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玩生死於股掌間
第101章:玩生死於股掌間
從走近會議室開始,吳用就與蔡京和劉敏鬥智、斗謀。
吳用的目標很簡單,那就是拆散蔡京等人的聯盟,因為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就像蘋果,心爛了,如何保管都沒用。
可惜,他失敗了,他曾動搖了方臘等人的心,但局勢比他的話更有說服力。
蔡京和劉敏與吳用一樣,從他們知道跟隨吳用進來的人是晁蓋的時候,他們默契地選擇了動搖晁蓋的心神,只要晁蓋有所懈怠,他們便會徹底掌握對付梁山的大勢。
可惜,他們也失敗了,因為他錯誤的估計了晁蓋的為人。在他們的預想里,一個前世死在權謀之下的人,這一世在心裡上或多或少有影響,進而會改變做事、做人的方法,就像一個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人被朋友出賣、殺害后,以後會對人產生不信任的心理,可是,晁蓋並沒有,雖然他有過他一剎那的疑惑和動搖,但那只是針對吳用的做法,當吳用明說之後,他便沒有任何的心裡負擔,之後更是說出與宋江一爭長短的想法。
有些人註定是英雄,就像項羽;有些人註定是梟雄,就像劉邦。
晁蓋更像項羽,充滿著英雄的色彩,做事不圓潤,但讓人足夠的信任。
陰謀、詭計、算計,都夾雜在之眼片語中,都夾雜在看不見的話語中。
若是一般人,說不定此刻不知中了多大的圈套而不自知,但是雙方是妖智星蔡京、智多星吳用,所以他們都沒有成功,算是平分秋色吧。
蔡京沒有著急,只要吳用破不了眼下的大局,那他們就有殺死梁山人馬的希望。
吳用稍稍舒了一口氣,第一場的戰鬥,他沒輸就是贏。他保住了自己、保住了晁蓋,那就為梁山人馬脫困找到了一線的生機。
哪怕,這生機很渺茫,他卻不得不試。
「吳用,我很好奇,就算你來到這裡,你要如何將你看到的東西傳遞給外面的人?」
吳用笑著搖頭,道:「蔡太師,我說過了,我是來和談的,既然是和談,那我就覺得我們沒有必要生死相見。」
蔡京笑道:「吳用,如果你拿到一把好牌,會因為隨隨便便的幾句話就選擇重新開始嗎?」
吳用笑道:「生死是大事,怎麼能用打牌來比喻,再說,狗急跳牆,兔子急了還咬人,你們將我梁山兄弟逼迫至生死關頭,難保不會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所以,我覺的我們罷手言和最好,至於你說的能消滅我們的力量一事,可以坐下來談,沒有必要生死相見。」
蔡京笑道:「這個主意不錯,但是坐下來談的前提是力量對等,眼下你們梁山人馬集聚的數量和力量已經遠超過我們之中的任何一方,一旦你們緩過氣來,我們如何跟你們談?」
吳用笑道:「蔡太師何必這麼不相信我們,再說你們聯盟的力量可是遠勝我們的。」
蔡太師笑著搖頭,道:「吳用,等真走到談判的時候,我們的聯盟有用嗎?沒有,那時候各方都有利益的考量,你在居中挑撥,我們的聯盟恐怕是名存實亡了,那麼,與其到時候那樣被動,不如現在將你們的力量消弱,讓掌握消滅我們關鍵的你們成為最弱的一方,不是更保險。」
吳用嘆氣,道:「你說這樣的話,讓淮王、方天王、晉王如何想呢?」
蔡京盯著吳用,嘴角輕輕挑起,道:「與其讓你含糊不清的語言挑撥,不如我將真實的殘酷擺在面前。」
吳用看著監視器上風雪長街的情景,微微皺眉。
蔡京抓握到了他這微微變化的表情,笑道:「怎麼,事情比你預想的更糟糕吧?」
吳用眉已經舒展,笑道:「蔡京,你知道我們梁山與你們最大的區別是什麼嗎?」
蔡京笑著道:「我不想知道,但我知道一點,你們梁山的人都很重義氣,可是義氣能值幾個錢,義氣能敵得過人心的猜忌嗎?吳學究,你想不想看看,人心猜忌與義氣,那一個更強大嗎?」
說實話,吳用不想看,可是戲在柳城中,在風雪長街上,他必須地坐在這裡,看蔡京和劉敏給他排的這處戲。
吳用眼睛掃過監視器,看到了白茫茫天地間的躊躇和迷茫。
……
風漸穩,雪卻又大了起來。
蔣敬將算盤舉了起來,算珠在風中搖擺不定,嘩啦啦地響個不停。
有的賬能算清楚,有的賬,一輩子、兩輩子都算不清,哪怕,他是神運算元。
因為,這不是簡單的加減乘除,這是人情和兄弟情義。前世他們並肩戰鬥,他們為彼此擋過刀槍、擋過暗箭,彼此幫扶著跨過了無數個生死;今世,他們還在小山丘並肩戰鬥,可是,轉眼……
不遠處,燕順撇過了頭,心中沒有敵人授首的快感,只有窩在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樂和仰頭,雪眯了眼,身邊,鐵片還在,卻沒有伸手去拿。
「你,說話啊。」
蔣敬如竹竿一般的身子在不大的風中搖擺,像是隨時都要斷掉,又或是他舉起的算盤有千斤之重,壓的他站立不穩。
樂和笑道:「無話可說,因為…」
蔣敬的算盤落下,噹一地脆響,之後算珠震蕩地嘩啦啦地亂響了一陣。
寒風依舊,雪花如絮。
在這寂靜的山丘上,只聽到了呼呼地喘息聲,那喘息聲壓過了一切的聲音,在天地間流轉。
算珠停了,因為心冷了。
「我…做不到!為何…為何你與解寶能對自己兄弟下手,你們如何能對自家兄弟下手!」
撕心裂肺的詢問,在寒風中飄蕩,燕順閉上了眼,眼淚溢出眼角。
男人,有淚不輕彈,可是他,就是忍不住。
樂和閉著眼,眼淚卻比蔣敬和燕順流的更多。
曾經的兄弟,如何能下的了手呢?
