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見機行事
誰敢說自己沒有做過壞事？
穆九不答反問，“你敢說你問心無愧？你敢發誓？”
見穆立不敢說話，穆九繼續說道，“我是不敢，因為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什麽時候不小心做了壞事，就像是現在這樣，一不小心就做了族老，讓某人心生嫉恨。”
穆立豈會聽不出穆九在諷刺他，臉一陣青一陣白，“穆九，你別太得意了！”
穆九冷哼一聲，眉尾微微上挑，站了起來，直麵盯著穆立。
這一刻，她身上的氣勢徒然變化，不再是哪個笑嗬嗬的帶著孩子的穆九，更像是一個冷麵羅刹，周身盤旋著駭人的低氣壓，緩緩啟唇，一字一頓，擲地有聲，“我就是得意你能拿我怎樣？”
“我……我……我……”穆立心驚膽戰，連連往後退。
“你？你想怎樣？你想要跟我光明正大的競爭族老嗎？你除了年紀大了許多，你有什麽比得過我？你能讓穆氏一族所有人都吃上米飯嗎？你能讓穆氏一族所有人在過年時穿上新衣服嗎？你能為穆氏一族建造一所學堂，讓穆氏一族的子孫輕鬆踏上科舉之路嗎？你能為穆氏一族做點什麽有意義的事情？”
麵對穆九聲聲的質問，穆立又退後了幾步，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
周圍所有的人都被穆九咄咄逼人的氣勢鎮住，沒人敢上前扶起穆立，更沒人再敢說半句穆九的不是。
穆九的目光在周圍老人的身上來回的掃視，好一會兒，又說道，“在場的各位，若有誰能夠做到以上我所說的，我穆九定當把族老之位雙手奉上，若做不到，就請閉嘴！否則便是意圖破壞穆氏一族的團結！”
那些老人個個低下頭，不敢看穆九的眼睛。
“我穆九作為新晉的族老，決不能眼睜睜看著壞人意圖分裂我穆氏一族而坐視不理！”
說完也不看眾人的反應，緩緩收斂了渾身的冷意，重新掛上清淺的笑容，走到穆宏博身邊，拉著他一起坐下，“好孩子，你做得很棒，裏正爺爺一定會為你感到驕傲的！”
穆宏博顯得有些沮喪，“可是九兒姐姐，我沒能護住爺爺，我是不是真的很沒用啊！”
不等穆九說話，穆立在不遠處陰陽怪氣的來了一句，“是的，你的確很沒用。”
穆九警告的瞪了穆立一眼，溫和的看向穆宏博，“你別聽他的，他純粹是自己沒本事當族老，就各種不舒服，想著法子給我們找點不自在，你真聽信了他的話，那才是愧對裏正爺爺。”
穆宏博想了好一會兒，露出一個純真的笑臉，“我知道了九兒姐姐，他想讓我們不開心，我偏偏很開心，氣死他。”
“這就對了。”
躲在廚房後門的穆察見此，悄悄的抹了一把眼角。
剛才的事情他差點沒忍住衝出來跟穆立理論，但他知道自己出來幫穆九說話，隻會激化矛盾，對事情的發展無一益處。幸好穆九憑著自己強大的內心和實力解決了，連帶著給自己的孫兒上了一堂課。
穆察充滿了感激，同時暗下決心，以後就算是全世界都背叛穆九，他也要擁護穆九！
經過穆立一事，沒人再敢招惹穆九，就連林長生悄悄的來到穆九身邊，兩人並肩而坐，也沒人敢議論幾句。
當然，穆九也不能一直坐著。
等她的米糕吃完，才總算明白穆劉氏說的辛苦是什麽意思。
……
穆喬生家裏。
穆喬落穆喬生並排坐著，竊竊私語，他們的身邊還坐著一個青年，麵容浮腫頭發淩亂，眼睛深深的凹了下去，眼神充滿了怨恨，看起來有些嚇人。
這人就是林長生調查到被揍了一頓的穆宏升！
“三叔，你就說等會兒我們怎麽做，我聽你的！”他看起來很憔悴，但是跟被揍得奄奄一息差點沒命差了不止一大截。
“宏升啊，等會兒所有人都要上山，但張秀秀帶著孩子估計不會去，你就在家等待一個機會，把孩子搶到了就帶著你嬸嬸他們往茫山那邊跑去。”
穆喬落又不放心的說道，“我給你的路線圖你還記得嗎？雖然沒有路，但是按照那個方向一直走，你們一定能到達南羅國，去他們最南邊的南安鎮找他們的鎮長，讓他們給你們安排好。
我的上頭說好了，到時候會給你找最好的大夫治病，我們都是讀書人，他們會給我們安排體麵的活兒，讓我們一輩子衣食無憂。”
“三叔，謝謝你關鍵時刻沒有放棄我們，我和我娘一定會幫你帶好弟弟妹妹的，你放心來跟我們匯合。”
“你這樣我就放心了，你也放心，我一定可以殺死穆九為你爺爺他們報仇的。”
