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7章 輪番忽悠
天色暗沉，天邊最後一絲餘光消失在山那頭，李小桃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來。
穆宏利和穆九燒了一鍋熱水等著她，“娘，您先去洗澡，我馬上煮菜。”
穆九跟穆九嬸說好，以後洗澡可以去她那邊暫借地方。
李小桃提了一桶水過去，穆九便開始煮菜。
穆宏利十分懂事的蹲在灶台邊上，幫穆九燒火，一邊燒火，一邊望著鍋裏的肉咽口水。
穆九失笑，再懂事也隻是一個孩子，也有其孩子氣的一麵。
“不用饞，以後姐姐天天給你買肉吃。”
穆宏利眼睛都亮了，小小的手兒歡樂的舉起來。
但很快高漲的情緒便低落下去，“我想了想，還是不用了，姐姐賺錢也不容易。”
穆九愛極了穆宏利糾結著臉的小表情，掐了一把他沒受傷的臉頰，“小家夥，你怎麽這麽可愛，我愛死你了。”
被誇的穆宏利害羞的低下頭，小臉兒一下子紅到了耳朵根，“姐姐……”
“給我遞個碗。”
穆宏利起身給穆九拿了一個大碗。
穆九便把炒好的豬肉和蔬菜盛到碗裏，熱氣騰騰的，散發著豬肉特有的香氣，令人食指大動。
恰好李小桃洗了澡回來，穆九給李小桃搬來一個草敦子，“娘，過來吃飯咯！”
李小桃把桶放好，“九兒，我好像聞到了豬肉的味道？”
“是的，娘，您先過來吃，我們一邊吃一邊說話。”
“你說什麽！”李小桃嚇得嗓門都破了，“你再說一遍！”
“娘，今天我買了豬肉，您快過來嚐一嚐！”
忽然間買了很多精米，忽然間又買了過年才能吃上一口的豬肉！
李小桃極度不安，語重心長的問穆九，“九兒你哪兒來的錢？”
她不知穆九賣藥材賺了多少錢。
穆九還沒說，穆宏利倒先解釋起來，“娘，姐姐的錢賺得很辛苦，你不要這樣，是菩薩在保佑姐姐賺錢，我們學會了分辨藥材，便拿去賣，賣了很多錢。”
李小桃這才鬆了一口氣，但依然顯得很不安，“來路正當就好，娘擔心你們太小，容易被騙。”
穆九多少能理解李小桃的心理，點點頭，“我知道了，您放心，每一分錢都是我很宏利很辛苦采集藥材賺來的，九兒有分寸，不會做虧心害人的事，也不會被騙。”
穆宏利也附和，“娘，您就放心吧，姐姐是菩薩保佑的孩子，是有福氣的人。”
“你也一樣，千萬不能做害人的事情知道嗎？”
“知道了！娘您快吃，再不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穆宏利夾了一塊香噴噴的肉塊放到李小桃的碗裏，“快嚐嚐，姐姐的手藝很不錯！”
李小桃卻是盯著肉塊看了許久，激動得拿著筷子的手都在發抖。
穆九懂，過了多年不像人的日子，忽然間環境好了，不敢相信現在，害怕再回到過去，一時間情難自抑。
“娘，以後我們的日子都會這麽好，您不用擔心，有菩薩教會我的東西，我能賺很多的錢來孝敬您的！”
“好孩子。”李小桃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小口，依舊激動得不像話。
“記憶裏很久沒吃過肉了，也不知是幾年前……”
兩個孩子安靜的聽李小桃述說著以前的苦日子，心裏暗暗下決心，以後一定要改變這困境。
吃了幾塊肉，離李小桃想起什麽似的，忽然站起來。
“怎麽了？”穆九也站起來。
李小桃有些局促，“那個……我們在這裏吃肉，你爺爺奶奶那邊要不要送過去一點？”
穆宏利失望的把被打半邊臉轉過來，盡管穆九給他擦了藥，消了腫，卻殘留著很顯眼的紅痕。
“娘，你不在的時候爺爺打我的！”
本來李小桃回來的時候天就快黑了，廚房裏的光線不好，她沒注意，現在仔細一看，她的心揪得發疼，“他為什麽來打你。”
“想來搶我們的戶籍文書，姐姐不給唄。”穆宏利忽略了穆老太的部分。
“為什麽要戶籍文書，我們已經分家分戶了。”李小桃不解。
穆九斂下眸中的失落，耐心的解釋道，“娘，說白了爺爺想把戶籍文書控製在他手裏，把我們控製在他手裏。
以後宏利想讀書考試都得找他要，到時候條件就由他提，是把我賣掉還是怎樣，都由他說了算，甚至嚴重到把我賣掉宏利也沒法讀書，你不會現在還以為他會真心的疼愛宏利吧。”
