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各懷鬼胎
李小桃拿碗的手一抖，臉色蒼白，支支吾吾，“沒，沒什麽。”
穆九與李小桃一起生活了這麽久，豈會看不穿她藏著事，追問道，“是不是爹去找你了？他跟你說了什麽？”
李小桃很緊張，“不是的，不……”
穆九很安靜，耐心的等待。
最後，李小桃歎了一口氣，“我收工的時候你爹確實去找我了，不過他很奇怪，一直抓住我的手，問我以前我爹娘對我好不好，是怎樣對我的，還給了我一把小白菜，就是這些……”李小桃指了指盤子裏的小白菜。
穆宏利和穆九對視一眼，神色各異。
李小桃，“我娘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我爹娶了後娘之後，就對我不好，後娘給我的痛苦更是曆曆在目，我就說我爹娘對我不好，又說了一件我後娘為難我的事情，他就走了，樣子更奇怪了。”
穆九知道，原主的記憶裏，一次都沒有回過外公家。
如果感情很好，李小桃肯定不會連過年都不回去。
還有一點，平時穆老太連飯都舍不得給李小桃吃，又怎麽舍得準備過年禮，沒有過年禮回去，會被全村人看笑話的。
從嫁人開始，李小桃便再沒有回過娘家。
穆九心疼起她來。
她一直被穆家人欺負卻不敢反抗是有多重原因的。
一來沒有娘家人撐腰，二來，萬一被休掉，她無處可去，唯有死路一條。
好死不如賴活著！
“娘，以後你有我和宏利，我們會保護你，會好好的孝順你的。”
慶幸李小桃沒有一氣之下離開，不然她和穆宏利可能真的被賣掉。
“好孩子，娘相信你們。”李小桃的眼圈也紅了，低頭扒飯，“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娘，這個給你！”穆宏利給李小桃夾了一塊肉。
娘仨在裏麵吃得津津有味，有說有笑，門外，一個黑乎乎的身影屏住呼吸，眸色猩紅，不知在思考著什麽。
這個便是穆喬勇。
今天被穆九狠狠的罵了，按理說，他要打穆九一頓才解氣。
可接下來看見穆榮光和穆老太的種種，似乎每一件事都印證著穆九的話，他原本堅如磐石的心，開始出現搖擺。
所以他找到李小桃，問她爹娘和孩子之間的相處是怎樣的，可是他找錯了人，李小桃的家庭並不完整。
不知怎麽的，他想來看看李小桃現在過得怎樣。
於是就看見了娘三其樂融融的吃完飯的情景，很溫馨，也很刺眼！
他是姐弟倆的爹，本該可以享受裏麵的天倫，卻怕進去被娘仨趕出來，尤其是穆九，他想打她，也怕她！
想到這裏，穆喬勇格外的煩躁。
最近怎麽了，老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
且說穆榮光被穆喬生扶回家中，仍覺得頭重腳輕，便讓穆喬生去喊林郎中。
大約過了一刻鍾，穆喬生怒氣衝衝的回來，讀書人的斯文早就不知丟到烏瓜拉國。
“爹！林郎中那個不知好歹的，居然說他很忙，沒空前來。”
穆榮躺在床上，光心裏有數，穆老太把人得罪狠了，換誰還了了！
罵了穆老太一句，“都怪你，讓你給他一文錢的出診費你不給，現在好了，林郎中不來，你是要害死我嗎！”
穆老太委屈得不行，“那能怪我嗎？換做你，你舍得給？”
“我肯定給！”
“嗬嗬……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怎麽想，你就想著所有的壞事讓我去做，你隻管要你的麵子！”
穆榮光覺得穆老太的笑容刺眼極了，“休得胡說八道！”
穆老太懶得理他，顧自的去了廚房，自從李小桃搬走以後，廚房的活就落在張翠花的頭上。
但精明如穆老太，她發現，現在上桌的菜比李小桃做的時候少了一點點。
明明她給張翠花的食材和給李小桃的一樣的！
她要去看張翠花偷吃了沒有！
穆老太走後，穆榮光氣得差點把枕頭砸了出去，但見穆喬生在，便收斂下來，“咳咳……”
穆喬生關心的上前來幫穆榮光拍了幾下後背，賊精的湊近他的耳朵，小聲的說道，“爹，老二不是你的孩子？”
“別亂猜，該告訴你的時候我肯定會告訴你！”
“爹不如現在就告訴我，萬一發生點什麽事，我也好有準備。”
