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6章 說服夏擎天
“母後，難道我們小心翼翼父皇就不會忌憚我們了嗎？從這些年他一直大力扶持李家就可以看出來了！”
孫皇後如同醍醐灌頂，瞬間明白了夏長淵想說什麽，可能是多年形成的一種條件反射，她還是覺得不太妥當，總有一種心虛的感覺，“可是……”
“母後，沒有可是，護國侯一家已經回了南方，小魚兒隻身一人跟著我回來了，明知這京城步步驚心，她還是義無反顧，我有責任保護好她，如今您還不明白嗎，她是在給我們打頭陣啊！”
孫皇後不由得想起當年穆九為了幫她和還是太子時候的夏擎天，也曾大膽的去挑釁夏櫪皇，忽然發出一聲長歎，“這後宮太磋磨人了！”
“母後，沒什麽可怕的，大不了……”
剩下的話，夏長淵沒有說，但孫皇後跟著夏擎天一路走過來，自然知道他想說什麽，隻遲疑了一下，點頭，“我相信你，也相信小魚兒。”
……
且說夏擎天和小魚兒並肩而走，小魚兒一點也不露怯，跟剛才一樣，笑嘻嘻的抱著夏擎天的手臂，“表伯父，剛才您一定恨死我了吧！”
“你呀，跟你娘親一樣，從小就讓人又愛又恨！”
“那是當然，因為我是娘親的女兒啊！”小魚兒撅起嘴巴，哼了一聲，“表伯父，你太不厚道了！”
夏擎天眉心一跳，怒意開始上湧，說白了，他可以寵著小魚兒，但小魚兒沒有資格妄議朝政。
不等他訓斥幾句，小魚兒笑嘻嘻的，“表伯父，您先別生氣。”
皇帝最忌被人猜中心思，夏擎天臉上滑過一片陰霾，正要發作，小魚兒搶在他麵前說道，“我爹娘對您和對皇爺爺的心思，難道您還不了解嗎？”
“說一句大膽的話，要是他們有心要您的皇位，您覺得您還能穩坐這個位置？”
小魚兒在賭，賭夏擎天會念舊情。
但她有九成的把握能賭贏。
因為夏擎天的江山大部分是林長生和穆九給打下來的！
“表伯父，我不知道我娘親為什麽讓我私下裏叫您表伯父，明明我們一點親戚關係也沒有，但我記得我記事的時候，您還沒有做皇帝。”
小魚兒像是在幫夏擎天找記憶似的，一點點的說過去的事情，“那個時候，您和我爹娘的感情是真的好，皇後娘娘和我娘親是最好的姐妹。
我記得那個時候，很多人都說我爹娘功高震主，以後一定會謀反，但那個時候，您和皇後娘娘堅定的站出來表示相信他們。
那個時候，我們兩家的關係多好啊！說起來，就是那個時候，我被淵哥哥誤了終身呢！”
小魚兒說話的方式很直接，夏擎天有點朦朦朧朧的感覺，好多年沒人敢這麽跟他說話了，很真實卻也很傷感，但更多的卻是貼心。
“表伯父，您坐在那個位置上不好受吧，要平衡這樣，要平衡那樣，要安撫這個，要顧慮那個，可是這大夏國這麽多人，您顧得過來嗎？您有想過您自己嗎？您不累嗎？”
“不，您累了，然後您就累到腦子開始發懵了。”
若是其他人敢跟夏擎天說這樣的話，夏擎天可能早就發飆了，可聽到小魚兒一點點的把過去的事情都跟他說，他忽然一下子又恢複了平靜。
不免記起當年和穆九他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日子裏，那個時候，他們是一條船上的人。
曾幾何時，他開始忌憚護國侯府，擔心他們聯手起來謀取他的江山。
可小魚兒說得沒錯，若他們有心，他的江山早就易主了，不見北狄國和南羅國的皇帝都被這兩人給換了，還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國度，勢力並不是集中的國度！
夏擎天頓時明白小魚兒想說什麽，“所以你爹娘已經懶得理我了，已經不屑於跟我解釋了嗎？”
小魚兒歪著腦袋，“若他們跟您解釋，您會相信他們嗎？”
“我……”
“皇上，表伯父，您在那個位置坐了很多年，其中的酸甜苦辣隻有自己能體會吧。”
夏擎天不語，很多年，人們隻會害怕他，諂媚他，關心他的龍體是否健康，擔心他不健康會給大夏國帶來一係列的連環反應，卻從來沒人問過他累不累，心情怎樣。
塵封多年的平靜，一下子被小魚兒打翻，心底那一抹沉入湖底的柔軟被翻出水麵。
停下腳步，複雜的望著小魚兒，哎，要是他有一個女兒像穆九的女兒這麽通透就好了！
“您累，但您別無他選，從一開始坐上這個位置您就沒得選擇，您得為太後的家族、為您自己的人戰鬥，那不僅僅是一個皇位，那也是一個吃人的坑，但沒辦法，不想被吃掉就隻有選擇戰鬥，哪怕坐上去了，也得戰戰兢兢，就擔心哪天被人拉下來，所有人都被吃掉。”
