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不容小覷
顏之卿將剩下的雞蛋羹吃完,順便自顧倒了一杯女兒紅,一邊品嚐,一邊看向窗外。
全程無視寧睿。
書良有些看不過去:“顏公子,我家太子也是真心實意地想同你賠罪,你不要不識抬舉!”
不識抬舉?顏之卿差點兒笑了,什麽叫不識抬舉?是她顏之卿哭著喊著求寧睿請她喝酒麽?被迫接受這番所謂的賠罪宴,經過她的同意了麽?
寧睿眉間不悅,瞪了一眼書良:“休得無禮!”
書良垂首,皺起眉來。
“原來顏公子也喜歡作畫嗎?”寧睿看向書桌,桌上還擺放著顏料,若仔細辨認,八成是靛藍色,這種顏色多用於勾勒青山叢林。
顏之卿抿唇,看了眼書桌,隨意應了聲:“不喜歡。”
寧睿收回視線,沒有再說什麽。
一桌好菜很快上齊,顏如玉抱著琵琶款步而來。
寧睿多看了顏如玉一眼,笑著對顏之卿道:“難怪顏兄常常流連於此,有這樣一位天仙般的美人作陪,顏兄好福氣。”
“嗯。”
“聽聞如玉姑娘一月一奏琵琶曲,今日這是……”
“今日例外。”顏之卿懶懶地,說的話也輕飄飄的。
顏如玉目不斜視,眼神裏也盡是清冷。
琵琶音響起,琴聲嫋嫋,令人聽之微震,聞者皆沉醉其中。
“妙也!顏公子是否見過一個叫司無洛的人?”寧睿忽然發問。
“妙還堵不上你的嘴?”顏之卿表情不變,眼睛絲毫沒有離開顏如玉。
寧睿仔細觀察顏之歸的表情,被懟了也不在意。
書良怒目,被扶言的劍勸退。
他們來了也許多天了,自然知道顏之歸身邊有個脾氣特別臭,武功特別高的侍衛扶言。
顏之卿總算明白寧睿這死活請她吃飯,差點兒就吃成了鴻門宴。
一曲琵琶音落,寧睿起身告辭。
顏之卿早就巴不得他趕緊離開,一頓飯吃的無聊且凶險。
寧睿前腳剛走,司無洛後腳便邁了進來。
“這丫忒不是東西了,竟然打擾我與主子共享晚膳?!”司無洛罵罵咧咧,將寧睿用過的碗筷丟到一邊,“這丫點了這麽多好菜,給錢了嗎?”
顏之卿淡淡開口:“一兩黃金。”
司無洛倒酒的手頓了下,默念了聲打擾了。
“那廝無緣無故請你吃飯,不會是猜到什麽了吧。”司無洛神神叨叨,門外的小黑貓也跟著跑進來,他拎起來抱在懷裏,皺眉,“那丫消息還挺快。”
顏之卿自是不願打啞謎:“也許吧,寧睿那人你最熟悉。”
司無洛撓了撓小黑貓的下巴,笑道:“寧睿狡猾如斯,你還是少跟他來往。至於那些稀奇物件,純屬他活該。”
寧睿與司無洛的孽緣較深,顏之卿也懶得說什麽,隻是問了句:“你與他過招,他武功如何?計謀推測又如何?”
顏之卿想起寧睿觀察細致,通過一碟分不太清的顏料,便能斷定自己會作畫,可見有多麽細心。
司無洛認真地想了想,眉頭漸漸皺了起來:“若說寧睿這人,細細算來,與貫承溪不相上下。”
“哦?”
“寧睿那丫雖長得不如貫承溪,沒有很突出的優點,但致命的是,他這恰恰沒有突出的優點,反而表明了幾乎什麽都會,而且不止會一點。”司無洛憑借跟寧睿過招的這許多次,一一總結開來,“
先不提他在寧國有多少榮寵,單看他自己的實力,寧國上下,無一人不服。雖然他的名聲不如貫承溪響亮,但在寧國也是一個治國的人才。
寧國從表麵上看,國土遼闊、一片祥和,殊不知,他們內部也是勢力相互傾軋,隻不過是寧睿使了計謀,令他們相互壓製,也才平和至今。”
寧國國土遼闊,大半的地界都是高山,極易形成群雄割據的局麵。
顏之卿倒是聽哥哥說起過一些寧國的政策,倒是不知是寧睿想出的計謀,如此看來,寧睿的確不容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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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之卿用完晚膳回世子府時,貫承溪並未在府裏。
息伯得了貫承溪的囑托,給顏之卿做了一碗葡蛋貢燕。
就是混了葡萄的汁水,將雞蛋加入貢燕中。而那貢燕,便是金絲燕的窩熬製而成,大養肺陰,調理虛勞,乃是官宦人家的最愛。
顏之卿倒是從未想過將這幾種混合在一起,淡淡的葡萄香氣,她嚐了嚐,不同於肉沫雞蛋的鮮香,這個葡蛋貢燕入口甜滑不膩,口感清爽。
隻一口,顏之卿便覺勝卻人間無數。
“好吃吧?”息伯笑問。
顏之卿毫不吝嗇地點頭。
“這是承溪世子做的,試了兩回,便做成了。”息伯眼中閃過炫耀的光,“老夫不瞞你,從前他隻帶過楚楓去過幽幕穀,後來又帶你去了,老夫便以為你與楚楓一樣,都是承溪的好兄弟。
可是自從楚楓回來以後,老夫便看出來了,你們不一樣。他們是兄弟情,你們不是。”
至於是什麽,息伯沒有繼續說。
顏之卿心裏暗自思忖,自然不一樣,他們是兄弟情深,她與貫承溪則是國仇家恨,能一樣嗎?也難為貫承溪下廚為她做的貢燕湯。
“夜裏涼,承溪世子還讓老夫叮囑你,蓋上錦絲蠶被,千萬別著涼了。”息伯說完,欲轉身離開。
“息伯?貫承溪今夜是不回來了?”顏之卿挑眉。
“世子去了端親王府,府裏大亂,苗姨娘哭死哭活,端親王亦是愁眉不展,被禁足在家,世子怕是今晚不回來了。”息伯搖搖頭。
顏之卿點點頭,回了屋裏。她沒有掌燈,直接躺到床塌上,看著窗外的月色,眸裏浸了層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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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親王府。
謀殺朝廷官員是死罪,更何況人證物證俱在,貫聞牧從獄裏出來,就是癡人說夢。
端親王緊鎖眉頭坐在大堂中間一言不發,跪在端親王腳下的苗姨娘幾度哭暈。
貫承溪落座在下首的位置,聽著嗚嗚咽咽的聲音,幾不可聞地蹙了下眉。
賢親王一家坐在貫承溪對麵,聽著苗氏的哭聲,鬧心地揉著額頭。
“兄長,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賢親王看向端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