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老祖宗都被你氣得從棺材裏爬出來了!
心虛?
顏之卿清了清嗓音:“你想多了。”
貫承溪唇角漾起一抹笑:“是嘛。”
扶言就靜靜地看著兩人。
……
桌子上擺好了幾道菜,貫承溪與顏之卿對坐,雙雙對視。
“所以你大清早地隻是為了蹭飯?”顏之卿終於了然,摩挲著下頜,認真道。
鮮見她這副姿態,貫承溪自顧盛了一碗湯,放在顏之卿麵前,緩緩落座才開口:“某人抻著脖頸朝我府邸看,貫某若再不來,豈不太過無情?”
顏之卿攪湯的手指一頓,輕哼:“強詞奪理、倒打一耙!”
似是形容的不是他一般,貫承溪從容雅致地捏起木筷,夾了一口菜放入口中,點頭道:“還不錯。”
*
太學院。
顏之卿到的很早,踏入學堂時,隻有石循、石康以及賈光鼎在。
瞧見承溪世子和顏之歸一同進來,石康從自己的案桌處起身,雙手置於胸前,微微行禮:“承溪世子、顏公子。”
顏之卿隨意地擺了擺手,客氣道:“石公子不必多禮。”
貫承溪亦含笑點頭。
因記著顏之歸偷襲他的事情,石循對顏之歸十分厭惡,繞過案桌,走到石康身側,拽了拽他的衣袖,極其不悅地開口:“兄長~”
顏之卿言畢,從貫承溪手中接過書卷和一遝宣紙,目不斜視地要從石循身側走過。
石循眼神微眯,忽地伸出一隻腳。
突然一聲尖叫,將清晨的靜謐打破。
石康扭頭,隻見石循左腳單立,屈身抱著右腳,臉色漲紅的發紫。
而顏之歸正悠然地落座在角落,輕輕一拉案桌,靠在牆邊,閉眼假寐起來。
顯而易見,這是石循自作自受。
石康看了看穩如泰山溫習功課的貫承溪,又瞧了瞧悠閑自得夢會周公的顏之歸,抿了抿唇,爾後低聲開口:“夫君子也,有所為有所不為,你好好想想吧!”
賈光鼎瞥了眼顏之歸,倏地收回視線,隨即拍了拍石循的肩:“石兄,保重。”
石循一瘸一拐地回到座位處,臉色冷沉。
沒想到自己被顏之歸欺負,兄長既不幫忙,還落井下石,什麽之乎者也,一肚子窮酸墨水,成得了什麽大器?!
……
紀夫子今日來得較晚,臉色十分憔悴:“諸位久等了。”
“學生惶恐。”眾學子齊齊起身,開口道。
顏之卿睡得輕,抬了抬眼皮,也跟著起身。
紀夫子擺擺手,示意眾學子落座,眸光卻捕捉到角落處的身影:“顏之歸,《綠衣》抄好沒?會背否?”
照著顏之歸這個懶散性子,十有八九的不會照做,紀夫子已然想好了訓斥他的話,靜等著他回答。
不料,被當眾點名的顏之歸不但點頭,還認真地回答:“嗯。”
竟然出乎意料了!
驚訝之餘,紀夫子稍感欣慰。
一遝宣紙自最後排一個接一個地往前傳,經手的學子都很好奇地掃了眼厚厚的一遝紙,也不知道顏之歸的字跡如何?
直至紀夫子收到後,臉色微變,學堂中才傳出不小的動靜。
一陣嘲笑。
紀夫子一言難盡地看著紙上的字跡,複又看了看顏之歸:“世人皆傳,書法風格極其肖像人之皮肉風骨,怎的你這一副好皮囊,竟將字寫得如此……”
顏之歸勾唇:“謝夫子誇獎。”
“如此……傷天害理!”
又是一陣爆笑。
學堂裏最差的字跡也比顏之歸的這字好了不知凡幾!
偏偏顏之歸還為夫子誇他皮相好而喜悅,這個質子,還真是……與眾不同。
石循也不腳疼了,笑得格外誇張:“夫子,顏之歸的字跡難看是難看了點,不過也許他背誦詩文很得章法呢!”
“是啊,是啊,眾人跟著起哄。”
紀夫子將那一遝紙收起來,看向顏之卿:“來吧。”
石循看向顏之歸的神色多了絲輕蔑與幸災樂禍。他非要看看顏之歸除了動武,還有什麽真本事?!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下,貫承溪倒顯得清清冷冷,孤傲如霜。
纖細的指尖將書卷合上,顏之卿目無波瀾,隨手撚起一縷發絲,將其纏在指尖,懶懶地開口:“《詩經*綠衣》,綠兮衣兮,綠衣黃了。心之憂矣,吾妻早亡!”
話音一落,滿堂爆笑,賈光鼎笑得東倒西歪,石循更是誇張到拍起案桌。
什麽“綠衣黃了”?什麽“吾妻早亡”?
分明是綠衣黃裳!曷維其亡!
紀夫子抬起皺紋滿布的手扶額:“老祖宗都被你氣得從棺材裏爬出來了!”
顏之歸表情依舊淡淡地,想了想:“我不是故意的,打擾了祖先安息是之歸不對……那還繼續背誦否?”
“自然。”
*
鳳鸞殿。
老皇帝一口茶噴了出來,被嗆得老臉通紅,楚公公急的手忙腳亂,過了好一會兒,老皇帝才艱難地開口:“那顏之歸當真是這麽背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