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峰回路轉
酒下去兩杯，餐桌上的氣氛已經相當融洽。方紫蘇跟關羽兩個人談笑風生，看著就像多年的老朋友，或者確切點說，那若有若無的小曖昧，倒也像是一對即將墜入情網的璧人。方紫蘇這類女人天生對不同的男人有把控能力，懂得時進時退、若遠若近，將男人的一顆心抓得緊緊的，那些中招的男人在她看來，無一不是庸俗的，關羽似乎也不例外。
聊了一大堆在哪裏讀書、有什麽喜好之類的過場話，進餐也已經差不多了。方紫蘇本來就吃得不多，趁著高興貪吃了兩口，馬上感覺撐了起來。她喝了一口清水，說道，“關先生海闊天空、無所不知，真是博聞，就是聊上三天三夜也聊不完。”
“女人通常說話都很委婉，尤其是成功的女人。”關羽一笑，自嘲地說道，“我可以理解為方小姐已經聽煩了嗎？”
“不，恰恰相反，不少人花費重金也要跟巴菲特共餐，為的就是從他身上學到世界上最有價值的東西。關先生是商界翹楚，我能有幸聆聽關先生的想法，實在是榮幸之至。”方紫蘇嫣然一笑，說道，“這幾年我靠的一直是自己，我也不輕易對人說好話。”
兩人心照不宣地相視而笑。這種危險的社交關係大概是讓不少男男女女感覺最棘手的事情，既要把公事辦得漂亮，私底下也要應付自如、全身而退。特別是方紫蘇這樣的女人，太知道男人的劣根在哪裏，若是沒有點甜頭，要想做成點事情簡直難於登天，可她硬是周旋在各色男人身邊，不但雜誌社風生水起，她也來去自如，一點損失也沒有，可說是奇跡。
“方小姐在交際場的魅力跟頭腦讓我欽佩，實話實說，我還有個想法，可以在廣告中附帶說明，凡是持當期雜誌的，可以到指定地點免費領取夢雅高端心產品的試用裝，要知道，這款產品還沒有正式麵市，絕無僅有。這樣一來，必定會效應轟動。”關羽信心十足，帶著商人慣有的擲地有聲。
“如此一來，就是雙贏咯？我敬你。”方紫蘇淺笑吟吟，主動舉起了酒杯。
出了餐廳，方紫蘇已經有幾分醉意，可風一吹，她又馬上清醒了起來。
“方小姐，我送你？”關羽非常紳士周到。
“怎敢勞駕？地點很近，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這點酒不算什麽。”方紫蘇笑著擺擺手。
“我看這裏風景還可以，方小姐還是在這裏先休息，等一會再下去。”關羽把方紫蘇帶到一處視線很好的窗前，從幾百米的高度看下去，藍天白雲的，很是愜意。
“謝謝。”方紫蘇連忙道謝。她無意中回頭，竟然發現林成峰一身休閑裝扮，站在不遠處的窗前，他的側臉還是那麽清朗英氣，正雙手插在褲兜，凝望著窗外，仿佛沒有看見她，神情那般沉靜的，不知道在想什麽事情。還是那麽挺拔的身姿，倔強得如同他本人一樣，方紫蘇當下不是滋味，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一個自命清高、挑三揀四的打工仔，連花時間站在這裏看看風景都變得那麽奢侈，他憑什麽那麽氣定神閑？像是經常到這裏、如同家常便飯一般。方紫蘇馬上又恨起自己來，為什麽一看見林成峰，自己整個人都不淡定？真是該死。
“方小姐，你沒事吧？在想什麽？”關羽發現方紫蘇有些恍惚，心不在焉的。
“沒事，隻是，很久沒有這樣很好看過風景了，心裏有些感慨罷了。”方紫蘇搪塞過去。
“是嗎？方小姐真是個會享受人生的人，其實這樣簡簡單單的風景才是最好的，我有同感。”關羽很有風度。
