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赴約
只要是學醫有所成就的人，他們一定是經過千錘百鍊才有的今天。幾乎，幾乎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治療或者是制毒都有自己的習慣，這種習慣在外人看來幾乎和別人沒有區別。如果特別熟悉的話，倒是可以看出一二。
年江對毒醫的熟悉，比誰都深。
他只是微微的怔了一下，就回過神來，轉頭看向白季柯問道：「以前給你看病的大夫有說過什麼嗎？」
「怎麼了？」還沒等白季柯說話，楊徹問道。
「這個……是血毒。我記得在多年前就已經失傳了。」年江看著血液上泛起白色的邊，緩緩道。他調製的藥物就是用來識毒的，只是有類別之分。
「的確是血毒，那些大夫都解不了。只有一個人說這是毒醫下的毒。」白季柯抬頭看著年江，話語很平靜，年江看過來只見他眼裡滿是冷靜。
「這個……怎麼不去繼續找了？」年江只覺得身上很冷，有些猶豫的說道。
「都被乾盟圍了我再去也沒有意思，珩仁館我是不想去的。」白季柯聳聳肩，站起來，直視年江的眼睛，問道，「小江，你怎麼看的？」
年江遲疑道：「如果你相信我，可以給我試試。」
「好，麻煩你了。」白季柯走幾步拍了拍年江的肩，他平靜的好像中毒的不是自己一樣，旁邊的楊徹之前就不說話了，面上多了些擔憂。
白季柯拍完年江的肩膀，頓了頓，然後向門口走去，「我回房間了，今天有些累。」他站在門口回頭看了他們一眼，「沒事的，這麼些年了。我也不在乎了。」
年江看著白季柯的影子在門上消失，感覺身後有人接近，緊接著肩上被人大力的握住。他回頭，就看見楊徹一臉凝重。他沒說話，室內一時間靜了下來。
良久，楊徹有些顫抖的說：「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情同兄弟；他中了毒，我陪他去看，每次聽到的都是治不了，治不了……」他有些哽咽，「好不容易碰上一個試試的，結果說是毒醫的毒就把我們趕出來了……」
年江無言，抬起手，沉重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房間內只剩下楊徹不停吸氣呼氣的聲音，年江從肩上的手可以知道對方的難過，手在輕微的抖著，身後還有氣音。
良久，年江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我來試試吧，不就是毒醫么。萬一解開了……」
「那就好。」楊徹輕輕說，放下了手。
深夜，白季柯和楊徹早就一前一後的離開了，年江洗漱過後就躺在了床上。可是過了許久都不曾有睡意，半毒人的屏障與白季柯身中的劇毒一直在腦子裡交相出現，讓人忽視不了。
他翻了個身，卻是對未來產生了些許迷茫。
他只想當一個小小的大夫，如果解決不了身上的毒也就算了。曾經是這麼想的。
今天，他認識了明璇，認識了白季柯楊徹，看過了大好河山，在峽村解決了案件，救了山上小村的人……不知為何有一種終於進入這個世界的感覺，卻是越來越捨不得了。
白季柯的事情告訴他，他是毒醫的徒弟，毒醫以前做下的事，遲早有一天都會遇到的。都說師父債弟子償還，這麼多債，就像白季柯一樣，若是有一天你周遭的人知道了你的身份，那當如何？
年江不願深想。
是繼續與你親厚，還是殺了你解恨。
毒醫的債已經達到這個標準了。
傀儡主人約了三人第二天夜裡午時在城外五里處見面，第二天整個白天三人都沒有出門，只有在傍晚的時候楊徹來敲門說有事相商。
年江來到他的房間，見白季柯已經在裡面了。
三人看起來還和以前一樣，昨晚的事情好似沒有影響一樣。
三人聊了幾句關於晚上赴約的事情，各自提點幾句后，就無話可說了。
屋子裡安靜下來，三人開始做各自的事情。白季柯細細的擦著劍，楊徹把短刀以及幾個看不清模樣的東西塞進腰包，年江拿出以前買的話本。
一時間有一種和諧的氣氛。
年江遲疑了一下，還是道：「等晚上回來了我開始定一個計劃吧，看看能不能把毒解了。」
這毒他熟，估摸著身上的混毒也是有血毒一份子的。他有到是有解毒的思緒，但不知道自己能否解開毒醫的毒。