小魚兒觀察著夏擎天的表情，見到陷入沉思，放慢了語速，但語氣卻越發的令人激動，“所以您被逼著繼續戰鬥下去，也漸漸的被逼著陷入一個死循環，覺得所有人都在窺覬您的皇位，您再相信我們林家，也要留一手。”
“其實這是人之常情，不瞞您說，我林家也防著您忽然有一天想滅了我們，但那是不同的，我們防備您但絕對不會害您，甚至每一次您有什麽決策，被群臣反對，都是我爹娘幫您搞定的。
所以，還是那句話，若是他們有心，取您的皇位很容易。
但他們不會，天下安瀾，他們隻想在家好好過日子，不爭不搶，但若大夏國有點風吹草動，他們一定會第一個挺身而出，去替您擺平所有的坎坷。”
其實小魚兒好友很多話想說，但有時候多則為過。
於是，還是非常膽大的抱著夏擎天的手，“好了，表伯父，女孩子也不好一直議論朝政，別整天繃著臉嘛，您看我整天笑嘻嘻的多開心，您開心得看折子，您不開心也得做決策，何不開心一點，努力就好了，真到了那一步，還有我們林家的人呢！
我們永遠都是一條船上的人，還有楊家，人家幾代人都鎮守南方，若有心要您的南部，早就動手了，有時候，您得相信他們，即便不相信，表麵上您也得相信啊！”
夏擎天深深震撼，穆九和林長生教出來什麽樣的魔鬼，居然把他這些年來頭疼和疑惑的問題一下子說明白了！
哎，“我是不是老糊塗了？”
小魚兒退後幾步，認真的打量著夏擎天，故作老成，“嗯，是老了一點。”
夏擎天，“……”
“不過嘛，沒糊塗，您看，我才說了幾句話，您就想明白了，哪裏糊塗了，您隻是跟小人在一起的時間太多了。”
一句話，不動聲色的把李貴妃一族人一杆子打死。
夏擎天自然聽出來了，感歎，“要是淵兒能有你一半的魄力就好了。”
“皇上，不許您這樣說淵哥哥，他隻是尊重您和皇後，加上你們從小把他教育得太規矩了，不像我，我們一家人都恣意散漫習慣了，跟野人似的，不講規矩。”
“所以我羨慕你們啊！”
“表伯父，羨慕有什麽用，自己也能過上這樣的日子才有用，首先說明，您千萬別學先皇，我和淵哥哥還想好好的過我們的小日子，生一堆的娃娃，像我爹娘那樣的去教育那一堆的娃娃，以後團結互愛，個個像我這麽棒！”
夏擎天笑了，摸了摸小魚兒的腦袋，“哈哈哈，一點也不知羞！”
那語氣，分明滿滿的寵溺。
“我光明正大，又不是做了什麽偷偷摸摸見不得人的事情。”小魚兒道，“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何必虛偽，要是在愛人麵前都虛偽，那這個人得有多虛偽，這樣的枕邊人不可怕嗎？”
夏擎天無奈的狠揉了小魚兒毛茸茸的腦袋，“你這小腦袋瓜子哪來這麽多的道理？”
“既然您也說了這事道理，自然是道理本來就是道理，不是我腦子想出來的。”
夏擎天笑得很開心，許多年沒有這麽輕鬆過了，本來想勸小魚兒幾句，讓她好好勸勸夏長淵，沒想到卻被小丫頭說服了，“好了，小鬼頭，我知道了，但你記住了，一定要給我生一個像你這麽聰明的皇子出來，以後繼承我大夏國的江山。”
“表伯父！”要是一般的女子可能早就害羞低頭不敢說話了，但小魚兒卻理直氣壯，“娘親說了，孩子可以像父母，但也可能像爺爺奶奶的！”
夏擎天笑容頓住，“你還真敢說啊！”
“為什麽不敢，萬一像您，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那也還是可以的，您很棒了！”
“你這張嘴喲，什麽做的，這麽能說！”
“誰說的。”小魚兒抿唇，故作生氣，“表伯父，您這到底是在諷刺我還是在誇獎我啊？我就當做您誇獎我了！”
“哈哈哈，不要臉的樣子倒是跟母後和林長生一模一樣。”
爽朗的笑聲穿透禦花園，飄至很遠很遠，甚至，飄到了還未回到她寢殿的李貴妃的耳朵裏。
因為不知道，她滿腦子都在猜測小魚兒跟夏擎天說了什麽，萬一哄夏擎天開心的時候，不時的說她一句壞話，夏擎天會不會相信她？
李貴妃沒法鎮靜下來，從剛才夏擎天對小魚兒的態度，她就可以看出，萬一她們倆正麵衝突，夏擎天一定會站在小魚兒的那邊。
“不行，這樣下去不行，李嬤嬤，你趕緊出一趟宮，去告訴我哥，小魚兒不能留。”
而且，除掉小魚兒可以影響夏長淵的心情，萬一再鬧一個殉情，皇位就是她兒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