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速戰速決
本族裏出了這樣的人，族老麵上無光，七嘴八舌起來。
“我說榮光，你不是說你公平嗎？你拿銀子出來治好老二媳婦不就完了？”
“可不是，你兒子是秀才，你們家不用交稅，每年餘糧賣出去可得銀子，不差這點銀子！”
“十兩銀子對你們來說小意思，拿出來啊！”
穆榮光有苦難言，這些年為了給穆喬落買個好職位，他把家裏所有的銀子都拿了出去，如今家裏就隻有十兩銀子，全部拿出來，這不是要割他的肉嗎！
他看向穆老太，希望她能給出個主意，把這事糊弄過去。
穆九冷笑著把穆榮光的一舉一動收入眼中。
她就算準了穆老太會堅決阻止！
也隻有穆老太寧可放棄李小桃的手臂，也不拿錢的態度，才會讓所有人同情他們，為他們感到不值，才會在她提出分家之後，不覺得他們做錯了，而是被逼無奈。
至於李小桃自請下堂，那是不可能的，穆榮光還要臉。
最多是分家，分了家之後，她禍害的就是二房一家，又不是他們穆家大家。
果然，穆老太不負穆榮光所望，一個箭步衝到李小桃麵前，指著她的鼻子罵，“你個不孝的，居然要拿我的棺材本！我死也不答應，你就聽天由命吧！”
所有人都搖頭，穆老太過於粗俗，穆榮光家這臉丟大發了！
族老終於說話，“榮光，你自己看著辦吧，總之，不能有對穆氏一族不好的言論流傳出去。”
穆榮光舍不得拿錢，又不能不聽族老的話，急得腦門直冒汗。
這時，穆九重新跪到了族老麵前，“謝謝太爺爺為我們二房一家說好話，九兒想過了，爺爺為了家人把我趕走，發乎於情，不是他的錯。
娘之所以頂撞我爹，出於心疼孩子，愛之深情之切，尊老愛幼是美德，我娘也沒做錯。
九兒在想，怎麽做才能不傷害家人，爺爺又不需要把九兒趕走，娘親也不用這麽傷心？
想來想去，隻有分家這一條路。
若分了家，真有那什麽禍害家人的說法，也隻禍害我們二房一家，聯係不到一個大家裏麵去。
若爺爺還是擔心，那九兒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把九兒趕走逐出穆氏一族吧！”
話音落，李小桃激動得不顧手臂的疼痛，跑到穆九的身前，“不！生而不養為畜生，我是不會讓自己的孩子流落出去的，請族老判定，把我休掉吧！我願意陪著我的女兒一起去流浪！”
穆宏利小小的身軀噗通一聲跪在族老麵前，稚嫩的聲音充滿了決然，“俗話說，寧跟乞丐娘，不要當官爹，若娘不在，宏利也請族老把我逐出穆氏一族，讓我陪娘和姐姐去流浪。”
“你！”穆榮光氣得隻喘粗氣，“宏利！你1娘給你吃了什麽藥，你要如此維護她！”
盡管穆宏利跪著，但小小的身板挺得直直的，說話一板一眼，“我是娘親身上掉下來的肉，自然要疼娘親！聖人有言：子不嫌母醜，何況我娘親不醜，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娘親！”
穆榮光隻覺得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對，氣得眼冒金星，但轉念一想，分家就分家，比起被李小桃休掉，名聲要好上很多。
“咳咳……我不是老頑固，村裏也有父母尚在先行分家的先例，今日，當著族老的麵前，也請裏正做一個見證，我穆榮光便為三個兒子分家。”
本以為有人勸一勸，他再順勢猶豫一下，把事情拖過去。
誰知穆察接著他的話便說，“好！我也會盡快的幫你們辦好分戶的文書。”
穆榮光說的是分家，但穆察說的是分戶！
分家隻是把家裏的財產分一分，跟族老和裏正說一說，大家心裏有數就好，若需要用到戶籍，還得找戶主穆榮光要。
但分戶要上報鎮長，寫下分戶的文書，再蓋官印，以後穆喬勇有事可以自己做主，不需要再事事經由穆榮光。
穆榮光正想說什麽，穆九已經搶先一步，“謝謝裏正爺爺，本來九兒還擔心分家不徹底，萬一那什麽傳言變成現實，會連累到爺爺，現在分戶了，我們不在爺爺的戶頭上，就算倒黴鬼找上門，也找不到爺爺的名字！”
穆榮光一噎，想說的話再也說不出來。
甚至第一次同意穆九的話，分徹底一點好，免得穆九禍害到他！
穆老太又跳出來反對，“分戶可以，以後我們家的農活還得由他們幹！”
穆察刺了穆榮光一句，“不怪穆秀才你一直考不上秀才，母雞比公雞叫得還大聲，公雞能行嗎？”
