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平地風波

  膽大的員工看見雲夢瑤走出來，湊上去問道，“雲姐，你說主編怎麽每次對陳老板都冷冰冰的？跟陌生閑人一樣？還因為上次陳老板老婆那件事情？”


  雲夢瑤笑了，問道，“你那麽熱心，你怎麽不殷勤點招呼？說不定陳老板一高興，還帶了你做助理呢！”


  那員工紅了臉，不好意思道，“雲姐，你又取笑我，我哪有那心？這話叫別人聽見，她老婆非撕了我不可。”


  “沒有就好，方主編才是真正對你們好的人。”雲夢瑤敲了一下她的頭，說道，“認真工作去吧，貧嘴是不會漲工資的，廢話少說。”


  下了班，路麵已經曬得發燙，員工陸續吃飯去了。雲夢瑤整理好文件走進方紫蘇的辦公室，大老遠就聽見方紫蘇像是指揮千軍萬馬，有條不紊，一手拿著手機，一手快速處理桌上的東西。


  “什麽？媒體采訪？用不著。我不愛那套虛的，我隻管我自己的事情做好就成…去了你讓我說什麽呀？成就史？惡心不惡心，留著給愛出風頭的人去吧…帥哥？笑話！天底下我什麽帥哥沒見過？能上我雜誌的帥哥起碼要五顆星指數…他還能長了八隻眼睛不行？”


  雲夢瑤幹脆就挨著門邊，興致勃勃地聽方紫蘇嘮叨。她那聲音聽著讓人心裏麻酥酥的，雖然是在不耐煩，感覺卻像是在發嗲，多微妙。那聲音裏麵的情緒表達得比破口大罵還讓人痛快，軟刀子就是有實力。


  雲夢瑤看她掛了電話，走了過去，逗趣道，“我說方大美人，你牢騷發完了沒有？現在能幹點正經事了嗎？”


  方紫蘇氣不打一處來，鋒利地回答，“你沒看見我忙死累活一早上？我幹的什麽時候不是正經事？”她揚起手中的電話，衝雲夢瑤說道，“你看看，什麽亂七八糟的人都來煩我，真是的！行了，沒力氣跟你說，我餓了，要去吃東西。”


  “等等，剛才醫院打電話來，說明剛出車禍了，小腿骨折，現在醫生在處理呢。”雲夢瑤正色道。


  “什麽？那怎麽沒人通知我？”方紫蘇眨著眼睛，驚愕起來。明剛是倉庫管理員，管一些資料跟存檔的，也收發一些信函什麽的。


  “我也是剛剛接到的電話，你的電話一直占線，誰能打通啊？護士說了，明剛是寄完東西回公司的路上被汽車碰到了，他連人帶摩托車直接翻到路邊，也不願意讓家裏知道。他第一時間打給你複命，你發大夥每個月的工資，怎麽也算明剛半個親媽。”雲夢瑤大聲道。


  “去你的！我是他媽，你還是他大姨媽呢！”方紫蘇不顧形象地喊了一句。


  雲夢瑤“嘖嘖”著嘴巴搖搖頭，皺眉道，“你說你什麽身份？怎麽一點不矜持，說話這麽沒品，出口就跟土匪婆似的？你丟不丟臉？”


  “沒空跟你瞎扯！我馬上要走。”方紫蘇兩三下拿起東西就往外衝，還不忘美美地撩一下頭發。


  雲夢瑤趕緊攔住她，急了，說道，“哎哎，你沒頭沒腦的往哪裏去？”


  “當然是去醫院看明剛！我不是他媽，可這雜誌社裏麵每個人都是我家人。”方紫蘇說著，拉扯雲夢瑤一起出門，說道，“快點，你這做姨媽的怎麽也不著急？”


  到了醫院，明剛已經固定完，方紫蘇把買來的燉湯跟飯菜放在他床頭，說道，“明剛，怎麽樣了？”


  明剛一看方紫蘇這樣，心裏過意不去，說道，“是我不小心，方主編，雲姐，真是太麻煩你們了。”


  “不怪你，現在開車不長眼的人多了去了。”雲夢瑤把飯菜打開。


  方紫蘇坐在床前的椅子上，說道，“要說你身邊也沒個家人，我們做同事的當然不能不管。明剛，工作的事情你不要想了，先安心養傷吧。要是不喜歡這醫院，我幫你換一間。”


  明剛心裏麵一熱，眼淚馬上要下來了，連忙擺手道，“不不，這就很好了。我真是幸運，進了那麽好的公司，遇見那麽好的同事。我一個小員工，你們也這樣關心我。可我怕是幾個月也好不了，工作不就耽擱了嗎？”


  “我說不用你想，你就別多想。這麽長時間了，我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另外找一個員工很容易，但是要找一個你這麽用心的人卻難。何況，你是上班受傷的，這算工傷，我會按照公司程序賠償你的，如果把你開除，那我成什麽了？”方紫蘇麵上還是冷冰冰的，話語卻溫心入肺。


  “謝謝主編。這樣吧，我介紹一個人先替我。那是我一個大學哥們，他人很好，比我聰明能幹，又踏實穩重，一定會把工作做好的。”明剛為了表達自己的感激，立馬積極地舉薦人才。


  “明剛，哪有這麽貶低自己的？”雲夢瑤一下子樂了。


  “那麽聰明能幹，做倉庫管理不是屈才了嗎？”方紫蘇問道，“你這同學叫什麽？哪裏人？”


  “他是我們四劍客之一，我們風火堂堂主，江蘇人。”明剛脫口而出。


  雲夢瑤跟方紫蘇傻在原地，他到底說什麽呀？是不是腦子也摔得不輕？有幻想了吧？

  明剛一看雲夢瑤跟方紫蘇眼睛瞪圓，定定看著自己，才一拍腦門，笑道，“對不住了，我一時間忘了。他是我們大學學生會管紀律的，我們管那部門叫風火堂。大學畢業後他沒找工作，先到各地去雲遊了一番，最近才回來，現在住上海親戚家。”


  “原來如此。”方紫蘇才鬆了一口氣，說道，“那麽好，你讓他來試試吧，如果真的優秀，我也會考慮給他其他工作。”


  “我一定讓他去，謝謝方主編這麽體諒。”明剛不斷點頭。


  “有什麽需要就告訴我，我會讓公司的人輪流過來幫你，你姨媽會每天來看你的。”方紫蘇回頭看了雲夢瑤一眼。


  “我姨媽？”明剛錯愕。


  雲夢瑤臉色都發青了，方紫蘇淡定道，“我剛才是說，等不忙會每天過來看你的。”


  “哦、哦。”明剛隻能僵笑。


  出了醫院，雲夢瑤忍不住笑出來，說道，“風火堂堂主？真有意思。你也夠損的，張口就你姨媽。”


  方紫蘇白了她一眼，說道，“那還不是抬舉你嗎？”又說道，“不就一個外號嗎？我偏偏不信牛鬼蛇神的。他要是風火堂堂主，我就是黑山老妖！”


  “德行！”雲夢瑤不痛不癢刺了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