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被迫害妄想症
在衛士銘看來,店小二和小廝的賤命怎麽能跟他的命相比,穆九如此形容,簡直就是在侮辱他!
尤其腦補了一下穆九所說的自己種田、養豬的場景,他就接受無能。
那些髒兮兮、臭烘烘的東西怎麽可能發生在他的身上?他可是大夏國高貴的右丞相!
穆九見衛士銘的臉色便知他在想什麽,繼續說,“丞相大人,您所吃的大米飯和豬肉便是那些髒兮兮、臭烘烘的東西種出來養成的,知道大米是怎麽種出來的嗎?大米長得不好要豬糞去澆……”
“閉嘴!”衛士銘再也聽不下去了,聽了這些,以後他還怎麽吃米飯?
“咳咳,不僅是大米,但凡是吃的蔬菜、水果之類的,都要用糞來……”
衛士銘腦補了一下大糞滿天飛的場景,臉色蒼白,差點吐出來,“閉嘴!我讓你閉嘴聽見沒有!”
“嘖嘖,世人歌頌右丞相是個清廉愛民的好官,沒想到竟是浪得虛名,最基本的了解民情都做不到,談什麽愛民!
不過想來也是,丞相所有的精力都在光鮮自己的形象上麵,又怎麽在乎老百姓是怎麽生活的,更不在乎羅練做了什麽,隻要不損害你的利益就行。”
衛士銘氣得渾身發抖,“不要再說了!”
穆九繼續刺激衛士銘,“為什麽不說?還是說你到處宣傳請名醫診治衛老夫人也隻是為了自己的形象?我又沒有要求你去調查羅練,不過幫我辦一個許可而已,你就不願意,分明是不想治好老夫人,還是說,你覺得養老夫人是一種拖累,隻願意做點形象工程,並不是真的願意老夫人繼續活下去?”
衛士銘覺得自己的形象被穆九說到前所未有的差勁,別說好形象,都肮髒到糞坑裏去了!可他是真心實意想要衛老夫人好起來的,大聲吼道,“別胡說!我當然是要我娘好好的活下去!”
“那不就結了,我治好她,你幫我辦許可。”順便連久安香料和久安藥鋪的許可也一並辦理了。
“行,我答應你還不行嗎?”衛士銘忍住陣陣上湧的嘔吐之意,“前提是你要治好我娘,要是治不好,我拿你是問!”
“那好,我等著丞相兌現諾言。”
“在治療期間,你不能離開,萬一出了什麽事……”
“丞相放心,我哪兒也不去,就待在你丞相府內,不過我要在丞相府內自由活動,整天待在房間內,我會悶出病來。”
不過穆九並不抱很大的希望,畢竟丞相府是大夏國重臣居住的地方,有很多禁忌和秘密,衛士銘能讓她在院子裏自由活動就不錯了。
果然不出所料,衛士銘道,“隻能在院子裏活動,其他地方你少打主意,別怪我不提醒你,你敢亂來,我絕不饒你!”
穆九露了一副鄙視的眼神,“丞相大人是防備人習慣了才如此謹慎嗎?我若有心害你,你們這些人早就成為屍體了!我何必多此一舉,我就想來等價交換辦個許可而已。”
說完還故意嘀咕了幾句,“要不是下藥羅練也不肯就範,我才懶得找你。”
衛士銘臉色白了又黑,黑了又白,甚是精彩。
穆九又對玫瑰說道,“玫瑰,你說這做官的是不是都有被迫害妄想症,我就是喜歡賺點銀子到處去玩而已,在他們眼裏是人都想害他們嗎?”
兩人嘀嘀咕咕的往大廳外走去,卻沒想到迎麵遇上了被丫鬟攙扶而來的衛老夫人。
上午他們見到衛老夫人的時候,她還要死不斷氣的模樣,如今能下床,雖然臉色依舊蒼白,精神卻好多了。
穆九微微的屈膝頷首,“衛老夫人好。”
“老先生使不得……不,姑娘別折煞老身了,謝謝你,老身已經好久不曾覺得如此輕鬆過了。”
“老夫人不必言謝,我們是各取所需。”穆九有些意外了,衛士銘那樣的,顯然高高在上久了,忘了本,倒是衛老夫人謙和有禮,頗有大家風範。
“姑娘,剛才的事情丫鬟都跟我說了,你教訓得好!”
衛士銘迎了出來,親自扶著衛老夫人,“娘!您……”
他神色複雜極了,許多大夫來為衛老夫人診治過,卻始終未能好轉,沒想到穆九才來不到半天,隻吃了一副藥,老夫人便能下地,精神頭也極好。
這丫頭的確有幾分真本事。
衛老夫人嗔道,“怎麽,看見娘精神好不高興了,如姑娘所說,你嫌棄我這個老不死的拖累你了?”
