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9章 出爾反爾
“藥方我有,不過藥材需要我相公親自去采。”穆九雙手一攤,“但是現在我相公被夏大人關在大理寺,抱歉,我也愛莫能助。”
夏夫人明白了,穆九是來談條件的。
憤然的瞪了穆九一眼,逐漸冷靜下來,不管怎樣,她得試一試,夏樁淮不僅夏世安一個兒子,可她隻有夏世安一個兒子!
“能不能想辦法先讓安兒醒過來?”夏夫人試圖討價還價。
“可以,不過他中毒太深,最多隻能醒過來一個時辰,之後會陷入昏睡,若一天內得不到藥材,治療他的時間和藥材都需要加倍,若兩天不得治療,隻怕大羅神仙也愛莫能助。”
夏夫人氣炸了,忍不住發牢騷,“禍不及家人,你們這樣牽連無辜,是不是太過分了!”
穆九唇角微勾,噙著一抹諷刺的冷笑,身在京城這個圈子,居然還有無辜一詞的存在?“夏夫人,誰不曾無辜。”
最後一步步被權勢和利益汙染、吞噬。
夏夫人愣住,說不出話來。
此刻,白盛終於明白為何師父不出手了,沉默的站到穆九的身後,無聲的表示支持。
夏夫人心裏有數了,就算白院首能治,也會站在穆九那邊不出手。
太醫院能請的人都請來過,大家都說除非神醫穆九在世,否則沒人能治夏世安。
夏世安是她唯一的依靠,怎麽她也得把夏世安救下,為了避免被穆九拿喬,夏夫人故意說得很不在乎,“穆大夫容我想一想,侯爺做出的決定不是我能左右的。”
“好,我隨時恭候夫人。”穆九微微的躬身,“告辭!”
穆九才離開夏侯府,夏夫人立即派人前去大理寺,把穆九到來的過程細節和目的告訴夏樁淮。
而此時,夏樁淮正在大理寺的大牢內。
空氣裏飄著令人作嘔的肉被燒焦的氣味,夏樁淮坐在椅子上,神情嚴肅,望向麵前被綁著的穆九和明二,“你們想好了?”
明二不說話,林長生目色清冷,“夏大人也想好了?”
“你什麽意思?”夏樁淮看不慣林長生的樣子,他才是皇族的後裔,可縱使被綁在地牢裏,林長生依然一身清貴氣息,看起來比他這個皇族的後裔更像是一個皇族。
本想屈打成招,可不知怎麽的,對上林長生那一雙殺氣冷然的眼眸,他便怯了膽,心底總有一個聲音告訴他,別衝動。
林長生被綁在十字架上,手腳不能活動,但他依然站得筆直,玄色衣裳垂落,仿佛站在懸崖之巔的天神,“夏大人,您真的覺得三皇子還有未來?”
“未來是人拚出來的。”夏樁淮道,“你若勸我放了你,不可能!我告訴你,我們早就綁在一條船上了,不可能中途下船。”
林長生:“那可未必,如今柳家倒下,足以證明皇上的心意,夏大人執意一條道走到黑,到時候隻怕夏侯府……”
說一半留一半的話才最可怕,因為聽到說話的人會腦補,對未知的恐懼會無限放大。
林長生又說了一句,“夏侯府幾代人忠心耿耿,從未摻和政事,夏大人是第一位入朝為官的侯爺,您覺得皇上那裏……”
林長生每說一句,夏樁淮心跳加快一次。
“您覺得皇上真的病入膏肓,病到腦子糊塗了?”林長生循循善誘,就像是一匹誘拐小山羊的大灰狼,“夏大人,皇上把內子請到宮裏為其治病一事,想必您也有所耳聞,這兩天上朝您也發現了,皇上的精神更加不好,不防跟您說,那是被三皇子氣的,內子什麽都知道。”
夏樁淮死鴨子嘴硬,“知道又怎樣,如今三皇子手裏掌握著更多的兵權,真以為太子擁有太子妃家族的兵權就能夠跟三皇子對抗?”
“若夏大人覺得不能,還會跟我說這番話?”林長生不慌不忙,“夏大人心裏也沒底,再說,那些兵權真的在三皇子手裏?牆倒眾人推,之前三皇子風光,那些看似擁有兵權的人討好三皇子,如今柳家倒了,三皇子的勢力不再,您覺得那些站隊三皇子的將軍,還會繼續忠誠嗎?”
夏樁淮又不敢說話了,太子雖然隻擁有一個太子妃家族,可那確確實實屬於太子,即便是死也會綁在一起,三皇子的那些就不一定。
林長生見夏樁淮不說話,也不催他。
最好想不通到忘記動刑,他和明二也少受一點皮肉之苦,他若受傷,小女人會心疼的。
好半天,夏樁淮才回過神來,想到正事,“來人!給我上烙鐵!”
