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演戲還是求救
年江整個下午都悶在房間里,他不斷地回憶與毒醫有關的事,並把它們都寫在紙上。他的腦洞大法啟動,不斷在腦子裡模擬毒醫的想法,將之一字不漏的寫下來。
「啪!」一聲清響,原來是筆從年江手裡倒下砸在紙上。年江狠狠的閉了閉眼,甩甩手嘆了口氣。他之前太過緊張,腦子裡雜七雜八的塞滿了東西,現在有些受不了了。
年江睜開眼,眼睛裡布滿血絲,整個人臉色十分蒼白。他望著桌子上的一堆紙出了神。他已經初步整理出毒醫的大致思路,這是多年來觀察毒醫的手法所致,毒醫下毒已經形成了一定的習慣,他就是將這個習慣帶到自己身上,想藉此窺破一二。他根本不敢想毒醫會在自己身上搞創新,只好努力告訴自己只要自己努力鑽研一定可以解除身上的毒。
他嘆了口氣,站起來伸手把筆拿開放在硯里,隨後理了理紙張,將其收在胸口的衣服里。他伸了個懶腰,然後走到窗前推開窗戶。
映入眼帘的是樓下的燈籠和遠處天際的星星。
「已經晚上了啊……」年江喃喃道。
他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卻也沒了吃飯的心思。
他摸摸臉,關上窗子走到床上躺著,就著不遠處桌邊的燈火掏出紙細細的看了起來。
「百贏草,火松子,軻引。這三個都是有一定壓制毒性功效的藥物,百贏草主要壓制寒性藥物,食用越多效果越不佳;軻引,類似鴉片,但壓制效果最好……火松子,嗯,這種葯比較少見,我在毒醫那裡只見過三株,除壓制毒性外還有催【情】藥效。」年江邊看邊喃喃道,「這軻引和火松子相剋,兩者結合便是一種劇毒。」
「嘶……還有這個……」
年江都看了一遍,勉強把它們都記在心裡,然後鬆開手讓紙張落在床鋪上。他起身走到門口拿過洗臉用的小金屬盆,這種盆不知道是什麼材質,捏起來手感就像鐵一樣,應該是這個時代獨有的金屬礦產。
年江拿過來放在地上,伸手把所有紙張夠過來蹲下,再抬手拿過蠟燭燈。
他把大部分紙扔盆里放著,捏著剩下幾張紙,另一隻手握住燈座,用蠟燭迎上紙張。
待紙張燃起再扔盆里。
「嘭!」火星被激得飛起,年江下意識往後一躲。火光照耀在他蒼白的臉上,雖溫暖卻沒給他帶來暖意。
看著火焰漸漸消失,拿毛筆後面在盆里扒了扒,發現全部燒成灰後年江才放了心。
「唉,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以為我這身上的葯夠了,可是要驗驗我身上著毒還需要幾味葯。」年江深吸了口氣,有些頹廢,「今日天色已晚,待明早我去藥鋪看看。」
他抹了把臉,深感疲憊,於是倒在床上,閉上眼養神。抬抬手,一道無形的氣流向著燈光沖射而去,火焰瞬間熄滅。
年江翻了個身,拉上被子。
之前感覺到有個人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不一會兒就離開了。在那人沒動手之前,年江此刻並不想理他。
現在的年江還沒能將自己完全融入這江湖,做事還十分稚嫩。若不是門口那人真的沒有惡意,他早死了。
睡夢之中,年江突然被驚醒。
因為腦子裡雜亂無章被形形色色的事情充滿著,年江的夢裡也是一片混亂,這下醒來覺得太陽穴的位置十分難受。
他吸了吸鼻子,發現空氣中散發著一股子煙子的味道,就像是有人在他房間里燒樹葉一樣,熏得年江兩眼裡泛出感人的淚花。
「什麼東西!」年江小聲的罵了一句,閉上眼,內力以他為中心向四周蔓延,所被內力感知之物皆傳入年江的腦海里。
他「感受到」門外有兩道氣息,窗子上邊有一道氣息,而且有一股煙子被窗上那人吹進房間。
採花賊?年江眼前一亮,然後迅速在心裡「呸」了自己一口,采什麼花,菊花嗎呸!
不對,還有小偷啊大盜什麼的!年江甩甩頭,把被慣性帶來的想法甩出去。
他想了想,覺得這是一個檢驗自己武功的好時機。
當然,能被他輕易感知的不會有多叼。
年江想了想,還是躺在床上裝作睡著的樣子。
他忍住不適的感覺,小心地從腰包里摸出一個小瓶子,將裡面的藥粉抖了點在食指上然後擦在鼻子下方。
一擦上去,聞著輕微的葯香,年江覺得好像活過來了一樣。
他定定神,這時候,房門正被推開。
兩個人摸著黑進來了,年江閉著眼,感受到他們正在靠近自己……
「喂喂,這個不是大男人嘛。」突然房間里響起人小聲說話的聲音。
「誒,我剛剛還看見一姑娘在這兒啊。」另一個聲音里充滿著驚訝與猶豫。
「走走走別鬧,我可不想呆在這裡。」
然後房間里徹底沒了聲音。
年江:「……」什麼情況?
他能感受到窗外的人已經翻上房頂跑了,他房間里的倆人也撤退了。
「不行!」剛剛聽兩人的對話來看他們是要找姑娘,他不管管要是真讓人家禍害姑娘了可如何是好!
