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含梅居（下）

  「滴答、滴答……」一滴滴鮮紅色的水滴順著岩石的縫隙滴落而下，在地面上濺起水花。石窟中一片黑暗，陽光透過縫隙一團一團的打在石壁上，也只能看見石壁上的青苔和紅色的液體。紅色的液體清澈透明，微微透露出一些光亮。


  一雙蒼白的手小心的放在石壁上，液體被阻隔順著手而淌下，詭異的蒼白和鮮紅色形成鮮明的對比，讓人看見就會情不自禁的聯想到案發現場。


  年江永遠也忘不了這個場景。這是在他十二歲的時候，剛被毒醫收為徒弟。


  蒼白的皮膚，泛著死氣的眼神，以及滿手的鮮紅。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阿榕的時候。


  「……小孩子？」他正在發獃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清冷的聲音。這個聲音是他跟了毒醫三年第一次聽到除自己和毒醫以外的聲音，陌生的讓他有些恍然。一回頭，回一個全身裹著黑色的人。


  時境過遷，曾經的機關師青年已經死去，那個強大的傀儡已經殘破。


  年江走出了房門心中的情感才被感知到，好似之前情感都被冰封了一樣。世事無常，誰知道自己下一秒會變成什麼樣。以前也有人說過自己未來的路由自己掌控，可這也要看自己的能力強弱，若是強自然是可以決定自己未來的路，若是弱，只能犧牲在強者的翻雲覆雨之下。


  「不如，我們來做個交換，我們來換人好了。」被白季柯成為天様城城主的男人笑眯眯的，就像隔壁鄰居大叔一樣的感覺，但他身後的兩層人也不是擺著當背景的，刀鋒所指的方向一目了然，再加上此人呼吸醇厚，不似手無縛雞之力之人。他和藹的拍拍楊徹的頭，楊徹一動不動。、


  「他怎麼了？」白季柯咬牙，看著楊徹擠出這一句。


  「哦呵呵，手下不懂事。」城主笑呵呵的抬起楊徹的頭，只見他面色紅潤不像是怎麼了的樣子，然後白季柯年江兩人就眼睜睜的看著對方從楊徹脖子上拔下一根銀針。


  白季柯嘴角抽了抽，想起了年江手裡一把銀針。他問，「你要換什麼？」


  對方輕笑了兩聲，收回手任由楊徹的頭像麻袋被人扔下一樣垂下，年江看了覺得后脖子有些疼。他背著手往旁邊逛了幾步，緩緩笑道，「以人換人，不虧。我們與那機關師是老朋友了，他有難我們也應當盡一份力不是？」


  「……」白季柯皺眉，側頭一看年江已經站在了自己身旁。兩人的目光對上，卻沒有多餘的動作，前面那堆虎視眈眈的人還在，他們絲毫不懷疑若自己有什麼異動現在的楊徹就是等會的他們了。


  年江看著他，搖了搖頭。白季柯面無表情，回頭看了一眼死豬模樣的楊徹，然後對城主說：「可是我們已經答應他了，君子一言快馬一鞭，這個買賣我們不做。」


  「你不要你兄弟啦？」那人很驚奇的樣子，快步走回去拍拍楊徹的腦袋。


  然而年江頭上卻滑下一大滴汗，其實他剛才的意思是不要急跟他好好周旋一番……


  「……」白季柯不語，卻是按了一下劍身，嘴上挑起一個弧度，「你大可讓他醒了和我們商量一下。」


  「年輕人，這可不好辦呢，想要得到更多的好處也得付出相等的代價呀。」對方揉揉楊徹的頭再次走開，一副教育人的模樣，晃著手指很是悠閑。


  「哼。」白季柯哼了一聲，卻是對他們的身份有些猜測了。他彈了彈劍身，清脆透徹的聲音順著動作而傳出，「不知道城主怎會如此悠閑，還有心情幫助一個人完成願望。」


  「不如這樣吧，你們以及那位姑娘一起隨我回城主府，我們好好談談。」對方依舊和藹可親，說出的話就像一個為朋友排憂解難的人一樣。然而在場的人都知道若是跟他回了城主府估計就是出不來的節奏了。


  兩人聽聞對視一眼，還沒等表態的時候身後的屋子內傳出一聲巨響。兩人下意識的回頭，卻感到耳邊一陣涼風吹過，髮絲在眼前漂浮。耳邊是一聲破空聲，卻見兩道黑影極快的朝房屋內部掠去，眼睛接受到了景象然而手動作卻慢了不止一個節拍。手下意識的伸出去，可對方已經進屋了手還沒有抬起來。


  「好快……好快的身法。」兩人腦子裡空白一片，只剩下了這句話。


  年江猛地回頭看向城主，果然見他身旁的兩個人不見了。他趕忙拽了一下白季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