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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的人,誰敢動?

  端親王看著風骨極佳的貫承溪,內心是無比的驕傲,麵上卻不動聲色:“何事要在這個時間找我?”


  他這個兒子,自己再清楚不過了。


  貫承溪看起來溫潤有禮、謙順恭敬,但骨子裏的清傲與漫不經心還是令他頭疼幾分。也正是如此,貫承溪也從不會輕易打擾他,現下,怕是有什麽緊急的事情要發生。


  “城東的土地已開始整建,您先前便許給我一處宅院,就那裏吧。”貫承溪眼睛清雋有神,直直地看著端親王,勢在必得。


  端親王眉頭一皺,疑問道:“怎麽想選那裏?”他記得城東最大的宮殿便是辭塵溟莊,難道是……趕巧了?


  “有何不妥嗎?”


  “……並無不妥。”


  “那就這麽定了,謝父親。”貫承溪唇角勾起,果斷轉身,獨留一臉懵然的端親王。


  所以你隻是來通知老子的?

  ……


  *

  翌日清晨。


  辭塵溟莊的大門口聚集了一大群人,沸沸揚揚,好不熱鬧。


  扶言伸手掏了掏耳朵,望著牆外的幾十餘人,眉頭不耐。


  從樹上看去,圍堵在門前的人大多是百姓,領頭的倒是幾個錦衣公子哥。


  隻不過,瞧著有些麵生。


  石全與楚威立在兩側,不懷好意地看向莊內宮殿的方向,沒有半分護院職責的自覺。


  李衝眼角譏諷地轉身,給一旁的貫聞牧使了個眼色,爾後拍了拍手掌,示意躁動的人群安靜。


  “各位百姓,安靜一下……安靜!”李衝揚起兩隻手,寬大的袖袍上紋著極精致的圖案,金絲勾勒的線框在陽光下燁燁發光,閃得人眼冒金星,“本公子接到某些百姓的舉報,說堂堂南顏國的太子殿下強搶民女,在辭塵溟莊行苟且齷齪之事,本公子願替百姓伸張正義!”


  強搶民女?!

  原本隻是跟著看熱鬧的百姓,怒火一下子被激起了。


  他們北貫國的百姓,自從這位皇帝登基後,勵精圖治,不僅外伐他國,揚眉吐氣;還對內嚴施吏法,市井清明。因而京城已多年不曾出現這種影響世安的行徑!

  果然果然,別國的人都是賊子,偷人竟偷到他們北貫國來了!他們再不出口氣,豈不顯得他們北貫國太好欺了?!

  兩國開戰還不斬來使呢,這質子倒好,直接侮辱到他們家門口了!這就好比,對方拉了一坨屎遞到你眼前,還要讓你聞一聞,逼你道“好香”!

  實乃士可忍孰不可忍!

  人群中有人大喊了聲:“衝進去!替天行道!”


  緊接著一片叫喊聲。


  “衝進去!衝進去!替天行道衝進去!”


  “衝進去!衝進去!替天行道衝進去!”


  “……”


  氣勢已起,李衝很滿意地看了貫聞牧一眼,佯裝“伸張正義”的非凡使者大手一揮,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朝裏邁進,頗有些同歸於盡的決心。


  石全和楚威自然假意地阻攔了一下,而後爽快地將眾人放了進去。


  眾人討伐這個頑固質子,求之不得,他們又怎麽會真的阻撓!

  幾十人的腳踏聲,雖比不過正經的科班將士,可到底是務農百姓居多,實打實的力氣不是虛的。


  扶言瞧著枝丫的微微震動,挑了挑眉。


  想不到清淨了許久的辭塵溟莊再次以人挑釁的方式熱鬧了起來。


  扶言嘴角譏諷地揚起,鼻尖冷哼,隨手折了根枝杈一擲。


  李衝正得意地大步往前走著,邊走邊笑,忽然間,一個不明東西從他眼前劃過,嚇得他一激靈。


  貫聞牧意識到他的不對勁,皺眉問:“怎麽了,李兄?”


  李衝低下頭,一根拇指粗細的枝杈正斜斜地擠入磚縫裏,抵著他的鞋尖,露出一截,約莫一個鞋底的長度。


  “誰?哪個畜生幹的?”李衝的臉頓時鐵青起來,“敢擋本公子的道,我看是活膩歪了!”


  隨著一聲咆哮,幾十人不約而同地陷入迷之沉默,原本鼓起的“士氣”就這麽被打散了。


  貫聞牧內心十分鄙夷,麵上卻露出三分好奇七分擔憂,看了看地上立著的明目張膽的枝杈,開口道:“到底是何人,出來,別敢做不敢當!”


  說是這麽說,可誰都心知肚明,敢這麽做並且有理由這麽做的,除了那位質子,還真再找不出第二人!

  “嗬~”極盡諷刺的一聲譏笑。


  眾人看向廊外的柳樹,枝杈處躺著一個黑衣少年,少年的左側額角留出一縷頭發,雙臂環劍,表情不耐且高冷。


  不好惹。


  這是百姓的第一印象。


  李衝不管這些,他知道那南顏國的質子來京城隻帶了一個侍衛,黑衣冷麵,沉默寡言。


  想必這就是那個侍衛了。


  “是你跟本公子作對?”


  黑衣少年側過頭,眼神不屑:“怎麽?”


  李衝狠狠地踩過那段樹枝,咬牙切齒:“什麽怎麽!本公子同你說話呢!你是個什麽東西,竟然敢這麽囂張?!”


  “我是東西的話……”黑衣少年輕笑了下,“你跟我計較什麽?難道你也是東西?”


  “呸,本公子才不是東西!”李衝啐了一口,滿麵憤然。


  靜了一瞬,爾後傳出幾聲極低的嗤笑。


  李衝雖不比皇恩聖眷的貫庭霄,好歹也是丞相府的長子,還沒有人敢這麽明目張膽地不顧他的顏麵。


  當然,除了貫庭霄那個小霸王以及北貫國的國寶承溪世子。


  話說回來,李衝還是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言語有何不妥,眼神冷冷地掃向後麵的百姓。


  貫聞牧強忍著笑意,艱難開口:“李兄,你……不小心……罵了自己。”


  李衝這才後知後覺:“好你個狗東西,竟然使套!”


  “正好套你。”扶言連看都懶得看了,閉眼假寐起來。跟這個傻玩意兒鬥智,贏得實在沒勁。


  李衝被堵得啞口無言,想半天還是沒想好如何找回場子,氣得手哆哆嗦嗦地指向那個傲慢又敷衍的黑衣少年:“你給本公子下來!”


  扶言無動於衷。


  李衝胸口怒氣翻滾,大手一揮:“來人呐!把這棵樹給本公子砍了!我看這狗東西還怎麽囂張!”


  幾個小廝一擁而上。


  “我看誰敢?!”


  懶散卻帶有一絲震懾的聲音飄來。


  李衝尋聲看去,遊廊盡頭湖對岸處的一排恢宏宮殿,木門敞開,一個身著金色綢緞的少年一手拎著酒壺,一手摟著女姬,倚在美人榻上,邪魅地勾著唇:“我的人,誰敢動?”


  貫聞牧皺眉看著金衣少年,此少年年歲同他差不多大,隻是這囂張張狂勁與貫庭霄差不多,這炫富的惡習比李衝還要極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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