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5章 廢物
正房和前院的耳房全部被燒毀，但後院的小房還在。
父子倆走到後院，確定沒人，才小心翼翼的小聲說道，“爹，你覺得老二能成嗎。”
穆榮光搖頭，“難，他不是穆九的對手。”
“廢物！”穆喬生罵道，“整天就知道吃，什麽活也不幹，要不是你非說他有價值，我都想把他趕出家門！”
“你要沉得住氣，穆九也蹦躂不了多久了，有他這個汙點在，穆宏利不僅沒有考試的資格，還可能一輩子抬不起頭來，到時候，我要他們跪下來求我！”
“到時候，讓他們把賣身契簽了！”穆喬生眼裏盛滿了貪婪，“你不知道，去過穆九家裏的人都說她家建得很漂亮，比林地主家的格局還好，還有那麽大的院子，對了，還養了馬兒！
那些都是我們家的東西！爹！我明天就去聯係怡紅院的人，讓他們趕緊來人，把穆九抓走！”
“讓你1娘去。萬一出事，拉她出去頂，你還可以繼續考秀才。”
“可是……”穆喬生想說，那是娘親，怎麽能這樣算計她。
但轉念一想，娘親又怎樣，她隻會窩裏橫，隻會在穆九麵前哭天喊地，從來沒爭取到真正的利益，隻會把家裏弄得亂七八糟的，隻會給他們拖後腿，還不如把人推出去，給他們家頂些不好的言論。
反正穆老太在村裏人的眼中，風評也不好。
父子倆打定主意之後，笑得無比陰邪，滿腦子都是住進新房的想法，沒人去整理燒毀的房子。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這頭穆榮光家裏發生了大事，住在村子最邊上的穆九一時半會聽不到動靜，送走林寶生以後，便返回桌上陪穆察等人吃吃喝喝。
大家聊到藥廠的事情，正聊得興起，便看見一個黑影從外邊衝了進來。
手裏拿著菜刀，在黑夜中鋥亮鋥亮的，往穆九這邊砍過來。
不等穆九反應過來，林長生一陣風似的，忽然出現在她麵前，把黑影一腳踢開。
“啊！”
“哐當——”
慘叫和菜刀落地的聲音同時響起，穆九定睛一看。
穆喬勇怎麽又來了？
按照習俗，進新房子的這一天，隻要客人沒走，是不能關門的。
沒想到給穆喬勇提供了便利，直接闖了進來。
好在有林長生，他討不到什麽好。
張秀秀聽到穆喬勇的聲音，擔心他回去跟穆榮光說什麽，便從側門出了荒地院子，在穆宏利的帶領下，從另一個門先行離開。
穆喬勇不服氣的爬起來，摸索著準備再次拿起菜刀。
林十五一腳把菜刀踢得遠遠的，厭惡的掃了穆喬勇一眼，然後繼續喝他的小酒。
“逆子！逆女！”穆喬勇怒不可遏，“今天我就要殺了你們！”
說著爬起來，繼續向菜刀的方向摸索而去。
穆九做夢也沒想到，穆喬勇竟如此的瘋狂，但被穆喬勇傷過太多次，她的內心無比平靜，隻是冷眼望著穆喬勇。
穆喬勇找不到菜刀，便隨手拉起一張凳子往穆九這邊砸過來。
若被砸中，非死即傷。
穆九連動都不動，她知道，林長生會在凳子砸到她腦袋之前，把凳子踢開。
林長生長臂一抬，穩穩接住長凳，輕輕放在旁邊。
直到這時，穆察才回過神來，拍了一下桌子，跳起來怒罵：“荒唐！實在是太荒唐了！喬勇你回去！”
穆喬勇道，“雖然你是裏正，但這是我的家事，你沒有資格管！”
穆察氣得差點拿起桌子上的碗砸過去，“隻要你姓穆，隻要你是穆家村的人，我就有權管！”
穆察下決心，回頭官府的人來調查應試的考生家庭背景時，一定要把穆榮光做出的這些齷齪事報上去。
穆氏一族出一個秀才固然重要，但那個秀才的人品也同樣重要！
穆榮光的報複心竟如此重！能教出一個穆喬勇，便能教出另一個穆宏升。
再聯想張秀秀的境遇，即使穆宏升考上秀才，也不可能感激穆氏一族，甚至會為了上位拿穆氏一族開刀。
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把這樣的機會扼殺在搖籃裏！
在家的穆榮光自然不知道，最後他的孫子連考試的資格都沒有，還在默默祈求，穆喬勇能把穆九搞定，他們好住進新房子。
穆喬勇被穆榮光洗腦得徹底，無視穆察的憤怒，同於憤怒的吼了回去，“我們敬你你才是穆氏一族的族長，我看你根本沒有資格做穆氏一族的族長！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麽事，包庇一個不孝的女孩，這樣的人隻應該去沉塘！”
