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守婦道
穆九腳不停，丟下一句話，“爺爺讓林郎中白跑了一趟，再多跑一趟，隻怕日後真的病了，林郎中就不來了！”
“暈過去”的穆榮光一個鯉魚打挺，不成功，慢慢的翻了起來，忙不迭的指揮穆老太，“你們還不快點把人追回來，我跟穆察那老頭有過節，他一定會攪和我們家的事！”
一行人手忙腳亂的追了上去。
…
穆九敲響了穆察家的大門，“裏正爺爺！您救救九兒！”
穆察一家人吃了晚飯，正在院子裏討論孫子穆宏博的功課。
“爺爺您坐，我去開門。”穆宏博十歲，被穆察教育得很好。
得到穆察的允許，穆宏博把門打開，“九兒姐姐？”
“宏博，我有點事想求裏正爺爺！”穆九拉著雙頰青腫的李小桃閃入門內。
三人直奔穆察麵前，噗通一聲跪下，“求裏正爺爺救救九兒，九兒不想死！”
穆榮光對待老二一家的事，穆家村人人皆知，但穆喬勇的態度擺在那裏，加上清官難斷家務事，他不好插手什麽，便從來不過問。
如今穆九跪在他麵前，他正好借題發揮。
看著李小桃青腫的臉頰，穆察眉頭皺起來，“你們先起來，別著急，慢慢說，發生了什麽事？”
穆九把李小桃往穆察麵前推了推，“裏正爺爺您看，我娘快被我爹打死了！大夏朝有律，妻子無錯，丈夫的不無辜打之。”
“您看我娘親的胳膊！說不定已經斷了！我娘嫁入穆家後，所作所為是穆家村所有人有目共睹的，她孝順爹娘，從來不叫苦叫累，方圓十裏誰不誇讚她脾氣好？
今天我爺爺奶奶要把我趕走，她不過維護了我一下，我爹便把她打成這樣！”
穆九一邊說，一邊抹眼淚，以博取穆察的同情。
穆察搖搖頭，“你爺爺是個糊塗的！但我即使身為裏正，也不好插手你們家的家務事啊！”
“裏正爺爺不用為難，不過我們分家的時候，還請裏正爺爺性格方便。”
穆九沒有把李小桃自請下堂的事說出。
穆察能穩居裏正一職多年，名聲極好，跟他做事謹慎也有很大的關係，若說出來，隻怕他會覺得李小桃偏激，反而不插手。
穆九話音落，穆榮光帶著穆老太等人闖了進來。
穆榮光書生姿勢的站在門口出，衝穆察作揖，“裏正。”
穆老太卻直接嚷嚷開來，“穆察！這是我的家務事，你也要管嗎？”
穆榮光比穆察年紀大，又是同一輩，穆老太便以嫂子的身份自居，絲毫不覺不妥，反而理直氣壯。
堂堂裏正被一個潑皮老太太輕視，穆察臉色不好，“再大的家務事逃不脫一個法字。”
穆榮光一震，穆察這是要不管下今天這事了？
不悅的瞥了穆老太一眼，後者裝作什麽都沒有看見，繼續嚷嚷，“穆察，你是裏正沒錯，但我兒子是秀才，在鎮長麵前也是說得上話的，你在管我家的事之前，最好考慮清楚。”
威脅的意味很明顯。
穆九清澈的大眼睛無辜的看著穆察，水汪汪的，仿佛無聲的哀求：裏正爺爺，幫幫我。
穆察不是心軟之輩，見孩子可憐兮兮，又被穆老太這麽威脅，本來猶豫要不要管這事，現在直接下了決心管定了！
穆老太沒有自知之明，不依不饒，“穆察，別以為我不知你跟我家老爺有過節，你最好不要亂來，不然我讓我三兒子去鎮長家裏告你，讓你裏正都做不成。”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穆榮光望天興歎，喝道，“閉嘴！”
穆老太說得正起勁兒，豈會輕易聽了進去，“老爺，我說的是事實，你不也說……”
“閉嘴！”穆榮光一著急，竟手腳也不哆嗦了，利索的把穆老太的嘴用手捂住。
有些話私底下說就好，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嗎！
有過節是在穆察當上裏正之前，現在翻舊賬，吃虧的是沒有品階的他們！
穆老太委屈上了，“唔……”老爺你為什麽不讓我說，我是在幫你出氣啊！
穆察冷靜的看著一家子的鬧劇，等穆榮光終於把聒噪穆老太的嘴巴捂住時，才冷著一張臉諷刺的說道，“穆秀才的臉比本裏正的大，以後裏正的工作交給穆秀才來做好不好？”
穆榮光急忙擺手，“穆察老弟你誤會了，內人嘴巴笨不會說話，其實是沒什麽壞心的，還請穆察老弟多多擔待。”
“哼！”穆察不屑，什麽嘴巴笨，分明是太精，過猶不及。
