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葛隆巧舌辯·禁藥浮水面
聖羅·赫爾蘭特紀·982年二月十一日。梅利威茲帶著艾薇兒前腳剛剛離開天駒城,德利·米爾沃的父親帶著十幾名家丁就堵住了天駒樓的大門。
米爾沃男爵的出現,間接性地導致天駒樓暫時無法營業,門口也因此簇擁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德利的父親米爾沃男爵,相貌清秀,乍一看難以判斷實際年齡。個子中等偏上,一根玉頭木身的手杖執在左手,身著煙灰色禮服,右眼上戴著墨色的單片鏡。
「讓開!你們謀害我的獨子,不說交出殺人兇手,還敢擋在我的面前!」米爾沃聲色俱厲,安保們卻不動聲色排在門口當著人牆。
「交出殺人犯!交出殺人犯!」米爾沃身後跟著的十幾名家丁也都吼了起來。
「米爾沃男爵!不要太過分!」安保給自家的老闆葛隆讓出一條道。
「過分?基尓德先生,我來您這兒要個解釋,要個兇手,這算過分?」
「米爾沃男爵,請注意你的風度。事情,我們樓上談。」葛隆眼神冰冷地看著米爾沃男爵。
一名家丁攥著拳頭,擋在米爾沃身前大聲吼道:「別跟我們在這兒裝蒜,上什麼樓!死的是我男爵府的少主,換成你兒子死了,你風度一個給我們看看!」
葛隆臉頰抽動了一下:「米爾沃男爵,府里如缺馴獸師,我可以給你派幾個手段不錯的。」
「退下!」米爾沃男爵呵斥了擋在身前的家丁。
待到家丁快速閃退到了一旁,他才又說道:「不勞先生費心,忠犬護主,總會咬些污了主人眼睛的東西。」
米爾沃不等葛隆出言反擊,又快道:「我中年得子,卻橫死在先生所開的天駒樓里,我來就是為討個說法。」
「米爾沃男爵,敢問你清楚整件事的始末嗎?」站在葛隆身旁的庫稚,淡淡地問了一句。
「這,我夜歸回府,下人告知我兒已死。醫官驗傷,是外力所造。他既然…」米爾沃哀嘆一聲:「這位先生,我前來天駒樓問個明白,這難道有什麼不妥的嗎?」
「確實。」庫稚點了點頭:「不過呢,一碼是一碼的事兒,你是貴族,在門口喧鬧有失身份。再者,基尓德先生已經邀請男爵上樓敘事。」
「好吧,就照這位先生所說,希望基尓德先生能給我一個公正的結果。」米爾沃爽快的答應下來。
「請!」葛隆也不去計較之前遭到的衝撞,領著米爾沃上至三樓,進了一間僻靜地套房。
三樓套房內,環坐了三人,庫稚,葛隆,米爾沃。騎兵隊長費羅則立於屋內門口。
「費羅當時就在現場,讓他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了什麼。」葛隆看著抱膀佇立的費羅,招手讓他過來。
「貴府的少爺強搶天駒樓舞娘,這種行徑已經是觸犯了帝國法典。你一個小小的男爵,也該清楚這是什麼罪吧。」
「僅憑這位將軍的一面之詞,我實難相信。」米爾沃強勢的回擊了費羅。
「哼!我一面之辭?當日在場的人不少,想找人作證那還不容易嗎!」
米爾沃接著辯駁費羅:「一家之言,終不能信。我兒強搶民女?可有實施暴行?可否成功?」
費羅聽后,拍了桌子厲聲言道:「你這傢伙真是夠了,非要扒光了硬上才能定罪?我告訴你,就算各自算賬,你家那個畜生死了也是一種解脫,我兄弟最多折煞些軍功!」
「你,你,你這個無理之徒!」米爾沃聽到費羅頻繁口出污言一時氣結,穩定下情緒他的又道:「我可有出言侮辱將軍!將軍還是注意一下自己的德行,別壞了帝國軍人的尊嚴!」
「費羅!」庫稚伸手將費羅往後拽了拽,又對米爾說道:「男爵先別激動,這法典上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既然你要討一個公道,還是讓基尓德先生來說說這事該怎麼去處理。」
「希望基尓德先生不要有所偏倚!」米爾沃也不好再去發作,按住了性子。
「自然不會,我是一名商人,跟他們本就沒有什麼交情,商人最忌諱的事莫過於在自己的營生上發生了命案。搶人的是貴府少主,殺人的是他們,受害者可是我們天駒樓的當紅舞娘。」
「哎,葛隆先生你這話也把自己撇的太乾淨了吧!」費羅聽完第一個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我說的不對嗎?邏輯本就是這個邏輯。我問你,米爾沃家的少主是不是搶人,毆打天駒樓的管事?」
「對啊,本來就是!」
「我再問你,你口中的兄弟是不是因為米爾沃家的少主搶人,肆意毆打平民,才失手殺了他?」
「這…這…」
「有什麼好磨蹭的,是與不是?」
「您說的對,就是這樣行了吧!沒錯,沒錯!」費羅心裡彆扭的很。
「好,我再來問你,受害者是不是我天駒樓的人?」
「是是,你怎麼說都對。」
「不知道基尓德先生,這是什麼意思?」米爾沃眼神怪異的看著葛隆。
「搶人傷人的是貴府少主,理應賠償我天駒樓的損失。」