穆九差點笑出聲來，裏正爺爺這比喻……
穆榮光一口湧上喉嚨，差點沒噴出來！
公雞！母雞！
穆察暗爽，卻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你打算分幾畝田地給老二家？”
穆老太吼道，“一畝都不分！鬧著分家，還想分到田地，想得美！”
穆九不可置信的站起來，大受打擊，瘦弱的身子搖搖欲墜，“一分田地都不給我們，奶奶這跟把我們二房一家人趕出去有什麽區別？爺爺還是把九兒趕出去吧。”
田地不想分，幹活卻要他們幹，心眼偏到胳肢窩裏去了！
穆老太可不管那麽多，“我管你們那麽多，你們滾蛋就好，別想來要我的田！我的田是留給我的兒子的，你們想都別想！”
“奶奶！”穆九委屈兮兮的抹了一把眼睛，“這麽說我爹真的不是你和爺爺的兒子？”
穆老太打了一個寒顫，下意識的回看了穆榮光一眼，後者一整張臉被氣得已經扭曲，連讀書人的形象都不要了，大罵，“一整天想些什麽！分！怎麽不分！老二是我的兒子，我的田地做三份分！老二占一份！”
“想到別想！反正我不同意，想要分田地給老二一家，我死了再說！”穆老太索性往地上坐下去，把潑婦的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穆榮光，“……這……老太婆，你先起來。”
“不分給那個逆子我就起來，我老太婆還沒死呢，就鬧著分家，總之我不分，要走就把穆九趕走！”
得，話又說回去了！
族老瞌睡連連，失去了耐心，“來幾個人，把穆老太請出去！”
真按照穆老太的性格來，今晚誰也別想回去休息！
幾個陪著族老前來的年輕人道聲“得罪了”便把穆老太拖了出去。
穆老太死不出去，掙紮著破口大罵，“我告訴你們別碰我，我告你們非禮！”
所有人，“……”
穆榮光隻得出麵，湊近穆老太說，“你再胡鬧我就把你休掉！”
穆老太頓時老實了，一聲不吭的走出祠堂。
被穆老太魔音炸得耳鳴的耳朵總算恢複了清靜。
穆察最先發言，“速戰速決，叔叔們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榮光，你家少說也有二十畝水田，十五畝旱地，一點都不分給老二一家，有些說不過去吧！”
“按照我之前說的來，二十畝水田做四份分，我們二老占一份，三個兒子各占一份，旱地我們老人就不要了，做三份分，我們暫時跟老大吃，水田暫時交由老大管理，春耕秋收，三兄弟相互幫忙。
老二、老三每個月給我們兩個老人養老錢，五十文不算多……”
穆察打斷道，“好大的口氣，五十文不算多，我裏正一個月的月錢就五十文，你認為老二一家一個月能掙這麽多錢？”
穆榮光被穆察說得臉紅，“那就四十文！”
“你幹脆把他們一家打死得了。”
“這是我的家事，你別太過分！”
穆察哼了一聲，“別過分，若今天分家不公平的事傳出去，以後誰還敢把女兒嫁到我們穆氏一族來！”
族老看不下去，拍板決定，“十文！”
穆榮光敢怒不敢言，再囉嗦下去，幾個老家夥對他不滿，再過幾年他族老的位置就懸了！
“十文就十文，但是我那份的農活他們得做。”
“一碗水要端平，既然你有三個兒子，那就三個兒子一起做。”
族老打了一個哈欠，不想再聽。
穆榮光頓時蔫了，“行……相互幫忙……”
總之先拖著，隻要把穆喬勇掌握在他手裏，不怕李小桃不妥協。
“房子問題。”
穆榮光學乖了，立馬說道，“現在我們家外麵也沒有多餘的房子，讓他們先住在後院的屋子裏，等以後他們有錢了，可以自行建到外麵，也可以繼續住下去。”
自然，他希望穆九一家人繼續住下去，這樣就可以就近揩油。
穆九嘿嘿一笑，“爺爺就不怕住太近了，九兒禍害到您？”
穆榮光背脊一涼，“我記得寡1婦有兩間空房子，我讓你奶奶去跟寡1婦說說，把屋子租下來，你們先暫時住著。”
“那租金誰來拿？”
穆榮光正想說你們自己拿，但轉念一想，若他表態拿了，名聲會好，大不了以後再從穆喬勇身上拿回來。
於是趕緊表態，“我拿！”
“生活用品呢，你不會讓你家吃生米吧！哦對了，現在沒有秋收，你要先分一些米糧給老二……”
接下來，不管穆察說什麽，穆榮光都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