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堅守
這一刻，徐軒於震撼中抬起頭，蒼正子那佝僂的身子也驀然站起，望向蕭小白。
他們聽到了蕭小白的那一句希望，可在看到蕭小白時，又突然一滯，因為蕭小白給他們一種陌生之感。
那目中的血紅，徐軒與蒼正子看不懂，雖然與徐軒的血目只有細微差別，可卻猶如驚天之別。不過此刻，他們二人卻沒有心情管這些，皆是狂奔至蕭小白身前，深深的望向蕭小白，目中露出期待。
「你們先保住師姐的魂。」蕭小白沉聲開口，徐軒那一劍，只是刺穿了凌薇的胸口，並沒有傷到凌薇的魂，所以只要有足夠的魂力，便可以使凌薇的魂保存下來，只是要想使凌薇的魂留下，要付出代價，這代價便是拿更多的魂，去維持凌薇的魂。
身旁，蒼正子眉頭突然一皺，問道:「你要做什麼。」
徐軒面色也是一凝，沒有多說，卻從他的目中可以看到，他也看出了蕭小白的話語中的問題。
他們先保住凌薇的魂，那蕭小白去做什麼?
「之前師姐有事交代我，我總要做完，不是么。」蕭小白輕笑，轉身走向身後。
蒼正子疑惑，可在看到徐軒猛地看向寧家霸騎時，眉頭驀然皺的更深，與徐軒瞬間沖向寧家霸騎。
「若你們不認我也是第七峰之人，便儘管去殺。一切因我而起，也該由我，背負這殺人的因果與業力。」蕭小白突然開口，他甚至沒有去看蒼正子與徐軒，便猜出了二人的動作。
他並不是強撐，而是必須去做。事情因他而起，因為他殺了寧飛，才導致有此禍。所以那便也應該由他去擔負這因果與業力。而且若不是他，第七峰也不會如此，寧家儘管不弱，可對於第七峰來說，徐軒一人足以滅盡。
一切都是因為他被人設計，把第七峰也牽連了進來，就算這並非他所願，可身為一個男人，他必須要去承擔他的責任。
在蕭小白前方，徐軒與蒼正子，頓住了腳步，望向蕭小白，有些沉默。
過了許久，蒼正子大笑:「不愧是我的徒弟，老三你殺吧，因果又如何，業力又如何，你還有第七峰。」說到這，蒼正子面色極為嚴肅，這句話，代表他的承諾，代表無論如何，第七峰也在他身後的承諾。
一旁，徐軒聽到蒼正子的話后，眼中精光一閃，神色凝重的看著蕭小白，他沒有說話，因為以他的性子，不需要他在去保證，更何況，他也是第七峰之人。
「我們去護住薇兒她的魂。」蒼正子大笑后，與徐軒走到凌薇身旁，沉默的看向蕭小白的背影。
在路上，蕭小白看著那無數的屍體，滿地狼藉的血跡，看著在他前方，依舊廝殺的血騎軍與寧家霸騎，目中突然露出沉思之色，隱隱有著感悟。
「錯不在你們，也不在我，甚至，也可能不在他。」蕭小白緩緩道，從地上撿起一柄長槍，跨上一座無人之馬，向血騎軍衝去。
「秦勇，幫我指揮。」在遠處，蕭小白淡淡開口，於這一瞬，再次與那三股血柱相融，這一次，他明顯感受到，血柱內血氣弱了很多，目中沉思之色頓時更濃。
「殺!」蕭小白大吼，衝到血騎軍前方后，直接抬起長槍，狠狠刺向一人，只是瞬息，便憑藉無比的力量，直接將起挑起，甩在馬下。
「這場戰爭沒有錯，可其中一方必須死。」蕭小白目中明悟之色更深，可隨著這明悟的增多，他的心也越來越冷。
寧家有錯么，他們不過是被那神秘人控制，作為一個棋子，何錯之有?第七峰有錯么，他們只是因為寧家的逼迫，不得不殺。血騎軍有錯么，他們身為京都鐵騎，便要服用命令去廝殺，不得不從。一切彷彿都是那個神秘人的錯，可那神秘人，一定有錯么?
若是為了一己私慾，為何不殺他?若是別有企圖，那他是否真的是布局者，還是一個不得不去下棋的棋手?
鮮血越來越多，蕭小白身上已染成了血色，隨之蕭小白的明悟，他感覺體內要蘊育出一種他說不明道不出的東西。
「是要蘊神了么。」蕭小白神色漠然，儘管他在想著這些，可他手中的槍，沒有半刻停止。
空中，所有的魂都在他的茅山道法下，匯入他的右手內，使那手充滿了陰冷，使他身上，誕生出一股，煞!
這煞不是道，可卻罕有人誕生，因誕生煞者，全部是心狠手辣殺戮過多之輩。
在蕭小白身後，是一條血路，一條屍首與鮮血堆積之路。
隨著蕭小白從那血路盡頭轉身，所有寧家霸騎的呼吸都幾乎一滯，他們的軍紀不遜於血騎軍，沒有投降的想法，可卻從心底里，對蕭小白產生了畏懼。
這畏懼一半是因為煞氣，另一半便是因為蕭小白手上的魂，這魂蕭小白都不知道有多少，可以他的神念看去，入目之處，全是鬼魂嘶吼的面孔，在空中沖著他吼叫，遮蓋了整個天空。
「他們同樣也沒錯，只是身為神秘人的棋子，不得不為之，可若都沒錯，誰有錯。」蕭小白目光露出狠色，於這一刻，在進場中廝殺。
他看到了寧晨，那清秀的少年，在不停的殺戮。他看到了秦勇，殺戮無數寧家霸騎后，明知不敵，卻仍然與寧晨血戰。但是，他看到的更多的卻是那群不知為何拚命，卻仍要去拚命的血騎軍，那同樣不知為何，明知大勢已去，卻仍然要死戰到底的寧家霸騎。
這一刻，蕭小白悟了。
無論誰錯誰對，無論誰是誰非，他們都在堅守自己的本心。寧晨為寧家而戰無錯，寧家霸騎為寧家而戰無錯，血騎軍為大秦而戰無錯，第七峰為他而戰，同樣無錯。
因為他們都有自己的堅守，必須要去戰。
一場戰爭，庸人看到的是生死，當權者看到的是利益，受侵者看到的是仇恨，旁觀者看到的是或是戰中的謀，戰中的勇，可在蕭小白眼中，他看到的是戰中的堅守。
他看到的不是戰爭，而是人心中，那也許是對家人，對兄弟，對愛人的堅守。
「這就是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