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饒你一命
所有的事情都是由無數的選擇組成的，所謂意外也只是一些沒有被注意到的選擇。
年江無法，只得先處理自己的傷口。
那兩個人開始自說自話起來，幸好年江感受不到疼痛，不然能不能聽下去都是個問題。
「我兄弟二人乃是江陵人士，家中世代以種植錫古花為生。錫古花乃一種少見藥材，但也沒有達到稀有的程度；家中生意做得廣大，也識得幾名高手。我等年少時也有壯志凌雲，曾多投拜帖與天下名門，可無人看得上我們，願意將我倆收入門下。
「……」年江挑眉。這錫古花可不是什麼好的藥材，而是一種能讓人生不如死的毒品。這種東西進入人體之後首先讓人感覺到飄飄欲仙舒暢無比，而下一秒就會腐蝕內臟帶來極致的痛苦，可謂前一秒還沉浸在極樂仙境之中，下一秒就接受凌遲之苦。
對於這種一向為人痛恨的東西，這兩人不受待見也情有可原。
年江手上動作不停，胸中氣血翻騰，傷口依舊血流不止。
看一下出血量年江只覺得頭有些沉，眼前漸漸模糊了起來。他不得不打斷兩人的回憶，勉強道：「可以把我的藥箱給我嗎？」
男人點點頭，對同伴招招手，年江只看見對方出去了一個人，實在覺得頭暈撐不住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他不知道的是，他此時的形象十分可怕：
皮膚泛著病態的蒼白，細細看去會發現還在發青，青色的血管從而後蔓延舒展開來佔據一半的臉頰，就像一雙手伏在臉上一樣，偏偏此時他渾身浴血，過分鮮紅的血和不正常的膚色襯在一起恐怖至極，若不是他還有呼吸，真的像一具屍體一樣。
在不知不覺中他的呼吸逐漸變得沉重了起來，他張著嘴費力的喘息著，偶爾夾雜著幾聲咳嗽，就如同得癆病的人一樣，在垂死掙扎。
年江強撐著保留意識，若是現在暈倒了就沒人就得了他。恍惚間看見一隻青黑色的手拍在自己肩膀上，接著肩上幾處大穴被重力點上，然而沒有效果。
「咦？」那人吃驚，「居然沒用，看來你這種毒比我們的厲害多了。」
先不說年江這邊的慘烈現場，白季柯和楊徹倒是被城主召見了。
走進一間空曠的屋子，見到的是昨天晚上那個中年男人，白季柯咽不下這口氣，但在楊徹的示意之下也沒有輕舉妄動，只得狠狠地盯著對方。
「不知城主大人將我等抓起來是意欲為何，我等雖混跡江湖，也自覺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楊徹走上前，對城主說道。
「呵呵，你們有沒有做出傷天害理之事，光聽你說誰知道呢。」城主笑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起來毫無防備甚至有些悠閑，然而事實可不是這樣的。
環視一圈，還是發現不對的白季柯忍不住了，道：「小江呢？你把他弄哪裡去了？」
「這個你們就算知道了也沒有用處。」城主笑笑，「這樣吧，你們把你們知道的所有關於傀儡師的事情都告訴我，我就放了你們。」
我們也沒知道多少。白季柯嘴角抽搐。
這時楊徹說話了：「我相信我們知道的也不比城主您知道的多多少，這也不是秘密，告訴您也無妨。只是我們心憂另一個同伴的安危，不知城主大人可否為我倆解釋一二？」
「……那位公子被他人請走，等會我定將他送過來，您們大可放心，」他頓了一下，「你們現在將你們所知道的一一說出，不得有半點隱瞞。此事事關重大，稍有不慎必將在武林捲起血雨腥風！」
「啊？」這麼嚴重？白季柯愣了一下。
「這……」楊徹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還勞煩城主告知，若有違天下蒼生之類，我等也可盡些綿薄之力。」
「這個，唉，」城主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然後抬起頭直直的看向楊徹的眼睛，「世人都知魔教為天下第一大教，極丑極惡之徒皆匯於此，為第一大害。卻不知道，百年前還有一大教，行使比魔教更為兇殘張狂，在當時受到武林正魔兩道圍剿，才得以覆滅。這是百年來正魔兩道第一次關係緩和。這傀儡之術，正是當年此教盛行之術，曾殘害不少生靈。我乃一城之主絕對不能姑息此等邪教死灰復燃，近幾年一直關注追蹤，也發現不少蛛絲馬跡，最重要的一條消息，就是你們所見的那個傀儡師！」
「可是我們都沒見到他只看見……」白季柯瞪大眼睛道。
「見到那個傀儡……也是，上次與他交手他就重傷而去，若是撐不住了……難道，這條線索也斷了么……」城主低下頭思考著，臉色變得極為難看。等他鎮定下來，對兩人頷首，道，「請諒解我處事不周將幾位抓到此地，也請幾位能夠體諒我的心情，百年前的災難一定不能夠再現。還請公子將你們的經歷一一說出，等確定無誤在下定放你們離開。」
楊徹定了定心神，腦子飛快轉動組織語言，然後講起了他們的故事，包括三月前遇到的女子，到前天收到紙條，昨夜赴約……挑挑揀揀再補上幾句，他沒有說完整，加上白季柯時不時的補充，完全就是把他們知道的事情再現。
城主一直綳著臉看不出表情，但楊徹還是能從他眼睛里看出輕微的放鬆，與白季柯對視一眼后鬆了一口氣。
「……」城主思忖了片刻，道，「還請幾位少俠再在此處待一段時日，待在下查明情況。告辭。」
說完，他一擺衣袖，匆匆離開。旁邊的衙差迎上來，不給兩人交流的時間把兩人帶了回去。
奇怪的是，這次兩人沒有被分開關的，反而是一齊被關進了同一間牢房。
年江在拿到藥箱后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手指顫抖著打開它，準確的抓出來幾個藥包以及一個布包。
「這次先饒你一命吧，」男人淡淡道，「你是杜文康——也就是毒醫的弟子，對不對？我倆今日之禍全拜毒醫所賜，相信這諾達的江湖之中，有很多與我們一樣的人。」
年江拿葯的手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