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5章 戾氣
族老在一個家族之中真的很有地位，威望僅次於族長。
權利是個好東西，穆九有了去的動力，一口答應，“成！”
林長生幽幽的來了一句，“以往每年的花費都是林地主拿大頭，我從來沒去過，今年請你估計想讓你拿大頭。”
“冤大頭差不多，現在可以反悔不去嗎？”
……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一大早，穆九和林長生喊上穆宏利等人，帶上鐮刀等工具上了村西側的矮坡。
那裏是穆氏一族的群葬地，穆氏幾代人都葬在那裏。
順利找到穆喬勇的墳墓，穆九和穆宏利挽起袖子把墳周圍的雜草割除，林長生力氣大，拿著鐵鏟挖了一塊泥土添在墳墓上方。
李小桃站著望著穆喬勇的墳墓不語，穆載恩對周圍的一切都很好奇，問東問西的，穆三喜回答到欲哭無淚。
幾人齊心合力，很快把墳墓整理幹淨，擺上祭品，大家象征性的說了幾句話。
穆宏利拜了三下，口中振振有詞，“過清明節了，我們來看你了，雖然你沒有盡到一個做爹的責任，但沒辦法，誰讓你是我們的爹呢，我隻得來拜祭你，希望你死後別那麽糊塗，眼睛擦亮一點，在天之靈保佑你的幾個孩子，而不是別人家的孩子。”
穆九：“……”
林長生站在穆九身後，隨時戒備著周圍。
周圍陸陸續續來了穆氏一族的族人，做著同樣的事情，陰雨綿綿並不能阻止人們燃燒香紙的熱情，不多時，整個矮坡都是香紙的氣味，黑煙繚繞。
穆九見差不多，便把祭品倒在地上，收拾收拾，便一家人回去了。
一切都順利得令人不可置信。
越是這樣，穆九越覺得不安，暴風雨即將來臨了嗎？
次日，天未亮李小桃就到了小樓，催促著穆九起床，隔著門聲音很大，“九兒，今天可是你人生中的大事，千萬不能馬虎了，要知道，穆氏一族乃至整個穆家村，從來沒有女子能進入族老的隊伍，更別說像你這麽年輕的，這可是前所未有的榮譽，你千萬不能馬虎啊！”
雖然很囉嗦，但穆九知道李小桃為她開心、自豪，更為她著急，沒有打擊她的熱情，從熱被窩裏鑽出來。
林長生快她一步起來把她要穿的衣服準備好，幫她整理好衣服，梳了頭，把發髻挽上，一絲不苟，化了淡淡的妝容。
穆九拉開門，李小桃已經等得有些時間了，小米陪著她。
見到穆九，李小桃楞了好一會兒，半天才找回聲音，“九兒，你這樣真有氣勢。”
黑紅配的短裙幹淨利索，描眉時故意把眉尾拉長上挑，眼神淩厲，烈焰紅唇，腰板兒挺得筆直，乍一看，有種不怒自威的威儀，然想多看一眼，卻愣是被她那冷意十足的壓迫感壓得不敢抬頭，隻剩下滿心裏的驚悸。
穆九露出熟悉的笑容，挽住李小桃的手，“娘，您覺得九兒這樣合適嗎？”
盡管這樣問，但其實她心裏有數，她是按照宮裏的規格來化的這個妝容，談不上合適與否，卻能讓她最具威嚴，起碼能震懾一些不願意讓她進入族老隊伍的老古董。
李小桃連連點頭，“合適！合適！”
“走吧！”穆九和李小桃手挽手出了小樓，就見到急匆匆趕來的穆劉氏。
“正想來催你們早點，你們就出來了，正好！”穆劉氏跟李小桃一樣，見到穆九先是楞了一下，而後半天才說了一句，“好！真好！嚇死那些嘴碎的！”
穆九用另一隻手挽住穆劉氏的手，一起向裏正家裏走去，“裏正奶奶，哪有您說的那麽誇張。”
“我可不是誇張，等會兒你見到其他人的反應就知道了。你不知道，你爺爺差點就被氣著了，我們穆氏一族好不容易出了你這麽一個能幹人，還糾結什麽女子不女子的，你爺爺說了，他有本事生一個女兒有九兒這麽厲害，也讓他的女兒十四歲就進入祭祖儀式，以後在祠堂有一席之位，讓她破例當上族老，若沒有，就乖乖閉嘴！”
穆九一直知道：她想進入祠堂當上族老沒那麽容易。
最大的阻力是：她是一個外嫁女，穆察這樣做可是頂著很大的壓力。
表麵上看做穆氏一族的族老沒什麽好處，但其實不然，穆氏一族的族人眾多，氏族強大，對以後穆宏利的仕途很有好處。
穆九心裏有自己的小算盤，跟穆劉氏打聽了幾句，到了穆察家裏。
這時，穆察的院子裏站滿了人，大部分都是族老和他們的家人。
見到穆九前來，幾乎所有人都露出統一的神色：震驚！
穆九掃視了一周眾人，滿意眾人的反應，徑直走到穆察身邊，低聲問道，“裏正爺爺，九兒來了，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嗎？”