「好。」白季柯點點頭。
時間過得很慢，終於在楊徹的提議下三人決定提前出發，大不了在那裡多等一下。三人在夜色剛臨的時候出了門，此時，距離午時還剩下兩個時辰，畢竟夏天的夜晚總是降臨得很慢。
「城外五里，含梅居。」白季柯展開條子，對著燈籠念到。
「五里也不算遠，我們走快點半個時辰不要就到了。」楊徹道，他們趕在關城門之前出來了，此時郊外黑漆漆的，荒涼無比。身後是點著暖黃燈光的城門，身前是黑漆漆的郊野。三人沒有停頓，順著路向外面走去。
楊徹點著燈籠在兩人中間，白季柯長劍已經出鞘，隨時警戒著；年江在出發前給了兩人幾根銀針防身，此刻有些肉疼，畢竟銀針他也沒有多少。
看著楊徹腰間的短刀，白季柯手裡霸氣的長劍，年江估摸著自己最好也去弄把武器，不然走江湖不帶武器遲早掛了，就算是暗器也是有數量限制的，他的葯又不是很便宜。
走了依舊，老遠的就看見前面有一個小院子，小院子就是一座小屋，外面被籬笆圍起來而已；然而小院子的周圍是一塊空地，只是在年江他們到達之前還要經過一片小樹林。
小樹林里漆黑無比，連月光沒有照進去。楊徹頓了頓，小聲說了句「小心」，兩人點點頭，三人靠近，一起向小樹林進發。
楊徹提著燈籠比較靠前，當燈籠的光剛剛照進小樹林時，一張木頭臉頓時出現在視野里。
木頭雕刻成的人臉就像一個面具，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心中頓時生起不詳的預感，年江眉頭挑了挑。如果沒記錯的話，傀儡主人斗篷下的那張臉上就戴著這樣的面具。
猙獰的面孔沒有在燈籠下變得和諧許多，一股子詭異的氣息從何前方的黑暗中瀰漫開來。
楊徹突然笑了笑：「這到底是要我們進去還是不進去呢？」
「闖一闖唄！」白季柯咧開嘴笑笑，理了理額前的頭髮，提著劍先邁開步伐。
年江搖搖頭：「要我們幫忙還要檢驗一下嗎？」
他跟在白季柯身後，很快追了上去。楊徹抽出短刀橫在胸前，被年江攔下。
「我來拿著吧，」年江看著他認真道，之前在樹林中因為火摺子被打掉的悲劇目測要在這裡重演，看著前面黑漆漆的年江心裡就犯難，還是親手拿著燈籠好一些。
「行，小心。」楊徹見他沒有武器，自己提著燈籠拿短刀近戰也不方便，就大方的把燈籠遞了過去。
漆黑的樹林彷彿猛獸長大的嘴一樣，前面的漆黑就是猛獸的咽喉。
三人戒備的走進了樹林。
微風輕輕的拂過，樹林里頓時響起沙沙的聲音，除此之外就只有年江三人的腳步聲，已經踩到枯葉與樹枝發出的咔嚓聲。暖色的燈籠在進入樹林后就照亮了一片，而從外面看起來更像是夜晚的森林吞沒了光亮。
年江在兩人看不見的地方苦笑著，如果來的是傀儡，那就連他們來的聲音都聽不見。突然想起阿榕，年江懊惱的拍拍頭。這樣強大的傀儡也就阿榕一個，實在不許擔憂。是對方找他們來幫忙的，就一定不會把阿榕派出來動手。
怎料，三人一路前進卻沒有受到半點阻撓，剛才在樹林口感到的不祥就像笑話一樣。
「不要懈怠。」突然聽見楊徹冷聲道，他的聲音一時間蓋住了樹林自然發出的響聲。年江和白季柯對視一眼，均定下心神，加強戒備。
當他們接近林子的出口時，異變突生。
一聲破空聲飛馳著向三人身後襲來，白季柯猛的回身一劍斬出。
「嗆！」一聲巨響自劍身上響起，白季柯的手被震得發麻，虎口上傳來一陣同感。還沒等看清撞劍上的是什麼東西，一個人影猛的從旁邊竄出，一圈打向白季柯。
楊徹上前一腳踹在對方拳頭上，被腳上傳來的疼痛激的眉頭一皺。
這拳頭，未免太硬。
年江站在旁邊清楚的看見數道黑影從林間的黑暗中竄出，察覺到什麼身子一矮躲過了朝著自己腦袋而來的一擊。
「簌簌」幾聲，就著月光和燈籠的光芒，照耀出周圍一小塊區域。暖色的光卻沒有給這林間一點暖意，數十道人影將他們團團圍住，人影手上拿著刀劍，劍刃上閃爍著寒光。
風漸漸的大了起來，樹榦上的紙條甚至都擺動起來；風從地上吹起沙子，拍打在人的身上。
就著光，三人都看清了來襲者的模樣。
清晰可見的關節，粗糙的面部雕刻，以及感受不到一點的氣息。
毫無疑問！
「是傀儡！」楊徹猛地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