穆九心裏有氣，就連敬語也不用了。
“這……”李小桃信穆九的話，“那接下來我們怎麽辦？”
“娘，你信九兒嗎？”穆九盯著李小桃的眼睛。
李小桃是個沒主見的，她一定要把她最後的猶豫砍掉，不能讓穆家有利用她的機會！
李小桃毫不猶豫的，“信！”
“那就成，以後不管我們有什麽東西，都不能讓爺爺奶奶知道，我們每個月按照族老說的，給十文錢贍養費就好。”
“可是他們到底是你們的爺爺奶奶啊……”
“娘！你把他們當做我們的爺爺奶奶，可是他要把我賣掉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是他的孫女！
我們分家的時候一粒米也不給，要把我們餓死的時候，他們有沒有想過我們是孫女孫兒，我是孫女不受重視還可以理解，那宏利呢？他可是男孫！
娘，你善良是好的，但是你太過善良會把我們害死的，說直白一點，你選他們還是選我和宏利，你要知道，你把東西給了他們，我和宏利就得死掉。”
李小桃大驚，“沒……沒那麽嚴重吧。”
這次回答她的是穆宏利，“姐姐說得對，就有這麽嚴重，您想想，若他們知道我姐姐可以賺錢，還不拚命的奴役姐姐去賺錢，會把姐姐累死的！
若姐姐不從，他們就會把我控製住，關到一個你找不到的地方，讓你永遠也見不到我，用來威脅姐姐！”
李小桃一想到見不到兒子，便渾身發冷，“他……他們……”
穆九失去了耐心，“娘，就連你也不能肯定他們不敢這樣做吧。”
李小桃的底線是他們姐弟倆，唯有一再的用他們姐弟倆的安全來說事，李小桃的心才能堅定下來。
姐弟倆相互交換一個眼神，穆宏利又添油加醋的說道，“娘，這還是輕的，一旦戶籍文書在他手裏，說不定哪天我們的名字會出現在窯子的奴籍文書上，你女兒會變成千人騎萬人睡的窯姐，你兒子會變成被老女人奴役的小倌！”
“不……”李小桃一臉驚恐。
“娘，戶籍一改，窯子有的是打手把我和姐姐搶走，到時候，你怎麽救我們？
去衙門告狀？有爺爺的簽字畫押，你不但救不了我們，還會被打一頓，你忍心我被迫成為小館？姐姐被迫成為窯姐？”
李小桃的眼神幾經變換，嚇得不輕。
穆九又添加了一劑猛藥，“娘，別說現在還沒發現，等到發生以後，一切都晚了。”
穆宏利一唱一和，“姐姐說的對，你若真的愛我們，就記住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都不能心軟聽信爺爺奶奶的話，要聽我們的話，更不要有點什麽東西都想著他們，你隻要想著我和姐姐就夠了！”
“就連爹爹說的也不能聽！”
“更不能一再的搖擺，說不定你哪一次搖擺不定，我和姐姐就得下地獄。”
李小桃的瞳仁逐漸的擴大，再慢慢的聚攏，心裏最後的猶豫終於剝離，變得堅定起來，“娘知道了。”
見李小桃被嚇著，姐弟倆見好就收，也開始說一些緩和的話讓李小桃安心。
“娘就該這樣，穆家都是欺軟怕硬的，若他們敢用不孝去告您，還有村民和裏正爺爺這邊擔著，衙門也不是他們說了算的。”
穆九不厭其煩的給李小桃分析當前的情況，給李小桃吃下一顆定心丸，免得她在遇到事情時，再發生這樣猶豫不決的情況。
孝順什麽的，也得看對象，老人沒有老人的樣子，那就別怪她們做小輩的為了生存，選擇冷漠！
“娘，你有空去村裏老人健在就分家的嬸子家裏問問，他們贍養老人也是每個月十文錢，我們可不能開了先例多給，萬一以後老人的要求都提高了，有些人拿不出，會恨我們，我們還要在這個村裏生存，能不得罪人盡量不得罪。”
李小桃點頭，穆九說的在理。
穆宏利道，“娘，我知道村裏有幾家覺得女孩是外嫁的，就把女孩賣掉，覺得賺了錢，可你看他們改善生活了沒有？最後卻越過越窮，這就是報應！我們千萬不能做違背天意的事情，害了姐姐。”
“不會，娘怎麽會賣姐姐呢，打死娘也不會。”不然她也不會第一次頂撞老人分家出來。
穆宏利，“就怕哪天我爹說了什麽，你又開始搖擺，信他不信我們，傻乎乎的等姐姐被賣掉還以為爹不是那樣的人！”
穆九感激的衝穆宏利一笑，為了維護她，穆宏利做了很多！
李小桃終於果決的說了一句，“不會，再也不會了，大不了就再去自請下堂，你們才是娘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