“本來這件事是你們家的家務事，按理說我不該管，但今天你們毆打李小桃，已經觸犯了大夏朝法律，我身為裏正，不得不管一管。”
穆榮光臉色僵硬，“這……李小桃不守婦道，不孝順爹娘，我家老二一時情急教訓了幾句，沒想到她還頂嘴，就有些控製不住動手……還請裏正通融通融。”
穆九隻是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眸中噙著淚光，也不落淚，就像是一個倔強又無奈的孩子，“裏正爺爺，我娘每天除了幹活就是幹活，不守婦道一詞從何而來，要不要把全村的叔叔、伯伯、嬸嬸、伯母一起請來，讓大家來都來說道說道，我娘是怎樣一個人？”
穆察狠狠的心疼了一把，“好！去祠堂裏說吧。”
穆榮光急忙阻止，“不可，不過一件小事，別因為我一個小家，浪費了大家的時間。”
穆察有心讓穆榮光難堪，壓根不理會他，直接喚來大兒子，讓他去穆氏一族的族老家裏，把人請去祠堂。
“不！”穆榮光驚叫，“喬明別去，凡事在你們這裏處理好就好，不需要驚動族老！”
穆察眼一斜，目光落在穆老太身上，“我穆察雖不才，但自認為做族長和裏正以來，一切都按照事實和道理說話，沒有徇私枉法，今天，必須在族老麵前說清楚，免得日後嫂夫人說我偏袒了穆九，我上哪兒說理去？”
“不會！不會！”穆榮光秉承以往的拖字訣政策。
先拖過去，後麵想怎麽說，還不是在於他們？
但穆察下決心要在這件事上讓穆榮光落麵子，便打了一個馬虎眼，吸引穆榮光的注意，讓穆喬明去了幾位族老的家裏。
全村人就不必了，穆家的族老還是可以的。
一切都在穆九的計劃中，把族老請來，為了麵子，穆榮光絕對會妥協。
等待穆喬明把族老請過來的期間，穆察親自把穆九扶起來，“好孩子，你受苦了。”
穆九抹了抹眼睛，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來，“謝謝裏正爺爺，九兒還好，就是苦了我娘，她一心為這個家，卻換來這樣的結果。”
穆察當機立斷，吩咐穆宏博，“宏博去請林郎中到穆家祠堂！”
“不！”穆老太攔在穆宏博麵前，“先說好了這請郎中的錢誰來拿。”
穆榮光氣得差點暈過去，這一次，是實打實的天旋地轉。
到了這個時候，死老太婆想的居然還是醫藥費，他們家讀書人的麵子都快丟光了！
“老頭子！你怎麽了？要不要去請林郎中？”
穆老太扶住穆榮光，誇張的搖了幾下。
穆榮光腦袋暈沉沉的，就連推開穆老太的力氣都沒有，聲若蚊蠅，“你別晃。”
“老頭子，反正他們也是要請林郎中的，等會兒去祠堂的時候一起給你看看，醫藥費……”
“閉嘴！”穆榮光唯恐穆老太說出醫藥費讓李小桃拿的話，情急之下，竟然清醒了許多。
對，他不能暈，不然這個又老又笨的老太婆不知道要給他捅多大的簍子。
不管穆榮光願不願意，一行人還是去了穆氏一族的祠堂。
穆老太一邊走，一邊追著李小桃罵。
“你個沒良心的，我們家哪裏對不不好？你一個泥腿子，出門享受我們家讀書人的榮耀，居然還反過來丟我們家的臉！你會不得好下場的！”
然，不管她怎麽罵，穆九和李小桃就是不做聲，低著頭，很難過。
穆老太以為李小桃和穆九怕了她，罵得更起勁兒。
最後，最先看不下去的竟然是穆榮光，嗬斥穆老太道，“別再罵了！”
“我就是要罵，罵他們個沒良心的爛心肝爛肺！居然鬧到族裏去！”
穆榮光又說了幾句，但穆老太哪肯聽，一路罵罵咻咻到了祠堂，依舊不解氣，索性指著李小桃一直罵。
穆喬明請的幾位族老恰好走到們口，聽到裏麵的聲音，本來因為被打攪休息而不好的心情，變得更糟糕，一個個氣得七竅生煙。
“豈有此理！我們穆家的風評要被穆老太這個惡婆子敗壞了！”
“穆榮光是吃什麽的，連一個婆娘都管不好！”
“身為讀書人，連婆娘都管不好，簡直是丟我們穆氏一族的臉！”
穆九耷拉著腦袋，不時的抬起頭來看看門口，好像一個隨時被遺棄的孩子，非常的不安。
穆察看在眼裏，歎了一口氣，“九兒放心，今天裏正爺爺豁出這張老臉，也要給你一個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