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工作餐

  方紫蘇離開雜誌社，果然一天都沒有回去。攤子全部丟給了雲夢瑤，忙得腳不沾地。幸好也不是第一次，雲夢瑤知道不讓她鬆鬆氣，她是不會舒服的。


  下班的時候，就剛剛好碰上林成峰從倉庫出來，雲夢瑤笑道，“你這第一天上班，還真有模有樣的，事情做得挺好，交代得也明白。明剛真沒看錯人，對了，你是明剛大學同學，那你也是中文係畢業？”


  “不，我跟他不同學係，我是學工商的。”林成峰的履曆是交到方紫蘇那裏的，所以雲夢瑤對他不是很了解，可她哪裏知道，方紫蘇連林成峰的簡曆都沒有看，信手就丟進了抽屜裏麵。


  雲夢瑤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說道，“你一個學工商管理的，做倉庫的工作不是太屈才了嗎？怪我當初也沒有問明白，要是問清楚明剛，說什麽也不會讓你做這個。”


  林成峰笑了，把倉庫的門鎖上，說道，“其實工作沒有高低之分，再說，我也隻是幫明剛的忙，這本來也不是我的工作。”


  “你都畢業幾年了，看你不像沒有能力的人，你就沒有在哪裏工作過？”雲夢瑤好奇地問道。


  “沒有。”林成峰很誠懇地搖搖頭。


  雲夢瑤一看時間，說道，“哎呀，都這時候了，你是回親戚家吃飯還是在外麵？”


  “一般是回親戚家的，他們都會備我那份。”林成峰看看窗外的天色。


  雲夢瑤眼珠一轉，說道，“幹脆就別回去了，我請你吃飯吧。你看，你跟明剛是哥們，就算是我們的朋友了，再說，今天會議室這麽一雞飛狗跳的，我這心裏也憋了一肚子不痛快，得找人說說話，你就勉為其難一回吧。”


  林成峰似乎有些臉色為難，說道，“我很理解，但是這恐怕不好吧，我現在是寄人籬下，他們一直很關照我，事先沒有告訴他們不回去吃飯，這很不尊重。而且，你是上司，又是女孩子，我怎麽能讓你請？”


  “你挺細心的，可一個男人太優柔寡斷了可不行。就這一次，就當作是工作餐，僅此一次，下次絕不為難你。”雲夢瑤認真地看著他。


  林成峰想了一會，笑意在眼神跟嘴角露開，說道，“好吧。”


  也不是多好的餐廳，街邊普通的中餐館，菜色也普通，兩個人卻吃得心情大好。


  雲夢瑤特意要了一瓶幹紅，給林成峰倒了一杯，說道，“在雜誌社工作的都是我跟方主編的兄弟姐妹，在很多人看來，方主編整個人就跟受驚的刺蝟似的，一點都不好相處。隻有在雜誌社裏麵有點年月的人才知道方主編的好在哪裏。她生氣從來都是對著不合理的事情，都是為了員工著想，她自己即使受了損失，可是隻要看到雜誌社好、看到大家都好她就會滿足。可是私底下，天才知道她這麽一個女強人是怎麽熬過來的。”


  雲夢瑤頓了一下，接著說道，“認識她到現在，她總共抱著我認認真真哭過兩次，那是雜誌社最艱難渡過的兩次，就是換了男人，也不見得會頂住這麽大的壓力。那還是她實在忍不住的時候，至於平常她的孤單、煎熬沒有人體會。”


  林成峰默默聽著，問道，“聽你說這些，真覺得她很不容易。其實，她不必這麽累的，完全可以找到更好更多的搭檔一起分擔工作。我個人認為，她是太在意於體現自己的能力，當然，我不是說這樣不好，隻是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不可能把所有事情都做的很好。”


  “對，你說得對，就是這個道理。可這不怪她，她之所以這樣，是有原因的。她一直要做得比所有人都出色，尤其是男人，現在你明白了，她不是單純針對你，隻是對一般男性有些排斥。”


  “這是為什麽？”林成峰納悶道。


  雲夢瑤停了一會，說道，“現在我還不能告訴你，將來或許有機會，她會跟你說也不一定。不管怎麽說，還是要歡迎你。”她舉起了酒杯。


  兩個人一飲而盡，雲夢瑤還要倒酒，林成峰捂住了自己的酒杯，說道，“雲姐，別喝了，喝多傷身。”


  雲夢瑤的眼中有淚光，想是回憶起了這幾年的點點滴滴。她點頭道，“好，那咱們聊點別的，你還沒說你為什麽大學畢業沒有去工作呢。”


  林成峰一聽，臉色稍微變得凝重了一下，很快有恢複了正常，慢慢說道，“大學剛剛畢業，我父親就住院了，是心血管疾病，而且很嚴重，出院已經是三個月以後的事情了。剛剛好那陣子出了點事情，我很不愉快，想出去透透氣，於是這幾年我一個人走了很多地方，天南地北去旅遊觀光。”


  “原來如此，你還真是個率性的人，我若能夠像你一樣自在，不知道多好。”雲夢瑤歎了一下。


  林成峰笑了一下，那笑容淺淺地依然溫雅，隻是多了一絲不易覺察的苦澀。


  出了餐廳，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正說著話，雲夢瑤在餐廳門口就碰到了一個人，男友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