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節：勤政殿中的對話。

  王宮大門外的街道上，數十輛馬車緩緩離開，消失在繁華的郢都中。馬車內坐的是大楚的重臣，是從文院中走出的佼佼者，是盛名享譽大楚的卿士。


  在以往他們根本不會如此晚離開王宮，但今日討論之事卻影響盛大，關係楚國未來的走向和前塵。霸主徐國被戎族入侵，徐國公室在徐靈王帶領下逃走，來到楚國尋求庇護和幫助。幾年的戰爭在徐國本土越來越激烈，大楚投入的兵力和財力越來越多，讓大楚漸漸不堪負重起來。


  所以今日討論是否繼續幫助徐國恢復，只是眾多朝臣意見並不統一，導致從早朝討論至午夜時分。本來一天的激烈討論，讓眾臣早已精疲力盡，甚至有人在朝堂上昏昏欲睡。不過當祭祀聖地的鐘聲響起，無論是太子還是群臣猛然驚醒，神情驚疑看向大殿外如白晝的郢都。


  那座歷史悠久的閣樓是曾經的國教所有，在國教分崩離析化為五大祭祀聖地后，就成為了楚國祭祀聖地的物品。那座閣樓只有一個碩大的青銅鐘存在，青銅鐘平時無論做什麼都不會響起，只有當神聖領域強者到來才會響起。


  這些歷史在勤政殿內的眾臣都非常清楚。


  當楚王走下王座，當雪白映來到勤政殿前，太子和眾臣屏住呼吸，隨即在楚王的昭令下離開。


  只是當眾人離開了冷冷清清的街道，唯獨有一輛馬車停留在哪裡，一位老人站在微弱光亮的街道上，眺望那座比平時更加明亮的勤政殿。


  「雪白映」老人喃喃自語道，而後猛然看向傍邊的黑暗。


  有人從黑暗中緩緩而來，身穿楚國漆黑的祭祀服，讓來人與黑暗融為一體，不過老人卻依舊清晰可見，來人那張充滿陰柔的臉。


  「執政大人」來人緩緩行禮道。


  老人是如今大楚執政伯已，是大楚最有名望的卿。


  伯已微笑道「叔伯大祭祀身份尊貴，何必向老朽這樣的凡人行禮」


  叔伯，大楚祭祀聖地五大祭祀之一，掌控祭祀聖地中律法和規矩，也是祭祀聖地保持中立的唯一大祭祀。


  「伯已執政是二朝元老，曾經又幫助大王在公卿之爭取得勝利，更是名聲在外的宿老君子，應當接受叔伯的行禮」叔伯微笑尊敬道。


  伯已聽到叔伯話中的關鍵沉聲道「叔伯親王，看來大王真的用心良苦。」


  「何以見得」叔伯微笑道，顯然不承認伯已的話。


  如今大楚境內所有人都清楚，國師將要回歸聖人懷抱，楚王野心暴露無遺。五大祭祀有二人親王，支持祭祀聖地歸楚王掌控，不在如獨立在大楚之外的勢力。只是五大祭祀中依然有二位祭祀，遵照祭祀聖地往昔的規矩，反對祭祀聖地成為大楚私物。


  但現在叔伯出現在這裡，還有雪白映在今夜如郢都，讓伯已心中全然清楚，楚王的要攝取祭祀聖地的決心。同時伯已心中也黯然吃驚，曾經那位弱小可憐的十七皇子，在短短的二十多年中既然成長為如此梟雄。


  「雪白映入郢都不是最好的證明」伯已感嘆道，眺望大楚的象徵勤政殿。
……

  勤政殿是所有楚人的象徵，七百年前楚成王來到郢地，在荒野和沼澤中建立第一棟建築，就是如今的勤政殿。只是當時勤政殿不過是簡陋的小屋，而不是現在聳立在九十九階梯上奢華巍峨宮殿。


  但隨著楚莊王成就楚國的霸業，在聖人士匄和群臣的建議下，重新修建了簡陋的勤政殿，成為了大楚的象徵。


  勤政殿內燈火通明，十八根漆紅雕龍大柱左右而立，三十位朝臣跪坐位置依次而列，三米高的王台金碧輝煌，其上的王位歷史悠久極為講究。


  楚王沒有想以往端坐在王位上，而是隨意坐在朝臣的位置，肆意暢飲桌上的美酒，不像是充滿威嚴的王，反而如同街市鬧區的大漢。


  雪白映坐在楚王傍邊，淺飲楚國最烈的美酒，像極了守禮的書生。當然雪白映就是書生，來之上黨郡的小鄉校，一座不起眼簡陋的小鄉校。


  「多年未見，你還是當初那樣」雪白映微笑道。


  楚王聽後放下酒杯，解下身上的王服，越帶醉意注視雪白映。


  「你卻變了很多，曾經烏黑的秀髮有點點白絲，曾經的羈傲不遜被歲月磨平，還有那雙如星辰的雙眼也暗淡了許多」楚王感嘆道，聽不出聲音中的悲喜，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雪白映沒有解釋什麼，而是古井無波問道「你真的想好了」


  楚王聽后舉起酒杯的手停頓下來，甚至可以看出微微的顫抖，讓酒杯中的美酒散落而出，神情中透露一股黯然悲傷，但更多的是一絲決然和冷漠。


  雪白映看到楚王的樣子，神情落寞雙眼暗淡下來，起身離開。


  「七日後的對策考試」楚王的聲音從勤政殿中傳出。


  雪白映停下腳步，身體輕輕顫抖起來，從平台上眺望祭祀聖地，那裡雲霧繚繞如似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