穆九忽然出聲，“可我是你的親生女兒。”
“那又怎樣，沒有我爹哪來的我，沒有我哪來的你，你不孝順爺爺，還不如去死！”
借來的凳子還沒有還回去，穆喬勇隨手一撈，又撈到一張凳子，往穆九這邊砸過來。
穆九摸了摸兜裏迷昏穆老太的瓷瓶，她懶得在這些人身上浪費時間。
待林長生接住凳子放下之後，把瓷瓶遞給他，“送他回去吧。”
林長生接過瓷瓶，如同矯捷的豹子，一個靈活的走位來到穆喬勇身邊，打開瓶蓋，按到穆喬勇的鼻子下麵。
穆喬勇不是林長生的對手，眼睜睜的感覺到什麽氣味鑽入鼻中，然後眼皮越來越重，直到看不清眼前的景物。
林長生可沒有穆九好心，直接讓穆喬勇癱軟在地上。
穆九也懶得看，回頭，卻對上林郎中駭然的眼神。
解釋了一句，“郎中爺爺不用擔心，那些是用來外傷手術麻醉用的，對身體沒有傷害。”
她暫時要在這個村裏生存，不能讓這些幫助她的人產生忌諱。
“那就好，那就好……”林郎中再想到穆九之前的行為，哪一樁哪一件都沒有越過道德底線，便卸下心中的擔憂。
穆察的內心更是驚懼，沒想到穆九有這麽厲害的東西。
也就是說，那次穆榮光在工地上昏迷，以及穆老太的昏迷，都是穆九做的！
如此心細又有手段，難怪穆榮光不是對手！
隻希望穆九不會迷失自己才好。
看出幾位老人的擔憂，穆九索性一次性解釋清楚，“九兒是死過一次的人，菩薩有言，性命是她老人家保下來的，不可輕賤，於是教會了九兒自保的東西，但不可害人，否則，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取了我的性命！
九兒從小就受娘的教誨，與人為善，若非菩薩給九兒指了一條明路讓我離開穆家，可能我也不會做得這麽決絕。”
“不！”李小桃跑過來抱住穆九，“我要我的九兒長命百歲！”
盡管菩薩救人一說有些荒唐，但穆察和林郎中還是相信的，不然怎麽解釋穆九死而複生，還忽然性情大變。
萬寶鎮一帶有很多人信佛，他們始終相信善惡到頭終有報，穆榮光家裏之所以破敗，一定是菩薩給的懲罰。
穆察很是激動，“九兒一定要記住菩薩的話，千萬不要做傷天害理之事。”
“九兒謹記。”
穆九不禁想起京城裏的爺爺，她也是這樣說的，但爺爺會教育她：人不可迂腐，不做傷天害理之事，卻也不能對壞人仁慈，否則，就是對更多好人的殘忍。
哎，爺爺！什麽時候才能再次回去，再見到爺爺！
穆九拉回心緒，“今天謝謝各位了，發生這麽多事，實在是對不住。”
“這不關你的事，實在是……哎，不提也罷，穆氏一族的不幸啊！”
“九兒……”穆九嬸欲言又止。
“沒事，九嬸有話就說。”
穆九嬸：“進新房第一天就出了這麽多事，你明天是不是去李半仙家裏，去問問最近你……”
有些不吉利的話她不敢說下去，穆九倒是灑脫，“是不是有什麽劫難？我倒不這麽覺得，首先，林五嬸一直看我不順眼，折騰出點事很正常，其次，穆秀才那邊看我住這麽好的房子，他們卻連飯也不好意思來吃，不來鬧一鬧沒法舒坦。”
一直不說話的穆一涵忽然搶過九嬸的話，道：“我覺得吧，你跟他們斷絕關係有點絕情了，他們到底是你的爺爺奶奶……”
穆九當場黑下來臉，眸光凜冽，冷漠的掠過穆一涵身上，最終，又平和下來，目光落在穆九嬸身上，“九嬸也這樣覺得？”
穆九嬸搖頭，“是一涵不懂事，我倒是覺得這是你唯一的活路。”
林羅氏忍不住感慨，“人啊，有幾個人不為後代而著想？恨不能盡最大能力把最好的給他們，你是女兒他們這樣對你，倒可以理解，但宏利是男孩，是他們的繼承人，他們還能這麽絕情，那就是自私冷漠了。”
穆察也說道，“是呀，要不是菩薩保佑，你現在已經化成白骨了，哪還有今天的好日子，那樣的家人不要也罷，你不用在意那些人的目光，裏正爺爺是一直站在你這邊的。”
“謝謝裏正爺爺。”
林十五痞氣十足的說道，“我爺倆也一直支持你！”
“謝謝十五叔！”穆九從不敢忘這爺倆的恩情。
從林長生的幫忙砍柴，到借米借各種東西，再到林長生的陪伴保護。
這爺倆是真真把她當做自己人一樣保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