方紫蘇隻能笑笑，卻看見林成峰回過身來，一眼就看見了她。可很快，林成峰的目光隻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秒，隨即便像看過一個陌生人一樣，目光淡淡從她臉上掠過，轉身離開。方紫蘇憋得內心要氣得吐血，她從來不稀罕男人，可身邊從不缺男人周旋，什麽時候方紫蘇這樣的女人也輪到林成峰一個小小的打工仔不屑？
回到雜誌社，其他人都吃飯去了，就隻有雲夢瑤一個人悶悶不樂，很是煩惱，都趴在桌子上，兩眼無神，呆呆地甚至有些憂傷。
“親愛的，我回來了？你不去吃飯呀？那怎麽不打電話給我，讓我給你買回來？”方紫蘇笑眯眯地搖晃她。
雲夢瑤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有些賭氣，說道，“你方大主編不是說過，天塌下來都不許打電話吵你嗎？我就是餓死那也是活該，哪敢驚動你？”
“行了，算我錯了還不行嗎？給你賠罪，你真不吃呀，餓壞了我可沒辦法跟杜明交代。”方紫蘇有時候沒頭沒腦，哪壺不開提哪壺。
雲夢瑤一聽，更加心煩，菜刀剁砧板一樣硬邦邦地說道，“你少提他！”
“好，我不說。我問你，知道我剛才看見誰了嗎？”方紫蘇神秘兮兮地問道，那聲音讓人酥麻酥麻的。
“還能有誰？不就是關公關羽唄！雜誌社的大客戶，你的鑽石王老五，精英級男人，要不是他，你還能跟我當街翻臉？”雲夢瑤瞪著十輩子仇人一樣瞪著她，說道，“我看你就是蜘蛛精、白骨精、蛇精外加九陰白骨爪在身的梅超風，真替那些男人可憐，遲早一個個被你吸幹骨血跟精髓，怎麽死都不知道。”
“去你的！”方紫蘇不屑道，“你見過我這麽迷人的梅超風嗎？再說，要不是我出馬跟那些臭男人周旋，雜誌社會這麽快有今天？他們要是真的會死，那也是死有餘辜。我告訴你，我居然在金茂大廈上麵看見了林成峰。”
雲夢瑤馬上嚇了一跳，說道，“什麽？這叫哪一出？他去那裏做什麽？”
“誰知道?按照這常理去推斷，要說吃飯，那裏的飯菜他一個打工仔吃得起嗎？要說觀光，這也不是時候，你說他幹嘛去了？說不定，他就是在跟蹤我，有些人一旦受了點刺激，就會變態！”方紫蘇撇撇嘴巴。
“積點口德吧你。又不是你私人的地方，他就是個流浪漢，也有上去的權利吧？再說，林成峰就算隻是打工的，就算他在上海什麽都不是，你就不許他有背景？在金茂上麵吃一餐也很正常，你什麽時候也那麽勢力了？”雲夢瑤白了她一眼。
“這不是勢力，而是現實，事實在眼前，哪一個有背景的公子少爺出來四處遊蕩找工作？我還真沒見過。我看，他不過就是打腫臉充胖子罷了，沒能力也上去過把癮。”方紫蘇懶得再說，扭著身子進了辦公室，就接到了明剛的電話。
醫院裏麵，明剛說得嘴巴都幹了，林成峰還是沉默了好久，最後說道，“明剛，我謝謝你，可我的意思已經很明確，隻要她點頭，我沒有問題。這段時間我心裏擱著事情，想出去散散心，這事情要是還沒有定下，我就要出發了，對不起。”林成峰說完，直接拿了床頭櫃的熱水瓶出去接水。
“別呀！哥們。”明剛一急，趕緊打了方紫蘇的電話。
“方主編，我這哥們實在是不錯，你再好好想想。你們這樣我實在過意不去，要不這樣，你如果不要成峰去，那我馬上就出院，你這麽看得起我，我總不能叫雜誌社的工作沒人管不是？”明剛說著，就朝病房外麵大喊大叫，“醫生、護士，快過來，這醫院我不住了，快點給我拆了繃帶，我要出院！”
方紫蘇聽得頭都大了，她閉著眼睛捂著自己的額頭，狠了一下心，說道，“行了行了，明剛，我讓他過來，我同意他馬上就過來上班行不行？你給我好好養著，別再出事。告訴他，明天一早過來上班，幹的不好，我照樣辭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