然後,年江還沒下床,就看見一個一片黑中一個人影摸了進來。
年江向前一躍而起,一掌拍向來人。
「年公子!」來人感受到掌風,發出驚呼。
年江一怔,連忙收回掌。
這個聲音,可不熟悉?分明就是今天早上見到的明璇的聲音。
「明姑娘?」年江疑惑道,這女人來這裡做什麼。
等等!一個念頭一閃而過,之前在房門口有人逗留,那兩個人又說有個姑娘在這裡,難不成就是她?
年江趕忙掏出火摺子,摸著黑走到桌子旁邊。
當光一下子亮起,年江也看清了屋內。
明璇正站在房門口,一副為難的樣子。
「明姑娘,這三更半夜怎麼來這裡?」年江走過去關上門,將人帶進屋裡。
明璇坐下以後,接過年江遞給他的白開水,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
年江好似下意識的一樣掃視了一下房間,確定沒有什麼不能看見的以後拖過凳子坐在明璇對面。
當他放下凳子的時候很明顯的看見明璇整個人抖了一下。
年江這才反應過來這是古代,他們孤男寡女的難免讓人家姑娘不放心。
不過你不放心你過來幹什麼?年江無語。
其實明璇是想把他拉到外面的,畢竟明璇的小夥伴還在等著。
「……」年江把凳子拖回去也不對,索性破罐破摔,一屁股坐下來看著明璇問道,「明姑娘來此是為何事?」
明璇猶豫了一下,道:「抱歉,年公子,剛才……給您惹麻煩了。」
「那麻煩明姑娘解釋一下?」年江淡淡道,手指在腿上輕敲。
「這樣說吧,剛剛那幾人其實是為我而來。我跟著長輩出來本以為可以躲過,沒想到他們那麼快就發現了,很快追了上來。」明璇一臉愁緒,「不過既然年公子與我並無關係,他們不會傷害年公子您的。」
「什麼意思?明姑娘若是還不說出實話,那就恕在下無禮了。」年江皺起眉頭。
明璇看了他幾眼,又低下頭去。她的雙手一直不停的在繞著上衣上的流蘇,攪得衣服都皺了一塊。
「抱歉,年公子。今夜可否讓小女子在此躲避一晚。年公子放心,這不會傷害到您。」明璇抿了抿嘴唇,抬起頭站起來,一臉期盼的看著年江。
這女人覺得自己是腦殘?年江頓時對明璇的印象差到了幾點,連看著明璇的目光里都帶著不善的意味。誰會如此腦殘相信一個才見過一面尚不熟悉的人,或是這個女人覺得自己的容貌天下無雙?
明璇看出了他眼裡的不善,漂亮的眼裡瀰漫上悲傷。
「打擾了。」明璇朝他點了點頭,轉身欲要離開。
年江坐在凳子上冷眼相看。見她的手已經搭在門上,年江還是出聲道:「若是你想我幫你,你將理由說清便是。」
「……」明璇沒有回頭,她靜了一會兒,還是推開門,徑直走了出去,輕輕的將門帶上。
年江一臉乏味的扭頭,卻在目光觸及一處的時候愣住了。
在門口貼著門檻的地方,躺著一個小玉塊。
年江走過去,蹲下拿起它,愕然發現這就是白天自己見到的那一小方印。
「這……」年江突然想起見到明璇時她那副緊張的樣子,還有那雙漂亮的眼睛,對方明眸皓齒,微微一笑便有春風拂面的感覺。
年江握緊拳頭,腦海里卻如同天人交戰。
誰會相信一個才認識半天的女人的求救?而且這人還是正道人士,這裡應該會留有她的同伴,還有剛剛被她引過來的三個人。
但是,萬一她沒有了依靠只能來自己這裡碰碰運氣呢?
年江越想越覺得頭疼,握緊了手中的小印,還是推開門追了出去。
他踩著輕功下樓,沒有發出一點聲息,同時屏住呼吸,盡量不泄露自己的氣息。
走過拐角,黑暗的樓道依舊黑暗。明明昨天這個時候這裡還開著,年江來不及細想,跑出了客棧。
剛剛跑出客棧的大門,年江頓住了。
明璇,在哪裡?要怎麼去找?
年江想了想,往今早明璇帶自己去的客棧的方向跑去。
更夫打更的聲音還在遠處,只聽得斷斷續續。整個鎮子都歇息了,沒有一點亮光。索性這時有幾家門前燈籠還沒熄滅,年江能依稀看見一點遠處的樣子,看不到的只能用內力去感知。
走了一截,對於明璇完全沒有半點頭緒,年江也不敢亂跑,在街上亂走著。
直到碰見更夫,像對方打聽后也沒發現什麼,倒是被更夫催著回客棧。
「小夥子你還是趕快回去吧,這裡可是屬於朝廷管轄的,若是你被捕快碰見了,少不得要去牢里蹲幾天。」更夫苦苦婆心的說道。
「捕快?」年江皺眉。
「是啊。」更夫道,「你快回去吧,你找的姑娘應該是那個姓明的女子吧,我前幾天看她旁邊還有好幾個穿著白衣服的小夥子,應該是保護她的。」
「……那好吧。」年江猶豫了一會兒,道。
他謝過更夫后,就往回走。
更夫看診他的背影搖了搖頭,繼續走在打更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