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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風.血.無言

  風雪掩蒼穹,大地蒼莽。


  在天地風雪中,有一方之地,沒有雪,只有風。


  風聲很急,很厲,就算在嗚嗚的風聲中,它尖銳的直刺人的耳膜。


  朱武抬頭,吳良風抬頭,臉色一般沉重。


  只有石秀和朱武,一個看著前方,一個看著後方,他們在警惕著四周。


  在他們身邊,天壽拉起了弓,朝著上方射去,不是去攔截射來的箭,而是射向遮住天幕的那塊黑壓壓的鳥身。


  因為,射穿那鳥身,天地合,三才陣,穩!


  風狂雪急,箭矢穿過暴風雪,向著天空越去,如從地面生出的野草,生機勃發,向著天空攤探去,更像是黑色的游魚,逆流而上,要越過那龍門。


  在那密密麻麻的箭矢前方,有流星劃過。從遠處的高樓上,斜斜地飛插而來。


  向上的箭矢黑色的,斜插的箭是明亮的。


  明亮的箭矢如一條白鯨,從遠處游來,截斷了這逆流而上的游魚,堵住了去路,也如一塊磐石,壓住了向上的野草。


  天壽仰天射箭,出手的速度極快,甚至說,她根本就沒有停歇,兩隻手快速地重複著拉射的動作,機械而麻木。


  這是她前世用過無數次的動作,也是她這世演練無數次的動作,很熟悉,很連貫。


  箭矢從她手裡發出,向上然後在遇到那明亮的箭,停止,攪動,扭曲,片刻后化成齏粉,隨著風飄散,落了下來。


  天空上,有一隻一隻的箭矢從蒼莽風雪中劃過,明亮如流星,橫隔在那片黑色的鳥身下,將那些黑色的箭矢擋住。


  擎天大樓內,蔡京看著這壯闊的畫面,不語,但是眼睛卻比監視器的亮光更亮。


  劉敏撇著嘴,微笑。


  「水滸三大神射,豈是這麼好相與的。」


  蔡京笑道:「至少,朱武的應對比你想的更好,或者更讓你難受。」


  劉敏的想法,很簡單,用秋月作為入手,逼迫朱武自己開陣。可是朱武選擇了攻擊扈成,因為扈成受傷,天地相連,他們依舊有足夠的時間處理龐萬春的那隻箭。


  劉敏扭頭看了一眼蔡京,道:「那又怎麼樣,他還不是得按照我的想法來。」


  蔡京微微搖頭,道:「這麼拚命,他的想法……」


  大樓外,風雪中。


  箭矢更多,在哪裡交織,粉碎,變成風雪中的一部分。


  天壽動作沒有停過.

  有一滴血,在半空中凝聚,隨著她的拉射,悄無聲息地落於雪地,醒目而心驚。


  吳良風扭頭看到了第二滴,第三滴…


  「沒臉的,你…」


  黑色面具在燈光下泛著微弱的光芒,深藏在陰影下的眼神已經看不到是堅定還是動搖,只有那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道線。


  風聲沒有小,風聲中卻傳來了「嗡嗡」的聲響。


  那是弓弦顫抖的聲音。


  起初是一聲,而後成了一片,如一群蜜蜂飛來,也如一群蚊子聚集。


  嗡嗡的聲音漸響,甚至壓過了箭矢破空的聲音。


  天空中,明亮的箭也越來越快,如流星一般,但是沒有消失天際,而是帶著光亮,停在了鳥身之下。


  風聲似乎停了,耳膜里只有嗖嗖與嗡嗡的聲音。


  天空上,不再是白色的雪,卻是降了一層黑色的霜,那是粉碎的箭矢。


  「嘣!」


  如山崩地裂,如銀瓶乍破,如巨石落於泥土,如巨鼓擂於耳邊…


  地面,天壽在地面上彈飛而出,鮮血飛濺在寒風中,黑色的披風揚於風中,她如黑色蛹繭里剛剛出來的黑色蝴蝶。


  鮮血飛散,映紅夜幕,也映紅了朱武等人的眼目。


  這刻,他們終於想到,其實她也是一個女孩,她也是柔弱的。


  血,是胸口受到震蕩,激射而出的,是拉弦的手指的,更是撐弓的手,被弓背炸裂后的鮮血。


  吳良風聽著五臟六腑都發顫的聲響,看著飛出去的身影,不再管天上的人,急忙過去扶住,道:「你……不能死!」


  天壽緩了緩,伸手想要推開他,但是這次吳良風沒有讓步,強行將她抱起來,放到陳達的身上,道:「陳達,如有事,你帶著她先走!」


  化身成虎的陳達,沉聲道:「你們都跟我走。」


  吳良風抬頭,看著半空中與那隻箭較勁的秋月,沉默不言。


  ——沒有的地方,沒有的世界,我心何安,我身何安!


  天空中,明亮的流星,與逆流的黑魚依舊糾纏,黑白交融。


  相互啃食的箭矢音,吱吱吧吧地響,像是一根承受了巨大力而開始彎曲、甚至即將折斷的竹竿。


  遠處,龐萬春透過風雪,看著那黑白箭矢的交織,皺眉。


  轟然的爆炸聲從那片風雪中傳來。


  風雪被爆炸的聲波激蕩開,而在那爆炸之後天空上方,已經不見那片黑色的天幕,風、血、粉末降落,天地一體。


  「真是可惜啊。」


  蔡京微微搖頭,劉敏笑道:「有什麼可惜的,朱武傷殘一人,而我方…」


  朱武抬頭,看著風雪降落,看著那片移開的黑幕再次遮蓋在頭頂,臉色更沉,更寒。


  ——對方沒有任何的損傷,這說明,他這一步的對策也在對方的考量之中。


  那麼,接下來呢?