“是!”獄卒把烙鐵扔到火盆裏烤得發紅。
就在這時,夏侯家的大總管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侯爺,出事了!”
“什麽事?”夏樁淮不悅的皺眉,家裏怎麽搞的,鬧到衙門來了。
“老爺,少爺……”
不等大總管說完,夏樁淮便不耐煩的吼道,“不是請了太醫了嗎?還有什麽事?我又不會治病,你回去!讓夫人把最好的大夫都請去!”
大總管被罵得十分委屈,“夫人已經把最好的大夫請去了,不過那個大夫是穆九,還說想要救少爺,就得她的相公親自去采藥,還說若這兩天不能采集到藥材,少爺就……就……沒救了。”
“廢物!”夏樁淮氣得一腳踢翻火盆,“不知道請白院首的徒弟啊!實在不行把白院首請去!”
大總管更委屈了,可誰讓他是下人呢,“侯爺,白院首派了白盛太醫去了,可是他治不好,沒法了才找的穆九。”
夏樁淮惡狠狠的瞪零大總管一眼,“那就把白院首請去!”
“白院首說他要隨時伺候皇上,沒時間去。”
夏樁淮瞪了林長生一眼,“好!好!”
林長生飽滿的唇抿了一下,而後散開,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
九兒在外麵做的事情也不少啊!
“你回去告訴夫人,我會好好的考慮考慮!”夏樁淮把大總管打發走,轉過頭來,這才注意到,獄卒正在打掃地上的火炭,林長生依舊風輕雲淡的綁在十字架上,與其說是綁,不如說十字架成了他的背景。
夏樁淮看了生氣,不看吧,又覺得不舒服,“林長生,穆九做了什麽?”
“夏大人真是奇怪,我被關在這裏,我怎麽知道內子做什麽,每天去給皇上診脈,下午在家裏唄,能做什麽?”
“別顧左右言其他,你知道我說什麽!我兒子好好的為什麽會暈倒?為什麽會病重不治?聽說穆九來找過他,分明穆九害了她!”夏樁淮一想起夏世安,想到他那荒唐的性格,一個頭兩個大。
“真是笑話,這京城誰人不知世子爺的愛好,夏大人說我就說我,卻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來詆毀我妻子的名聲,真是可惡可悲又可笑!”
被林長生故意曲解意思,還可惡可悲可笑,夏樁淮鼻子噴火,幾乎暴跳而起,和林長生對著罵一場。
“林長生,你別過分,我告訴你,我這裏有一百零八種刑具,隨時能讓你痛不欲生。”
“我信。”林長生語氣平緩,“不過在此之前夏大人還是趕緊考慮考慮世子爺的安全,隻有兩天的時間。”
一說到兩天時間,夏樁淮被點炸,“你閉嘴!”
林長生還真的安靜下來,筆直筆直的站著,神色空洞,令夏樁淮摸不著他在想什麽。
倒是夏樁淮,頹然的癱坐在椅子上,靜靜的待了半天,才終於下定決心,“你回去告訴穆九,若不能治好我兒子,我讓你們陪葬!”
林長生鬱悶了,夏家的人都這麽喜歡叫人陪葬嗎?
所以夏樁淮被說服了?林長生特別自豪,自家媳婦就是厲害。
不過,夏樁淮被說服是一碼事,想要把他清白脫身,可不是那麽容易的。
穆九和林長生都清楚,得找到一個突破口,起碼是一半以上的證人都改口。
次日,穆九約了夏樁淮在夏侯府見麵。
夏樁淮沒有去上朝,早早的在家裏等穆九前來。
穆九不說話,先給夏世安施針,解了一半的毒。
施針以後,夏世安醒來,意識似乎還停留在舒月齋喝酒的時候,鬧著要繼續喝酒。
被夏樁淮打了一巴掌。
“夏大人自便,我去外麵等您。”穆九先行離開夏世安的房間,她才懶得看夏家的破事。
等了好一會兒,直到夏世安房間的大喊大叫停下,才見夏樁淮走出。
穆九笑著上去打招呼,“夏大人。”
“多謝穆大夫,診金我會按時支付。”夏樁淮一副好說話的模樣。
“不知夏大人口中的按時是什麽時候?”在穆九眼裏,隻有林長生回家才是準時。
夏樁淮拍了拍手,立即有小廝抬著箱子從另一個方向走過來,放在穆九麵前,把箱子打開,滿滿一箱的金子,少說也有一萬兩。
嗬嗬,反悔了?想用金子打發她?
穆九掃了那些金子一眼,不說話,“夏大人確定了?”
“難不成穆大夫還嫌少了?”夏樁淮絕口不提林長生,裝傻。
穆九招呼零一,“找個人抬回去,我們走。”
“我可以幫穆大夫送回去的!”夏樁淮招呼小廝。
“不必了,我可付不起你家小廝的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