「燕順,你說,我是何時傷的你?」
「就是那陣暴風雪來的時候。」
樂和猛然愣住。
蔣敬看著樂和,在飛雪中再次舉起了那個巨大的算盤,毫不猶豫地砸向了樂和。
飛雪依舊,一片紅雪飛濺在飛雪中。
蔣敬良久才站起來,拖著算盤向燕順走去。
似乎,剛才那幾下,用盡了所有的氣力,讓他拿不起算盤,甚至連走路都有些搖晃,而那孤單凄涼的背影讓人更覺凄慘。
長街上,風雪中,兄弟相殘的戲碼正在上演。
解寶已經變成了雙尾蠍,穆春看著巨大的蠍子,開始後退。
「解寶兄弟,你聽我說,我沒有傷他,是他傷的我。」
巨大的蠍子擺著尾巴,在風雪中來回搖晃。
「他說先前他與我一起對抗火人,那就是說明他是真的,他說得話也是真的,如果沒有他,那個火人未必會退去,但是你,我們不曾共事,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穆春急聲道:「我只是沒有來得急……」
不遠處,李立沉聲道:「可是,你卻剛剛好趕來,在風雪來臨之前,剛剛好對我對手!」
解寶沉聲道:「你有何話說?」
穆春記得搖頭,道:「不是這樣,我只是恰好趕上而已,再說解大哥,你想過沒有,若我是叛徒,我肯定會潛伏下來,然後慢慢取得你們的信任之後才動手,怎麼會突然出來就動手,那不等於暴露自己嗎?就算我是叛徒,我動完手之後,完全可以溜走啊,沒有必要留下啊。」
巨大的蠍子停在風雪中,開始沉思,因為解寶覺得穆春慌不擇言的幾句話是對的,叛徒總是隱藏的很深的,不然就失去了意義。若是從這這個角度考慮,似乎李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畢竟先前與他一起對敵,能更好地取信與他。
難道,是李立?
李立看到了解寶的猶豫,道:「如果我是叛徒,我明知打不過他,為何不直接佯裝重傷,跑到你們面前說是被穆春傷的,我又何必與他再次相遇,還險些死在他的手下,若是你不來,我已經死了。」
解寶想了想,覺得似乎很有道理,於是調轉蠍頭,看向穆春。
穆春嘆氣道:「解大哥,我真是被冤枉的,你說,我如何做,你才能相信我?」
解寶站在風雪中,巨大的蠍尾再風雪中搖晃。李立和穆春看著,卻沒有出聲。
雙尾蠍解寶轉了好幾圈,突然停了下來,道:「我想到辦法了。」
說完,已經化成了人形,隨即從身上掏出兩粒藥丸,道:「你們都說自己是無辜的,我無從判斷,但是我這裡有兩粒葯,一顆有毒,一顆沒毒,你們兩個過來,選一下,誰選到有毒的,誰倒霉了。」
李立和穆春看著解寶,很無奈,但是他們相信自己是無辜的,所以他們都走了過去。
「你們可要仔細選了。」
穆春先過來,看不都不看,道:「我自清白,相信上天不負好人。」隨手就拿了一顆葯,想要往嘴裡放。
「慢著,李立還沒選呢,說不定他想要你那顆葯呢?」
穆春停住,道:「你想要,給你。」
李立冷冷看著穆春,道:「不用,我相信好人會有好運。」
說完隨手拿起解寶手中的那顆葯,吞了下去。
穆春也不膽怯,將葯吞了下去。
解寶睜眼看著兩人,心中急道:「這個辦法不管用啊,究竟哪個是假的啊。」
……
會議室里,蔡京笑道:「天意、星運加持,呵呵…你知道剛才被蔣敬砸死的人是誰嗎?」
吳用臉色陰沉,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死死地看著監視器。
長街的情況,他基本都已經明了。
「是樂和,那麼,你猜李立和穆春誰會死呢?」
吳用將眼神從監視器移開,道:「你應該說,你們打算讓誰死呢?」
蔡京笑道:「你很聰明,可惜你救不了人。」
吳用沉默,因為他真的救不了。
長桌邊,王慶拿起一塊拼圖,向另一個地方按了下去。
監視器上,有畫面恍惚了一下,隨即在另一個監視器里,有人從風雪中走出,向著解寶他們走去。
「三人成虎,這個成語好,這個典故更好,你說呢?」
吳用心更沉,因為自家兄弟的生死卻被對方玩弄於股掌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