穆榮光歎氣連連，“當年你1娘懷著老二快要生了，本不該出門，但你外公去生病，不得不回去一趟，誰知半路肚子疼，隻得去了最近的郎中家裏。
說來也巧，那裏竟有一個外地來的孕婦，即將臨盆，兩人同時生下男孩，你1娘看那家人非富即貴，便把孩子換了，說要給自己的孩子去享福，將來若能自己也能有一個靠山。”
穆喬生想過穆喬勇不是親兄弟，卻沒想到原因竟然如此奇葩，隻是為了自己的孩子能住在富貴人家，便把孩子給換掉，難道不想念自己的孩子嗎！
但這些話穆喬生不會跟穆榮光說，反而，對穆老太的行為深有同感，貧窮是最可怕的，一個孩子算什麽，再生便是，但機會不常有，抓住了，說不定有翻身的機會，抓不住，也沒什麽損失，至少穆喬勇在這裏給他們家做牛做馬。
穆喬生甚至想：若有朝一日能找到自己的親兄弟認回，說不定他還能幫自己一把。
如此一想，還覺得當年穆老太的決定很明智。
“爹爹可知那戶人家從哪裏來，又叫什麽？”
“我當時留了一個心眼，齊州府有頭有臉的人家，男人叫做紀雲峰。”
穆喬生眼睛都亮了，激動得聲音發抖，“爹！你說……”
穆榮光卻沒他那麽樂觀，“老大，當初爹覺得你1娘的決定不錯，後來想想，想認回老二豈是那麽容易的，且不說我們拿不出證據，就算拿出證據了，他豈會放棄富貴爹娘認回我這個窮酸爹？”
一席話，把穆喬生的希望澆滅，人也失去了精神。
“好了，你也別垂頭喪氣的，起碼我們得了一個免費的勞動力，算起來也不虧。”
穆喬生依舊提不起精神。
穆榮光叮囑道，“回頭我跟老三說一下，你千萬不能讓老二知道。”
“我知道。”
肯定不能說，說了出去，老二失去控製，以後誰來免費給他們種田幹活？
“說起來老二去哪裏了？為什麽沒有跟著我們回來。”
“我也不知道，回來晃了一眼就出去，可能去地裏了吧。”
“以後我老了，你要拿捏好他，讓他和宏利為我們多做一點事，最好能讓他的後人給我們做奴隸。”
“爹，你看穆九那樣，恐怕沒那麽簡單。”
說起穆九，穆榮光就來氣，“害人精！李半仙說得沒錯，她投河不死以後，就是來害我們家的！要不是她，老二什麽時候懷疑過我，你看見沒有，今天穆九說那些話的時候，老二看我的眼神都變了！”
“爹，我想到一個主意，我們把她賣掉？”
“戶籍文書在她的手裏，沒有戶籍文書，我們沒法賣。”
見穆榮光也起了心思，穆喬生來勁了，“爹，有一個地方不需要戶籍文書，就看你能不能狠心。”
“窯子？”
穆喬生點頭，“窯子有專門的打手，隻要我們以穆九爺爺的身份把她賣掉，剩下的自然不用我們擔心。”
穆榮光想了很久，“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穆喬生，“爹，我都想過了，等她家的房子都搞好了，再偷偷的把她賣掉，到時候沒有了她，老二媳婦和宏利還不乖乖的被我們奴役？就連房子我們也可以收入囊中，不敢去住，賣掉總會得一筆錢吧！”
父子倆相視一笑，各自得意。
……
穆喬勇在穆九門外站到天黑，才不舍的回家。
穆家一家子已經坐在堂屋裏吃飯。
大家抬頭看了他一眼，又默默的埋頭吃飯，仿佛他是一個透明人。
隻有穆榮光關切的問道，“老二，你去哪裏了？”
穆喬勇是個不會撒謊的，“去看小桃了。”
穆榮光當場拍桌子跳起來，“你說什麽！”
穆喬勇縮了縮脖子，不敢說話。
穆榮光一副語重心長的語氣說道，“老二啊，不是爹狠心！你看看九兒他們，哪裏還有一點晚輩的樣子，不教育還她，以後會把宏利帶壞的。”
穆喬勇一臉茫然。
換做以前，他會這樣覺得，但是今天看穆九他們娘仨，好像很開心，還有肉吃。
跟著穆九出去以後，他們的生活更好了。
“老二！爹跟你說話呢，你有沒有在聽！”穆喬生凶了穆喬勇一句。
“大哥，我在聽，不過我……”
穆喬生恐嚇道，“你什麽你！你是我的弟弟，我這也是為你好！穆九就是一個害人精，你若去跟他們在一起，遲早會被她吸幹福氣害死！”
“可是我看見他們過得很開心、很好，我也想很開心，很好……”
穆榮光把筷子狠狠的摔在桌子上，很生氣，“好？難道我對你不好嗎？”
以前，穆喬勇一定會想起穆榮光對他說過小時候的事，覺得爹很好，隻不過家裏條件不好，才變成這樣的，但今天，不知怎麽的，他愣是聽不進穆榮光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