“暫時沒有，你吃過了嗎？沒吃的話去廚房吃一點，等會兒有得忙。”
“沒有。”不過穆九不想吃，“我還不餓。”
穆劉氏塞給穆九一個米糕，“現在不餓，等會兒可是幹體力活。”
不就是到祖墳上整理一下麽？穆九擔心的倒不是餓肚子，而是穆喬落和他背後的勢力究竟有什麽陰謀！
要知道，今天穆氏一族所有的族老和族人都會聚集在一起，若真發生點什麽被對方得逞，穆氏一族就可能被連鍋端了。
穆宏博給穆九端來一碗糖水，拉她到桌子邊上，又搬了一張椅子拉她坐下，“九兒姐姐，就著糖水比較好吃，剛才我娘讓我省著點糖水，我可差點被噎死。”
童言無忌，穆九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你母親是為你好，糖水喝多了牙齒會壞掉。”
“好吧，我聽九兒姐姐的。”
穆九道謝之後坐了下來，一邊喝糖水，一邊吃米糕，還真是應了穆宏博的話，沒有糖水難以下咽。
不知什麽時候，小米神出鬼沒的站在穆九身後，一臉冷漠。
穆九低聲跟穆宏博說話，臉上掛著笑容。
而周圍那些排斥穆九做族老的族老和族人終於坐不住了，紛紛指責穆九。
“真的看不下去了，一個外嫁女怎麽可以做我們穆氏一族的族老！就算有錢又怎樣，以前沒有她我們穆氏一族不照樣傳了幾代人！”
“可不是，一想到穆氏一族竟然有女人做族老，我就覺得在其他氏族麵前沒有麵子！”
“可不是，你看她出席一個祭祖儀式還帶婢女的樣子，就看不下去！”
“什麽意思？祭祖儀式上海帶著一個外人，你是擔心我們害她嗎？”
“可不是，擔心不安全她可以讓給其他人做！”
說出最後一句話的叫做穆立，是今年當族老呼聲最高的一個人，大約五十出頭。
他滿心眼以為自己可以當族老，誰知穆察不按常理出牌，聯合幾個願意支持穆九的族老，暗箱操作，把族老的位置給了穆九。
穆九意味深長的瞥了穆立一眼，難怪這麽大的怨氣。
吃一口米糕喝一口糖水，暫時沒必要理會這些人。
畢竟，年輕人想繼續跟著她賺錢，就不敢妄議她，不敢得罪她。
敢於罵她的都是一些老年人，有兒子、孫子養著，不用擔心以後的前途，思想老舊，對她的藥廠也產生不了多大的影響。
“穆九！怎麽啞巴了？平時不是挺會說的嗎？怎麽，當上族老了就不把我們這些長輩放在眼裏了？一句話也不跟我們說？”
“真不知穆察是腦袋進水了還是進屎了，居然聯合那幾個狗腿子把族老之位給了你！要不是上了衙門的文書，我早就把你拉下來，你何德何能做族老！”
“可不是，真不知穆察使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居然把翟師爺給拉攏了！”
“你現在才知道，早先穆秀才是怎麽死的你還記得嗎？要不是她使了見不得人的手段，穆秀才也不會慘死。”
說來說去，竟翻起了穆榮光的舊賬。
穆九麵對穆宏博，本來保持著淡淡笑容的臉，一下子陰沉了下來。
就連年紀不大的穆宏博也聽不下去了，臉色漲紅的站起來，看著那些罵穆九的老人，“你們不懂別亂說，九兒姐姐是好人！”
“長輩說話叉什麽嘴，穆察怎麽教育的你，真沒有教養！”穆立的戾氣最大。
穆宏博委屈得一下子紅了眼，卻忍住不掉眼淚，為自己也為穆察解釋道，“不是的，我不是有意要叉嘴的，是你們先誹謗了九兒姐姐，我隻不過是說了幾句實話！
而且我爺爺是個明事理的好爺爺，也是一個行的端坐得正的好裏正，你們不能這樣說他！”
幾個老人忌憚穆察，默默的收了聲，但穆立一想到他到手的族老一位飛了，所有的怒意便忍不住傾瀉而出，怒聲道，“你是他孫子，你自然說他好，你可知道他做了多少齷齪的事情，說不定裏正一位就是用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得來了！”
“你別亂說！”穆宏博到底隻是一個小孩子，不太會控製情緒，很急憤怒的吼道，“你亂說！我爺爺是個好爺爺！”
“好？要不是他針對穆秀才，說不定現在做裏正的就是穆秀才，而你們家什麽都不是，可憐的穆秀才，就這樣被他和穆九聯手害死了，在這個清明節，你們敢心安理得的說你們沒有做壞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