“娘,沒有!絕對沒有,您別聽她胡說!”衛士銘哪敢忤逆衛老夫人的意思,連忙解釋,“娘,她就隨口胡說,您別當真,兒子是真的想治好您,兒子不能再失去您!”
“哼!”衛老夫人示意丫鬟扶她到主位坐下,又衝穆九說道,“姑娘可以過來坐一會兒嗎?”
穆九從善如流,“多謝老夫人。”
衛老夫卻把穆九叫到她對麵坐下,與她平起平坐。
衛士銘臉色又幾經變化,想說什麽,礙於老夫人在這裏,又不敢說。
穆九沒有惡趣味故意挑釁她,而說看向衛老夫人,“老夫人,我再給您把把脈?”
玫瑰從背包裏拿出小枕頭,就放在兩人之間的木幾上。
這一次,穆九沒有故意裝模作樣懸絲診脈什麽的,輕輕的搭上衛老夫人的手腕。
被忽略的衛士銘幾次想插話,但見穆九屏息凝神,擔心打擾她診脈,又不敢出聲,隻得把一肚子氣憋在肚子裏。
穆九故意的,許久才把手收回來,“老夫人年輕時候飲食不規律,導致脾胃虛弱,曾經生過一場大病,後來得良醫治好,隻是這兩年老夫人並沒有注意飲食,這才導致舊病複發。”
這一次,穆九每說一句,衛士銘的眼神便複雜一分。
穆九說的情況全中。
衛老夫人隻是歎了一口氣說道,“姑娘真是神了!家門不幸,老身年紀輕輕便守了寡,為了養活這個不孝子供他讀書出人頭地,白日裏我去酒樓裏洗碗賺點錢給他買書上學堂,晚上做一些繡活兒哪去繡莊換點家用。
那時家裏還有一個生病的公公和眼睛不好使的婆婆要贍養,一家人指著我活下去,能吃飽已經是奢侈,經常吃不飽,餓了就喝點涼水,久而久之,這病根就落下了。”
穆九發現,衛士銘的眼眶紅了,一個四出頭的大男人,竟不顧她和玫瑰兩個女孩子看見有損形象。
看來,衛士銘對衛老夫人的感情是真心的。
不過穆九依然看不起他!
不為什麽,就是不喜歡,就是看不起!
“娘,是兒子不孝,沒能讓您過上好日子。”衛士銘哽咽著跪在衛老夫人麵前,日複一日的在朝堂上算計,早就忘卻了過去的那段苦日子。
“起來,你是一國丞相,要有骨氣!”衛老夫人訓斥他,“剛才姑娘教訓得好!你早就忘了本了!我們是城裏人,不懂得種田,也不懂得養豬,但姑娘說的都是實話,每一份糧食都得來不易,士銘,你忘本了!”
衛士銘在衛老夫人跟鵪鶉似的,老夫人說什麽,他都乖乖的聽著,怎麽看都有點……滑稽。
是的,跟值錢那個威風八麵的丞相比起來,就像膽小的鵪鶉,縮著腦袋。
穆九不好意思的摸摸後腦勺,“老夫人,我胡亂說的,您別介意。”
玫瑰有些震驚,本以為丞相的家世顯赫,卻沒想到還有這麽一段。
可,衛士銘不查她被潘芷婭賣掉也是事實,發現她不見了尋找了很久,沒能把她找到也是事實,她不會輕易原諒的!
衛老夫人笑盈盈的,格外慈祥,“不,姑娘說得有道理!他就是欠教訓!恕老身無禮,敢問姑娘貴姓?”
反正準備用本名,穆九沒有隱瞞的意思,“我叫穆九。”
她仔細的盯著衛老夫人的眼睛,見她神色大變,極為複雜,又說道,“家裏貧窮孩子又多,我姐排三,叫三喜,我堂姐排六叫六福,到了我,就懶得費腦子隻有一個單字九。幸得一個在外遊曆的老神仙教了幾招,才得一碗飯吃。”
也就是說取名取得很是隨意,不可能是京城穆家那樣的大家族,至於身上的醫術,也是一個意外的幸運。
衛老夫人的臉色這才慢慢的恢複,而後又有點失落,不是她想象的那個穆家。
穆九把她的神色清清楚楚的看在眼裏,心裏有了一個大概。
衛老夫人知曉穆九姓名,回頭對衛士銘說道,“士銘過來,給穆姑娘道歉。”
“為什麽?”衛士銘不樂意,自己好歹是一國丞相,怎麽能跟一個沒有品階的小姑娘道歉。
“她治好了我,卻差點被你當作居心叵測之人抓起來,你就是這樣對待救了娘的救命恩人?你不道歉難道要我替你道歉?”
衛士銘老老實實的對穆九說道,“對不起!”
既然有一個台階,穆九便下了,日後還指著衛士銘替她辦許可呢,沒必要結仇,瑩瑩一笑,“是我孟浪了,衛大人果真如傳說著一般,是個能屈能伸的大丈夫。”
什麽鬼話!
衛士銘吹胡子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