穆宏升露出滿意的笑，但他的眼睛怨氣太重，竟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張翠花從房間裏出來，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她腦袋上的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擔心的說道，“人人都知道茫山裏有狼群和老虎，我們這樣貿然經過，萬一遇上了怎麽辦？”
穆喬落不耐煩的說道，“你放心，狼群全部在穆九的藥園裏。我上頭的人說了會派人幫你們安全渡過茫山，森林邊緣沒有什麽大型猛獸，你們不用擔心，等走到茫山深處時，會有人從南羅國過來接應你們，就更不用擔心了。”
張翠花不太相信穆喬落的話，還想問什麽，被穆喬落粗暴的打打斷，“大嫂，我的妻兒也一起去，你還擔心什麽？你怕我害你們，難不成為了害你們，我連自己的妻兒也害？”
張翠花啞口無言，就連穆喬生也有些不滿的丟給他一個眼神。
張翠花不服，但一想到接下來會成功的把孫兒帶走，便懶得跟穆喬生計較，搬了一張凳子坐到穆宏升的另一邊。
“至於我們，你這樣……這樣……我這樣……我們再一起見機行事。
……
祭祖是整個穆氏一族的大事，雖然每一年都辦，有很豐富的經驗，但禁不住人多事雜，還是出了很多狀況。
作為族老，穆九得親自去組織族裏的男丁，大家抬鍋的抬鍋，挑柴的挑柴，把幾口大鍋抬到葬了曆代穆氏一族的祖墳前。
這是一整座矮坡，最老的祖先的墳墓在最前麵，其他祖先的墳墓在他的後麵，很多上了三代的祖先的墳，也會被遷到這座矮坡上來，往後麵依次排開，形成一個家族墓葬群。
每年的清明節前幾天，穆察都會家家戶戶去收錢，按照一個人頭十個銅板的收上去，再把得來的錢拿去提前買好一頭豬和十幾隻公雞，錢不夠，他和其他族老一起補上，或者找本族最有錢的補一些。
今年的錢全部是穆九出的。
作為族老，穆九得跟著其他的族老一起分派任務，指揮年輕的小夥子殺豬的殺豬，殺雞的殺雞，把豬血和雞血一起圍著祖墳畫了一個圈。
至於為什麽，穆九表示一頭霧水，老祖宗一代代傳下來的，很多事情已經傳到忘記了初衷，隻記得依葫蘆畫瓢的做動作。
做完這些，年輕的小夥子去清理豬，幾個女人去清理公雞。
穆九配合其他族老把所有人的聚集在一起，大家盡量的靠攏著坐好圍成一個圈，把穆察包圍在中間。
然後穆察翻出族譜，開始講述穆氏一族的由來，和過去祖先做出過的好成績，然後勉勵後輩們要向那些取得好成績的祖先學習，爭取考個功名回來光宗耀祖。
穆察說完，小夥子們正好抬著一整隻豬回來，放入大鍋之中整隻煮。
老人們開始跟孩子講述祖先們做過的一些好事，以及一些有趣的事情，美其名曰：傳承。
足足煮了一個時辰，大豬才被煮熟。
穆察指揮小夥子們把大豬抬到最老的祖先墳前，用大木盆盛著。公雞也是一整隻的煮熟，分別擺放好，又擺上酒和米飯以及其他的祭品。
穆察帶頭，所有人依次的點燃香燭紙，率領一眾族人跪拜。
而穆九作為新晉的族老，排在其他八位族老的後麵，在全部都是老男人的族老圈裏，成為一道靚麗的風景。
三拜之後，穆察作為族長，說了一堆求祖先保佑的話。
等他的話說完，大家紛紛把香插好，祭祖儀式算是完成了。
接下來就是把大豬分了，大家在一起吃頓飯。
一切都還算順利。
可能因為體質的原因，穆九也沒有想象中的累，不就跟上山挖藥材一樣麽？還可以接受。
穆氏一族一共有三百多人，一頭豬分下來沒多少，也就圖個樂子，大家坐在一起聽族長說說那些過去的故事，大家在一起聊聊現在的事，大半天很快就過去了。
細雨蒙蒙，女人們吃飽了有些人不願意淋雨，便帶了孩子回家。
但男人們還在喝酒猜碼，山頭就像是過年一般熱鬧，有些人喝醉了，和平日裏抬杠的人爭得臉紅脖子粗，有些人索性睡在濕滑的地上，被雨淋濕也毫無察覺。
穆九見狀，一個個去通知他們的妻子和家人，讓她們把人架回去，以免淋雨生病。
傍晚時分，穆察才下令讓所有人回去，大鍋和一些雜物抬回去。
一切風平浪靜，穆九也一直暗中觀察穆喬落和穆喬生，沒發現什麽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