  接下來的,依舊是箭,那隻從遠處高空射過來的箭。


  秋月被先前黑白箭矢的爆破所波及,臉上有了划傷,衣服上出現了小洞。


  這時,箭矢再來,她本來已經推開的箭矢又再度向她壓了回來。先前伸直的手臂,再次被箭矢壓的微微彎了回來。


  不是殺人的箭,卻是比殺人的箭更惡毒。


  朱武的手,在寒風中微微握緊,但是已經開始顫抖。


  「善攻者,敵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敵不知其所攻。」


  有掌聲響起,有讚歎的聲音的響起,在這個寂靜的夜晚,在這個夜深人靜的時刻,在這個空曠而詭異安靜的會議室,這讚歎,這掌聲,是如此的響亮。


  蔡京微微眯眼,看了看站在田虎身邊的那個人,笑道:「范國舅果然好才學啊,開口就是《孫子兵法》,這馬屁拍的真高。」


  范權從哪片陰影里走出來,將披風上的斗篷拿開,露出真容來,笑道:「蔡太師的話說得有些酸味了,劉先生與朱武的這場對決,可謂善攻與善守了,只是劉先生技高一籌,讓朱武舍了一員大將,卻寸功未建,能說不高。」


  蔡京微微笑道:「不要掉書袋了,范太師既然如此高明,請問眼下局勢如何?」


  范權不在乎蔡京略帶嘲諷的微笑和語氣,道:「朱武困守原地待援,就是想要利用梁山人數的優勢,將我們的人手分散開來,形成兵法所說的『我專為一,敵分為十,是以十攻其一也,則我眾而敵寡』,從而實現以眾擊寡,從柳城突圍出去。」


  蔡京道:「那你的意思是,先前劉智伯分兵錯了?」


  范權冷笑道:「蔡大人還是喜歡逞口舌之利啊,分兵是要看兵的數量,要看虛實的,我們這裡兵多將廣,朱武哪裡能知道!所以劉先生的分兵不是分兵,而是誘敵,這叫兵無常勢,水無常形。」


  蔡京微微冷笑道:「其實,在朱武等人未來之前,我們就分兵了,范國舅。」


  范權,笑道:「圍點打援,應有之策。」


  「哦?」


  范權笑道:「因為梁山的人太多,我們需要防備朱武的後手,如果以朱武等人為正的話,那些未露面的便是奇兵,符合『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的思想,可是我們提前埋伏了伏兵,也就是奇兵,這就好像兩個人打牌,誰先露出底牌,誰就會輸。」


  蔡京微微笑道:「看來你最近學了許多啊。」


  范權冷笑道:「被太師耳提面命的教訓,再不上進,那就真的遭人恥笑了。」


  「這次輸贏呢?」


  范權笑道:「知彼知己,百戰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勝一負;不知彼,不知己,每戰必殆。我們現在不知道梁山的人手,只知道我方的實力,屬於一勝一負。」


  蔡京微笑,道:「當真有點三日不見,刮目相看的意思了。」


  范權還想回話,那邊,斜躺在椅子上的田虎輕輕咳嗽了一聲,范權將黑色的披風上的帽子重新戴上,退回到了那片陰影里。


  「還是看戲吧。」


  田虎慵懶地說了一聲。


  劉敏和蔡京看向窗外柳城裡的那片風雪。


  有風、無雪,有箭。


  龐萬春射出了第三隻箭,箭上的力道已經壓的秋月的手臂完全彎曲回來,刀幾乎壓在了胸膛上。


  她人在半空,按道理,她向後就能卸掉箭上的力道,可是她不能,她站在哪裡,背後靠著的是三才陣的陣壁,所以,她退無可退,除非…


  除非朱武解開三才陣!

  范權知道《孫子兵法》,朱武也知道。此時,看著龐萬春一箭一箭的施壓,他能知道對方在攻其所必救,就算他高壘深溝,就算他在三才陣內,也不得不與對方開戰。


  這是對方以其實擊他的虛。


  如果龐萬春一箭射死秋月,那麼,吳良風會將所有的恨放在對方身上,可是現在對方只施壓,將所有的壓力放在了他的身上,因為秋月的生死,對方交給他了,也相當於將吳良風的愛恨、感激都交給了他。


  朱武轉身看著吳良風,吳良風的眼睛卻是一直在他身上,像是等了好久他的轉身,等了好久他的眼神。


  寒風中,有白色的碎雪,有齏粉狀的木屑,飄散在他們之間。


  彼此沒有說話,但這一眼卻多過萬語千言。


  就這樣解開陣嗎?就這樣開始生死不知的逃亡嗎?就這樣,將命運交給上天嗎?

  朱武有些不甘,有些猶豫,有些……


  Ps:《孫子兵法》最近一直在看,主要是想給一個重要人物用的,當然,這兩章也有部分融入,比如劉敏讓龐萬春將重點放在秋月這裡,就是朱武的那段獨白,用兵法的原話是:「故我欲戰,敵雖高壘深溝,不得不與我戰者,攻其所必救也;」,下一章會在承接部分說明。


  另:明天、後天外出,可能回不到單位,沒有辦法更新,當然,有條件,一定更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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