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

  窗外的月色如水清涼,一陣晚風吹來,屋裏的燭光便忽閃忽閃,明明滅滅。


  雲裳坐在八仙桌前,看著一本春/宮圖,心中苦惱萬分。這本小冊子,是秦老命人偷偷塞來給她的,她可沒忘記當時秦老是怎麽說的——


  “裳兒,你和華兒成親這麽久以來,都還沒洞房呢!他嘛,生性淡然些,對這男女之事一竅不通,這本小冊子你就拿好了,抽個時間翻一翻,學一學~”


  現在想想,都覺得臉上發燙。貌似,她從來都沒見過自己的夫君誒?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想讓自己和他那啥那啥,休想!

  小黎侯在一旁,看著雲裳在原地來回踱步,便笑道:“少奶奶不用緊張,大少爺他靜靜默默的,不會嚇到您的。”


  雲裳一呆,這言外之意就是,這位少爺跟木頭似的,在他麵前不用緊張?


  “你說,他是個怎樣的人?”雲裳抬眼,瞧著滿天星辰,總覺得明天會是個好天氣。


  “奴婢沒見過大少爺。”


  雲裳愣了一下,對自己那個所謂的夫君越來越好奇了,他究竟是什麽人,才令這府裏的人對他一無所知?

  “你來秦府這麽久了,你真沒見過他?”


  雲裳挑眉,有些不可思議。


  小黎細想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麽:“大少爺身患疾病,身子比常人羸弱,吹不得風,曬不得太陽……”


  “他是不是出門就要戴幕離鬥笠?”還未等小黎說完,雲裳下意識地打斷她的話。


  小黎怔了一下,隨即轉笑:“怎麽可能呢,大少爺一年四季出過門的次數簡直是屈指可數,況且他常年窩在清華園,基本上沒幾個人見過他。”


  雲裳納悶,聽這丫鬟這麽說,那個秦華莫非是什麽異能神獸,國家級重點保護動物?居然如此隱蔽!


  屋裏陷入一片沉默,突然門口響起一小廝的通報聲。


  “少奶奶,大少爺他今晚不知怎麽的,突然全身浮腫,舊病複發,所以……今晚少爺就不來了,老爺讓小的來通報少奶奶一聲,您先睡吧,不要等了。”


  那小廝說罷,便彎腰對她行了個禮,就躬身退了下去了。


  小黎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對雲裳道:“少奶奶,剛剛這個是大少爺的貼.身小廝,漠北。秦府上下,就隻有他一個人跟在大少爺身邊侍候,所以他剛剛說的話,是可信的。”


  雲裳偏頭睨了她一眼,總感覺這丫鬟知道的事兒太多了,讓她跟在自己身邊,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夜色闌珊,他站在門口,望著院子裏的一片寂寥景色,他一身白衣,在夜裏卻顯得更加單薄,行單影孤。


  漠北守在他身後,拿了一件外袍披在他身上。


  “主子,天冷了,先去歇息吧!”


  秦華默了一會兒,便走進內院。瞧著桌上擺放的一碗濃濃的黑色藥汁,眉頭微不可見地輕輕皺起。


  漠北見狀,不禁暗歎口氣。“您為了不與少奶奶洞房,也寧願喝下這種傷身的藥……”


  他記得,這藥傷身得很,藥性極烈,每喝一次,便會受一次錐心之痛,而且,心髒容易受創。


  因為這種藥,能使一個人變得孱弱多病,就算是請來大夫太醫,都診不出病根。少爺他這些年為了隱藏真實的自己,不顧身體的安危,常年服用這種烈性藥湯……漠北心中哀歎,少爺受的苦已經夠多了,為何老天還要他繼續苦下去?


  秦老爺坐在床頭,怎麽也睡不著,心裏有疑惑,不禁自言自語:“不知華兒為何偏偏到了這個時候,就舊病複發了?”


  二姨娘正在梳妝台前卸妝,聽到這句,不由笑道:“你難不成還擔心他們夫妻兩個碰不得麵?”


  秦老揉揉酸脹的額頭,苦笑道:“這個我倒是不擔心,我擔心的是,華兒的病老是這樣反反複複,耽擱了家族的香火繼承……”


  二姨娘轉過頭來,撲哧一笑:“您還擔心什麽?不是還有鈺兒嘛!華兒就算不能生兒育女,還有鈺兒能延續咱們秦家的香火。”


  每個人都有秘密,秦老爺也不例外,他在意的還是秦華,而不是秦鈺,這究竟是為什麽,他卻不能說。


  “鈺兒那混小子,今年都雙十了。都還沒有想過成家立室,整天四處瞎逛,花街柳巷,風花雪月的,哼!”秦鈺風流不羈,他又不是不知道。


  二姨娘心中鄙夷,打心裏眼瞧不起秦華,一個病秧子,還能折騰出什麽來?肯定成不了大事!整天像個活死人似的,不苟言笑,也不踏出門院一步。哪像秦鈺?他不僅才情驚豔,而且對人都笑眯眯的,特別有禮貌,討人喜歡。


  秦老斜睨了她一眼,心裏暗罵她是無知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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