「你!」米爾沃差點學費羅去拍桌子,好在還是壓住了衝動。
「男爵先生讓我把話講完,貴府少主逝世,賠償的事情暫且不提。殺人的事你應該找的是他們,而不是我天駒樓的麻煩。」
「都先別著急,讓我講完。」葛隆看著又要開口的費羅和米爾沃。
他隨後又說道:「男爵先生你完全可以上報總督,讓他處置一個過失殺人罪,施充軍之刑。但是如果究其根本原因,我怕男爵先生得不償失。」
米爾沃臉色變的更為慘白,手指開始瑟瑟顫抖:「基尓德先生的一唱一和,倒是把我說的無言以對!」他頓了一下又道:「就算得不償失,我也要審判殺人的兇手!」
「男爵先生,法典是死的,人卻是活的。」葛隆撫摸著自己的鬍鬚。
「噢?按照基尓德先生的意思,我應該怎麼做呢!」
「整件事情,你該和這位庫稚先生好好的談一談。」
「基尓德先生,你是在敷衍我嗎?我尊敬這位庫稚先生,但不代表我跟他有什麼好說的。」
「呶,有這個徽章是不是就好說了呢?」
庫稚拿出了梅利威茲臨走之際留下的徽章,朝著米爾沃眼前晃了幾晃。
米爾沃掩蓋不住自己的吃驚,細細打量后,他曉得庫稚手裡拿的正是帝國一等公爵殊譽徽章。
心知肚明的米爾沃知道這塊徽章所屬者只有一位,他心裡開始躊躇,思量。
「怎麼?難倒有這個也不能讓男爵和我對話嗎?」
「啊,不不。大人能與在下對話,實屬榮幸,實屬榮幸。」米爾沃有些慌張,急急忙忙站了起來朝著庫稚行禮。
「你這傢伙不會現在才明白給你對話的人是誰吧?」費羅在一旁直言不諱的譏諷著做作的米爾沃男爵。
「男爵用不著給我行禮,這件事你打算如何處理?」
「既然庫稚先生都這麼問了,我也想問庫稚先生一句話。」
「哦?我可不清楚是否能為男爵解惑。」
「殺人者,你又打算如何處置?」
「男爵想讓我怎麼處置?」
「不處置。」
「那一定是有附加的條件咯。」
「人死不能復生,你們位高權重,我一個小小的男爵還不如實際些。」
「你想如何個實際法兒?」
「我要的補償不高,既然庫稚先生手持尤因公爵的徽章,想必給我辦一張往來貨船通行證是件很容易的事。」
「米爾沃男爵,你要它幹什麼用?」葛隆毫無徵兆的插話說道。
「基尓德先生,你有帝國的財政大臣做侄子,往來通貨倒是便捷的很。」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基尓德先生不要誤會,庫稚先生就算不允,我一個小小的男爵也無話可說。」
庫稚道:「好說,好說。這也不是什麼難事,還請男爵先回,不日我親自登門拜訪。」
「看來庫稚先生是應允我的請求了,還望庫稚先生守信,在下就不打擾諸位了。」
米爾沃站了起來,梳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就打算離開這裡,庫稚和葛隆也都是起身相送。
「男爵的袖扣真是別緻。」庫稚眼神看向了米爾沃的袖口處。
米爾沃下意識的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袖扣:「庫稚先生喜歡,我回府後命下人送一副新的過來。」
「那就先謝過男爵了,只是不知道這袖口上繡的符文有什麼意義?」
「這不過是米爾沃家的標示,沒什麼講究。」
「原來如此,男爵慢走,不日我便帶上文書前去府上行約。」
「庫稚先生,基尓德先生請回,我走了。」米爾沃說完話,頭也不回帶著十幾名家丁上馬揚長而去。
費羅是跟著庫稚他們一起出來的,望著已經走遠的米爾沃男爵,他想不通這些身處高位的人都裝了些什麼東西在腦子裡。
「庫稚先生,我就不明白了。你無故答應他的要求幹嘛,就算走司法程序伊斯也不會有什麼事的。」
「嗯…你說的在理。」
「我,既然在理,那您還答應的那麼乾脆。」
庫稚搖了搖頭,邁起步子開始往天駒樓里走。
「有那麼乾脆?」
「很乾脆。」費羅說道。
「我只不過發現了一個很小的秘密。」
「秘密?什麼秘密什麼秘密?快給我說說。」費羅見庫稚賣起了關子,將自己的耳朵湊到庫稚的嘴巴前。
庫稚往後一閃,用手將費羅推離自己。
葛隆的眼神閃過一絲好奇的光彩,他也很想知道庫稚到底發現了什麼值得去深究的秘密,故作姿態將自己腳下的速度放慢。
「也沒什麼,就是和藍海七星有些聯繫。」
庫稚可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葛隆豎著耳朵聽來的內容險些踉蹌的將自己絆倒。
「您老人家不是在逗我吧,這要是還沒什麼,您就把我的頭砍下來!」費羅也是猛的吃了個蹩。
「這裡人多眼雜,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上樓再議。」葛隆放下自己身段,四下快速觀察一番。
「嗯,走吧。」庫稚跟隨在葛隆的身後,三人登樓回到之前的套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