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當場抓包
手一抖，被磨成粉的藥材就從紙包上簌簌而下，直直的落入已經煮的沸騰的丹爐里。
前來送餐點的清恪眼角抽了抽，看著這個渾身上下全白的人。因為年江太白，他今早送來的白色布衣被這貨穿上去之後顯得特別黃，像是沒洗乾淨一樣。
莫名的聽人冷哼一聲，抬眼就見今早那小子把餐點重重的一放就離開了，年江沒理，仔細琢磨也有得理解，他現在這樣可沒個人樣，說實話他挺佩服清恪的膽量的，隱隱覺得這小子心夠大的。
現下藥也下鍋了，就等熬出精華，再搓成丸子，這地方雖小也五臟俱全，年江便只能無聊的守在一旁。
還是等見過張社再說。年江盯著葯爐，雙眼放空，思維逐漸放得遠了。
他突然想起一些本應早已淡忘的回憶，一直活在那方寸之地，有朝一日經劇痛之後難得保持清醒，癱倒在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手還有手臂變白，原來的傷疤也在毒醫的琢磨下消失得一乾二淨。每一次這種情況的出現，似乎就是他體內劇毒壓制不住的時候，次數多了年江也能猜出個一二來，雖說變白對他的生活沒有太大影響，不過時間久了……腦子裡飄過一個純白的東西，年江打了個寒顫，若是以後毒發變成純白色像紙人就不好玩了。
毒人常年受毒液浸泡，原本屬於人的鮮明的顏色逐漸被染成深紫或是烏黑的，皮膚上長著膿瘡，卻還是能看出活著時的模樣。這也是毒人會成為江湖禁忌話題的緣由之一，這實在是太過殘忍，太過喪盡天良。
年江盯著自己白色的手掌，腦子不由自主的腦補出自己日後變得全白然後發黑長包的模樣……光是想想都覺得身上一冷。
他也不是沒想過趁此機會把封印徹底去掉，然後著手解毒，如今毒素不受控，正是解毒的好時機！若是趁這裡有藥材有地方把封印一解，再導出毒血，他就是一個正常人了！
然而思想上的火熱一下子就被現實澆了個透心涼……
沒有足夠的藥材，他也未能找出下毒手法以及未能解毒，加上對此地尚有戒備。他不是容易被心魔控制的人，也不會因此就沒了腦子，咋咋呼呼的動手去解，只有死路一條。
腦子裡百轉千回，時間倒是很快的過去了，等他回神，發現葯爐里的水快要煮干，趕忙拿布包住把手，將葯爐從火上移開，換上一個新的，再重複剛才的動作又煮一鍋。
他動作麻利的把剛取下的葯爐放在旁邊的石台上，掀開蓋子，取出裡面用紗布包好的東西。
手一翻，空了的葯爐往旁邊一傾，有些粘稠渾濁的褐色水滴顫顫巍巍的倒了出來，滴落在下方的瓷盤裡。年江瞥了一眼藥汁，他要的是藥渣不是葯汁，這幾味葯太重，須得過一道水才得用，否則就不是治病而是殺人了。
受傷的動作突然頓住。
「誒喲！咳咳……」清恪滿臉痛苦的揪住胸口的衣服，領口只開到鎖骨下面一點，他扯著好像衣領阻礙了他的呼吸一樣。
「呵呵，小子，算我頭上啦？」年江冷哼一聲，左手上拿著一個小茶杯，右手閑著，一腳踩上清恪的大腿。
清恪方才被他一腳踹中胸口，他可不像年江這種會武功的，他不過是一個正常的醫者，年江打他就跟打普通人沒什麼區別。
雖說寄人籬下，可這氣節不能沒有啊！
別人都惹上門來，醫者之間的爭鬥通常都是無聲無息的，年江自然不會放過敢對他下手之人。
「你為何向我下毒？」其實年江特別想問他『我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為何要在我要取得藥材里私自加藥害我你身為醫者不會不知道一副藥方里若是添加了別的葯就會成另一幅藥方』，結果到了嘴邊只是七個字。
