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離開
年江拍了拍袖子，方才身處劍氣之中，現在一摸上去就感覺袖子破破爛爛，毛毛糙糙的。
「嘖嘖。」年江搖搖頭，自從找了個時間在張社的地盤溜達了一圈之後，他便無所畏懼。
不過不得不說，打架真的是一種發泄好方法，此刻他覺得心裡舒坦多了。
手頭沒有繩子一類，年江只好過去把三個人擺好，點上穴位。
當看到其中一個青年衣襟上的血跡時，他有些遲疑，片刻后抓起了對方的手腕，手指在血跡上捏了一下。
「殺了他？」捏住青年的脈門，年江目光一閃，腦子裡突然浮出了一句話。
正道的人物，他不過問了一句，對方就赫然攻上來；加上上次的圍剿，他對正道實在是討厭得不行。
「不行。」他搖了搖頭，眼裡似是有旋渦，卷進飄蕩在表面上的一切。
他忽然有一種感覺，若是此刻真的殺了這三人，就會有一件恐怖的事情發生。這種感覺愕然浮上心頭，就像那解毒之事一樣帶來細細的煎熬，他不敢去賭。
餘光見石下有人影閃過，抬頭看去就見單訶玉手裡提著什麼搖著扇子走過來，視線先是在他臉上晃了晃，然後順理成章的落到他身後的三人身上。
年江等了半晌，他的目光明明滅滅，最後居然多了一份譏諷的笑意。
「哦？上水君子座下三弟子。」他搖著扇子笑道，「出來碰上了。」
他沒有問，年江眼神晃了晃，回看過去，「似乎有異，我問了句他們的身份他們就斷定我是魔教的人。」
單訶玉皺眉，走了過來，「本座吩咐長老今夜乃去上水塵居踢場，上水君子年事已高，其座下三弟子時時奉於座下……他們面上口裡是否有意？」
年江仔細的回憶了一番，肯定道，「眼中有恨，有怒，有怨。這人氣血鬱結，胸口中掌。他們直衝此處而來。」
然而此處是毒醫難得的沒有被正道抄底的地方，連他都不知道……年江看了眼單訶玉，一時間思緒萬千。
單訶玉臉上難得的露出思索的表情，但很快就恢復平靜，道：「想必上水君子已死，死在我教之下。」
「那就把他們帶走。」不看年江有何反應，單訶玉說著便走上前來，手裡提著的東西搖搖晃晃。
上水君子死於魔教？年江有些詫異的想，而後他好像明白了什麼。
兩人架起地上的三人，快速的朝來時路離去。三把劍伴隨著清響聲落進了洞內，劍客的佩劍向來不會離開自己，現在劍和主人已經越隔越遠。
單訶玉比他們先到此處，對此處了解甚多，甚至還發現了毒醫的密室，這光憑一時半會是無法做到，年江更傾向於他來此處不是為叛徒而是那具死屍。
張社與五爪前去挑戰上水君子，上水塵居據此地頗遠，張社晚於他們出發，若前去殺了上水君子，那麼那三人是萬萬做不到此刻就跑到此地。
三人肯定此處屬於魔教，他不過一問就一言不合開打，招式偏向於抓活口，想是肯定上水君子是魔教所殺，又顧忌什麼想要抓一個活口。
那麼這是有人陷害魔教？
思及此處，明鶴門三字躍然心底。
也有可能是魔教自演自導。
單訶玉提前到來，說不準有何種安排，先在上水塵居安插伏筆，待到時候一擊必殺。
夜色下一切都模糊黑暗，靠近樹林邊緣的時候能看見前面鎮子上燈光明明滅滅，照在瞳仁里也只有幾個光點。
「年江？」前面黑影搖晃，突然冒出一聲輕喊。兩人同時戒備起來。
年江認出了這道聲音，歪頭看了眼單訶玉，上前邁了一步，戒備道：「肖如芊？」
他已經把自己的感知放到了最大，手中銀針蓄勢待發；單訶玉身體微測，這是一個很好的攻擊姿勢。
前面傳來沙沙聲，有什麼從灌木叢里鑽出來，月光從烏雲中擠出，在地上掃過，一道寒芒順著斧子的鋒面一閃而過。
黑色中似乎看到是花簪插在髮髻上的輪廓，年江想起下午見到肖如芊時她發上多了一支簪子。
一道勁風襲來，年江下意識的推開手上兩人一躍而起，手一甩，銀針破風而出。
單訶玉刷的一下展開扇子，幾支暗器碰到扇面，彈了下去。扇子一轉，利刃彈出，帶著勁風朝身側一揮，入肉聲隨即響起。單訶玉手上動作乾脆利落，扇面一轉復又抬到身前，合攏上抬正巧架住了自頭頂劈來的一刀。
