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會議前奏

  雲夢瑤知道方紫蘇蛇精病又犯了，很是配合地走出病房，可剛剛出了門口沒多遠，就甩開方紫蘇的手，三堂六審地問道，“你又幹嘛呀？”


  “我說你摻和什麽事情呀？明剛也就算了，你對林成峰那麽熱心做什麽？他那麽能耐，又是一個大男人，他會連找房子都解決不了嗎？這點事情都要女人操心，他還能做成什麽事呀？”方紫蘇雙手交叉在胸前，冷淡地說道。


  “紫蘇，你是你，我是我，我雖然在你手下，可不代表就要服從你的一切思想。你跟林成峰有過節對吧，可我跟他沒有，我怎麽就不可以幫他，都是來上海混的，誰比誰容易呀？我幫幫他怎麽了，你忘記咱們當初困難那陣子了嗎？如果因為你是我朋友，我就不分是非對林成峰也敵對起來，你希望你身邊的朋友是這樣的嗎？”雲夢瑤兩手叉腰，像老師在說學生，一點不客氣。


  方紫蘇一聽，一時間被說得無言以對，她沒辦法，說道，“行，你要幫那就隨便你，不過，我先提醒你，像他這樣的人是絕對不會念你的好處的，白忙一場不打緊，到頭來，可不要你成了農夫，他成了毒蛇，你要是冷不丁被咬了一口，可夠你記住一輩子的。”


  “你少臭嘴！我今天可累了，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雲夢瑤瞪瞪她，轉身就頭也不回地走。


  方紫蘇穿著高跟鞋一下一下地追過去，罵道，“祖宗！你倒是等等我。”


  “明天可正式有的忙了，你這個女強人又可以彰顯魅力了！”雲夢瑤看著追上來的方紫蘇，挖苦了她一下。


  “不就是開個會布置工作嗎？對我來說早成了家常便飯了，還有什麽新鮮勁？”方紫蘇撇撇嘴。


  “我有預感，陳作發那王八蛋明天會來。”雲夢瑤突然說道。


  “胡扯什麽？雜誌社這幾年大大小小開會不下上百，他來過幾次呀？威脅到他利益的時候一準來，來了隻顧要他那份錢，全不顧別人的死活，這種天殺的還是眼不見為淨，省得我煩心。”方紫蘇大大咧咧地罵道，身邊經過的人紛紛側目。


  雲夢瑤一把摟住她的脖子，假裝咬牙道，“冤家！你跟陳作發上輩子就是法海跟白素貞，相互克著，又相互成仙，我看你早晚得水漫金山把雜誌社淹了！快走吧。”


  第二天早上，林成峰把整理好的單據跟收條、發票之類的東西給方紫蘇過目，方紫蘇一看，分門別類還算是清清楚楚，效率很好，就算存心挑刺，一時間也挑不到什麽東西。她很快簽了字，遞給他，說道，“今天就有幾份東西要辦，雲夢瑤會交代你的，盡量在下午下班前做好，明天有明天的事情。”


  “我知道了。”林成峰隻淡淡回了一句，拿了東西就走出辦公室。


  方紫蘇看著他的背影，呆了幾秒，一瞬間想起了在金茂大廈上麵幾百米的高空，那個正在看風景的清朗身影，林成峰的腰身是那麽挺直，似乎就從來沒有給任何人卑躬屈膝過。她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簡單收拾了一下，就起身朝會議室走去。


  剛剛走進會議室門口，就看見陳作發西裝革履地坐在位置上，精神抖擻、衣著光鮮，頭發梳得蒼蠅都站不住腳，油光得跟豬膘似的，正翹著二郎腿哼著黃梅小區，那腿還在有節奏地抖動著，越是有錢，越是掩飾不住滿身銅臭的俗味，那暴發戶的舉止作風跟地主老財沒什麽兩樣，真是土。


  方紫蘇看著他，簡直頭發發麻，雲夢瑤真說對了，陳作發這王八羔子果真來了，他可是無錢不登門的主，要不是有好處，他會這麽積極？剛剛想要轉身，陳作發卻已經看見了方紫蘇。他馬上大笑著站起來，露出滿口黃牙，學著外國人打招呼的方式，邊走過去邊朝方紫蘇張開兩手，無比熱情地說道，“方大主編，你看，今天我可是特意過來看你，不要不理我喲。”


  方紫蘇定定看著他，叫了一聲，“嫂子…”


  陳作發馬上收斂起所有浮誇的動作，四處張望，緊張地問道，“嫂子在哪裏？”


  方紫蘇笑了，拿了資料自顧地坐下，說道，“我是說，你陳老板難得來一趟，怎麽不帶嫂子過來參觀參觀，她可是老板娘不是？也免得陳老板回去以後，嫂子還要另外多跑一趟，現在油價上漲，多不劃算？再說，我這裏忙得不可開交，可沒有閑功夫再招待嫂子一次，到時候她又鬧一場怎麽辦？”


  陳作發知道被方紫蘇耍了，臉上紅一陣青一陣，剛剛想要發作，忽然又軟和起來，笑道，“紫蘇，別老弄得咱們跟仇人似的，你說我這心裏多難受？再說，以前你對我多親，剛剛到上海那會，你還一口一個陳大哥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