滿身慘白，只有眼珠子不是白的以外的青年人，滿身死寂之氣，就像從地底爬上來的惡鬼，特別是它現在還在脅迫一個弱小的少年醫者……
「你可是前輩，我不過向你討教一二，再說，你這麼厲害還不是看出來了！」清恪少年毫無尊敬前輩的意思，半點懼怕也無的嚷嚷道。
說實話，年江還真……不能把他怎麼滴，這裡又不是他家。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年江眼睛一眯，然後猛地睜大，他是十分清楚自己此時的模樣的，雖說不能把人怎麼著，嚇一嚇總是可以的。
一開始發現葯有問題的時候他差點又放出心魔，然後怒氣沖沖的出來找清恪算賬，結果發現這毒就是這小子下的。
在清恪眼裡，這個好似鬼怪的人滿眼煞氣的望向自己，眼珠子旁邊一圈都是紅的，似乎下一秒就會露出獠牙將自己一口咬掉，心底猛地跳了起來，眼神也躲閃了兩下，不過還是沒有移開，就直勾勾的盯著年江。
「我自幼拜於師傅門下，什麼沒見過，前輩你還是放寬心吧。」清恪滿臉的嘲諷，原來不是陰鬱而是一個欠揍的小屁孩，年江眉毛一挑，心思一轉，臉色突然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清恪的眉毛猛地一跳，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年江俯身輕易的迅抓住清恪的領子，直直把人提起來。
看著面前這個還頗有些靈動的少年此時猶如菜市場上待宰的肥雞滿臉懵比，年江沉著臉不知在想什麼，左手手腕一動，拿著茶杯朝前一磕。
「噗……咳咳！」清恪猝不及防被灌下一口葯，瞬間，辛辣味和一種奇怪的臭味在嘴裡綻開。
年江鬆開他，他已經蜷成蝦米的模樣，死命的乾嘔，面色痛苦。心道若是自己沒發現葯汁的問題估計現在躺在這裡的就是自己了。
「我自是看在你師祖的面子上，憑你叫我一聲前輩，我今日就算放過你，就讓你嘗嘗你的傑作吧。」年江冷漠的說完，轉身就離開了。
清恪嘔了半天才虛虛的爬起來，眉宇見的陰鬱只不過是生活環境所致，他心有餘悸的擦擦嘴，拍拍屁股去做每日功課去了，不敢再在年江面前放肆。
這廂年江很快閃身進了藥房，剔出藥材里多加的一小部分東西，又重新弄了起來。
那小子應該不壞，加的料不過是一種毒性不太強的毒草，只是學識尚淺還不知道這幾種葯混在一起會變異，不過給他喝一口也算是報仇了。
現如今心境莫名平和下來的年江慢吞吞的做著活兒，心裡一點都不輕鬆，因為他知道，此時的平靜，不過是一種錯覺，心魔仍在。
卻不料，暮光剛臨，他就透過窗戶發現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怎麼了，進來吧？」尾音上翹，年江搓著丸子，漫不經心道。
只見外面那人很是聽話的走進來，看著他的眼神里滿是深仇大恨。
「你給我下毒，這個事情你一定要做。」還未等年江開口，清恪少年就悶悶的開口道。
就這還算明亮，年江明晃晃的看見他身上密密麻麻的紫紅色小點，還有這孩子通紅的筆尖、滿臉的萎靡，也就知道這傢伙是糟了一下午的罪。不過也是這貨自找的，年江並不想管，下逐客令道：
「你這後生真是沒禮貌，要不要我教教你？」
「我不是開玩笑，你害我聞不見味道，我發現有人私闖葯田，沒辦法找人！」清恪無視他飽含威脅的話語，直耿耿的說，眼神直直的盯在年江臉上。
「會聞味道的話狗也可以啊。」年江依舊漫不經心。
清恪少年聽得隱隱有怒火燃氣，無奈可怒不敢言，看一眼年江這渾身的慘白毫無人氣，慫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