肖如芊愣了一下，壓下心底的驚慌失措準備應對。她悶哼了一聲，咬牙拔出斧頭，斧頭劈向之處傳來清脆的響聲。
這群人似乎就是沖他們而來，出手之時殺氣漫天。
「留活口！」單訶玉大喊。
年江立馬反應過來他的意思，落地后一掌拍向一個舉刀砍向地面的黑衣人。
月光瑩瑩，樹影綽綽，年江只看見一群持刀而來的黑衣人，肖如芊有些手忙腳亂，差點被砍到，單訶玉那邊倒是輕鬆。
年江收斂心神，一面聽著耳旁的聲音，一面出手攻擊，招招不落空，盡量下重手。
一道道血箭自扇邊彪射而出，單訶玉腳步交錯，三步內殺了五人，大漢和包裹卻依舊平平穩穩的被他抓在手上，連晃都不曾晃一下。
「啊。」肖如芊輕呼一聲，下意識躲閃了一下，手中揮舞的板斧頓了一下，一把閃爍著銀光的小刀直衝咽喉。
「叮！」她抬眼，之間一枚銀針撞在了小刀上。她眨了眨眼，板斧一側砍下了變道的小刀。身後有風聲，她側身一讓，板斧手柄磕在地上一轉，一把匕首撞在了鋒刃之上，一分為二。
她看向年江，瞳孔猛得放大。
「年江！」她叫道，眼中漫上一層赤色，抓起板斧就要衝過去。
有五個人，自左、右、前、后、上方，舉著彎刀直衝而來，五把刀所對準的中心，正是矮身接住射向地上兩人的暗器的年江。
年江的身影有些模糊，在他周身似乎有一層白霧漫起，很快擴散出去。
刀氣一出，似刀身的延長，帶著陰冷的弧度，插向年江心口。
幾聲響動，五把彎刀直接墜下，人也虛虛往下倒。那高高躍起的人，像是跳起來就為了掉下去一樣，直直往下掉。
年江扯著兩人速退出去，五把刀和五個人撞在了一起。
肖如芊腳上一頓，年江退到了樹葉沒遮住的地方，就著月光肖如芊只看到他平靜的表情。
「客棧出事了！」解決掉最後一個殺手，肖如芊抓著板斧，急切的叫道。
「客棧？」年江皺眉看去，餘光瞥了眼地上的人。
「說。」單訶玉的語氣有些不善，年江卻從中聽出了一些冷靜，這似乎是在單訶玉預料之中。
「下午年江你出去的時候我看見了，正好想找你，一下樓就聽見客棧的老闆說要解決我們，似乎是有強敵，我回去以後發現張先生他們也離開了，半個時辰前我發現有些人在客棧門口徘徊。」肖如芊飛快的說，說完便緊緊的盯著年江，她面上鎮定，可是手上的微顫卻暴露了她真實的想法。
年江也看向單訶玉，單訶玉整個人藏在黑暗中，令人有些惶恐。
「你不妨先行離開，姑娘並非我教之人。」單訶玉淡淡道。
「我……」肖如芊看了一眼年江，手裡握著長柄更用力了幾分。
單訶玉提著大漢，朝年江遞了個視線，就轉了方向離去，黑影晃動，他扎進了一片黑暗中消失不見。
樹林一下子就安靜了下去，即使年江聞不到，也知道這裡的氣味是有多麼的腥氣。
年江轉回頭看著肖如芊，嘴角動了動擠出了一個笑容，認真的看著她道：「再見。」
「我……」肖如芊低下頭，眼裡多了幾分慌亂，「你是我出來認識的第一個朋友。」
「我們不同。」年江說著，探頭看了眼單訶玉消失的方向，再回頭，就看見肖如芊低著頭抬手在臉上擦了擦。
「那……後會有期。」肖如芊說，然後抬起頭對年江笑了笑，笑容有些傻氣。
「嗯。」年江點點頭，再看了她一眼，提起兩個人，很快就消失在了肖如芊眼前。
肖如芊抓著板斧，小心的避開腳下的屍體，快速離開。
自從知道年江跟著魔教之後，她就知道他們遲早有一天就要分開。
江湖之上，女人最惹不得，幾乎是越美的女人越危險。肖如芊長相平庸，性格大大咧咧，卻不是一個無腦之人。敢在江湖上闖蕩的女人，都有腦子。
走出去一截，就看見單訶玉的身影慢悠悠的晃在路上，見年江跟上來了，兩人同時提速。
天邊似有亮光，年江抬頭，就看到天上似魚鱗般的雲，還有變淺的天色。
天亮了。
兩人找了一處山洞歇息，年江路上摘了些野果，兩人將三條大漢扔地上，年江正準備再點個穴，就被單訶玉攔住。
「帶上他們路上多有不便，現在問問。」單訶玉的眼裡，閃過一絲殺意。
看他的模樣，是要在這裡就解決這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