不欲帶他回秦府,心中也是焦急,分辨道:「世叔,元庚兄如今受傷,白露妹妹尚小,世叔又要安排與那平鐵雲之事,我隨世叔一同回去,也方便照顧他們!」
秦勝卻是不允,只說且等他書信;葉知秋無奈,只得應了。
秦勝對葉知秋道:「秋兒,你且先送白露回去休息,我與你姜大叔尚有些事要談!」
秦白露只得隨葉知秋出門而去,行至外面,雖已入春,夜晚卻還有些涼意,夜風輕拂之下,竹影婆娑;月色皎皎倒映在湖上,景色怡人,二人心中卻是一番低落情緒。
秦白露望著葉知秋輕道:「葉哥哥,我擔心爹爹,便是回房也睡不著,你陪我湖邊走走可好!」
葉知秋見秦白露淚眼欲滴,煞是惹人心疼,輕輕點頭應允。
湖上有一條竹子小道,直向湖中伸去數十丈,小道盡頭是一小亭,立在湖中,二人便向那小亭行去。
行至亭中,眼望著湖中月影在粼粼水光中幻美至極,秦白露本就生的極是美麗,天上如水月色照在秦白露臉上,便如仙子臨世般楚楚動人,直映的她更加的惹人愛憐。
秦白露輕輕轉過身,卻是雙手抱住了葉知秋,將頭靠在葉知秋胸上,葉知秋一怔,知其憂心秦勝,當下便只是輕聲安慰。
秦白露輕輕泣道:「葉哥哥,我哥哥被人打傷,爹爹又擔了此等關乎性命的險事,我心中實是難過!」
輕抽了幾下鼻子,繼續道:「萬一……萬一……」
只說了兩個萬一,卻便傷心的再也說不出話來。
葉知秋心中微嘆,輕輕拍拍秦白露的肩背,安慰道:「白露妹妹,你大哥的傷並無大礙,只需調養些時日便好,至於你爹爹,更是有恩與那雁、平二人,今日看那平鐵雲的五個手下皆是俠義之人,那平鐵雲想來也是這般,你爹爹斷然不會有事,此事應很快便有眉目,你且放心便是!」
秦白露聞言,心中已是大定,抬起頭,臉色微紅道:「今日還需謝謝你救下了我哥哥!」
葉知秋卻是笑道:「傻丫頭,你哥哥豈不也是我哥哥么?卻談什麼謝!」
秦白露聞言心中略有暗喜,羞赫的輕輕點頭。
二人又自談了一番,心中皆是輕鬆了許多,葉知秋遂送秦白露回房后,待欲分開時,秦白露美目泛光,凝望著葉知秋,幽幽的道:「但願此事早日過去,以後我們一家人便好自生活,不再理會那些江湖恩怨!」
葉知秋心中一動,不由得暗嘆一聲,輕輕對秦白露點頭道:「定會如此,白露勿要多想,此事定會安然過去!」
秦白露也微微點頭,二人互道了安,便各自回去歇息去了。
秦白露對葉知秋情愫漸生,葉知秋自然心中隱隱感知,只是一來葉知秋從無親人,只是將秦白露這可愛小丫頭當做親妹子一般看待;二者如今江湖紛爭又起,秦勝擔著莫大的干係,值此時候,亦不願再使秦白露心傷,心中無奈,只得先如此,只待有合適時機再言明罷了。
第二日,武林眾人互道了別,葉知秋隨成法方丈回了無禪寺,也便邀了那沈詹同去無禪寺遊歷一番;秦勝帶了兒女自回解刀山莊去了。
卻說秦勝一行北歸鎮西府,秦白露則每日悉心照顧秦元庚傷勢,幾日下來,秦元庚已是可以行走如常,面上已無大礙,只是不得運功發力。
秦勝每日仍是習武不斷,靜待平鐵雲的消息。
不幾日,秦勝正在揮刀練功之時,一道身影急速飛掠、不期而至,立於一棵大樹樹梢頂上,秦勝眼觀耳聞,手中切天尺運氣生罡,使了七分力道劈向那身影,一道白色刀罡如同匹練大瀑般直向那身影猛切過去,刀罡直將那大樹攔腰劈斷;那身影也不見如何晃動,卻是一霎間便不見了蹤跡;
秦白露等人聞聲趕至,秦勝卻說無妨,要眾人全都迴避了,秦勝雙目如電,再望去,身形也是猛地拔地而起,直向後山掠去。
幾個縱躍,便已是看到那消失身影,那人身著一襲青色長衫,隨風輕動,正立於那「不識山亭」之中,雙目微冷,瞧望著秦勝。
秦勝直行至近前,看清了那身影的面目,那人生的有些清秀儒雅,面龐白皙,劍眉朗目,倒有些書生的倜儻模樣,看面龐不過二三十歲,不過是一頭雪白長發,也不挽髻,便自披散在肩背,風過輕揚,遠望去,端得是瀟洒至極的神仙人物一般,只是面色冷峻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