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大陸往事
里維要死了，不，準確點來說，他是快死了。
今天是他在約頓鎮上度過的第三十八天，他在這裡生活也有一個多月了，肩上的傷在拉伯希德弄來的草藥幫助下恢復的不錯，已然癒合大半。
此時的里維吐著舌頭，像是死狗一般趴在地上，有了新名字「小明」的小貓則坐在一邊，用一如既往的好奇目光看著自己的主人。
那天里維回到安德魯家后，自然免不了羅妮的一頓訓斥，明明受著傷還一晚上不回來，里維對此也只能找了個借口勉強矇混過去，好在羅妮也沒有追究下去的意思。
現在那兩副眼鏡還放在他的腰包里，里維沒有交給羅妮，他準備在他走的那一天再把眼鏡作為臨別的禮物送給羅妮夫人，以報答她這些日子的關照。
而對於里維撿回來的小貓小明安德魯家的人都沒說什麼，維魯斯反倒還主動承擔起了給小明餵食的任務，至於為什麼要給它起這麼一個名字，里維的說法是小明裡有個明字，象徵著「明天」而明天總是充滿了希望，所以就草草把小明這個名字給定了下來。
不得不說，小明真的是很有靈性，里維叫了它幾次名字它就記住了，往後一旦有人叫小明它都會第一時間抬起頭。
回到現在的畫面上，里維還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而在他旁邊，維魯斯則用鄙夷的眼神看著他。
「弱，太弱了！」幾個站在維魯斯後面的小孩也認同的點了點頭，其中布倫斯坦還譏諷道「里維哥，我看你連伊麗卡都不如啊」。
一個頭上扎著兩個小辮子的少女頓時驚慌的擺了擺手「哪有，里維哥只是缺乏鍛煉罷了，雖然好像真的是弱了點……」。
好吧，里維承認自己的身體是弱的可以，但是在卡歐斯帝國的時候可沒有人敢嘲笑他，至少那些名為護衛，實則監視里維的帝國騎士表面上還是對他十分尊敬的，好歹他頭上還頂著一個皇室顧問的名頭。
要成為鍊金術師的先天條件是必須與法力絕緣，這也就斷絕了里維成為一名法師的可能，但是騎士，他還是可以考慮考慮的！
因為騎士倚仗的就是自己對肉體的控制，力量、速度、耐力、還有大量的戰鬥技巧，他們不需要法力，只需要一點天分加上長久的鍛煉即可。
不過里維估計是連這點天分都不具備了，幾天下來，只要他一運動很快就會累得趴在地上，比起他製造物品時準確的判斷力與長時間維持專註度的能力，他明顯不適合去應付正面的戰鬥。
傳說中，那些一手握劍一手煉金，氣度非凡的鍊金術師，對里維而言，就真的只是「傳說」中了。
「自己揮出的劍居然只有兩個單位能量.……」無力的放下握劍的手，里維喃喃自語道。
單位能量制是里維自己制定出的一個制度，以法師學徒們扔出的火球術作為基準，定為一個單位的能量，一直往上所形成的體系。
據他的觀察，維魯斯這個傻大個每一次的揮劍都至少具有八到十個單位能量的攻擊力，再看看他自己，不過堪堪頂到了兩單位能量的上限而已，這些里維都忍了，最讓他無法接受的是那個叫伊麗卡的小女孩揮出的劍也擁有三單位能量的攻擊力啊！
也罷，他只是個學者，戰鬥的事情本來就不擅長，只要能學到點防身用的劍術就足夠了。
在這一個多月的生活里，里維不僅與安德魯一家關係變好了，鎮上的一些居民也漸漸接納了他，尤其是這幾個把他叫做「里維哥」的孩子，只要一看到他，就會湊過來聽他講些大陸上流傳的傳記故事。
他們幾個鍛煉的地方在約頓鎮靠克里比城方向的一座大山的山澗里，見里維完成了今天的訓練量，維魯斯便找了一處陰涼地，讓所有人都圍了過來，每天的訓練完成後，就到了里維講故事的時間了。
「里維哥，我要聽前天講的巨龍的故事，龍之谷真的存在嗎！」布倫斯坦搶先叫道。
「我不要聽巨龍啦，我要聽騎士與公主那個故事，公主最後嫁給騎士了嗎？」伊麗卡氣哼哼的說道。
「咳咳，伊麗卡啊，今天就還是聽聽巨龍的故事吧」顯然更加偏向布倫斯坦那邊的維魯斯撓了撓頭笑道。
「都聽了兩天巨龍的故事了，我要告訴爸爸你們欺負我！」伊麗卡的爸爸是鎮上最大一間旅館的主人，在約頓鎮的地位可謂舉足輕重，而且對伊麗卡言聽計從，差點沒把這個小女兒給疼上天去。
「伊麗卡，巨龍的故事我也快講完了，今天就還是講巨龍的故事吧，明天就給你講騎士與公主的故事好嗎？」里維很沒有良心的捏著小明就扔給了伊麗卡，有小明玩的伊麗卡最後還是答應了下來。
「喵！」沒有理會小明的抗議，里維說「那麼就接著上次的地方開始講吧，昨天我給你們說到了龍之谷對吧？」
「嗯嗯，龍之谷到底在哪？那裡面現在還有龍嗎？」維魯斯盤坐在地上問道。
「現在有沒有龍還真不好說，至少記載里，龍族應該已經滅絕了」。
有些事里維選擇隱瞞下來，龍族的滅絕也正是那場「大災變」開端的導火索。
「龍是這個大陸上具有最高肉體力量與法術運用能力的一族，他們口中噴吐出的灼熱龍息可以輕易燒毀一座座人類的城市，冰龍的咆哮冰封大地千里，將生物都盡皆封凍在死亡的冰塊之中，雷龍召喚的雷霆轟擊而下，湮滅萬物」。
「當時的人族各國都聯合了起來，組成了對抗龍族的聯軍，雙方都死傷慘重，不過對比龍族，人族的優勢漸漸顯現了出來」。
「是什麼優勢？」布倫斯坦急不可耐的追問道。
「龍族的個體實力十分強大，但是他們那優質的基因卻十分難以傳承下來，換句話說就是龍族誕下後代的幾率實在是太低了」。
「.……里維哥，什麼叫基因啊？」還準備繼續說下去的里維頓了頓，朝著布倫斯坦說道「這個說了你也不會明白，你只要記住巨龍很少會有孩子就行了」。
「哦，好吧」
「繼續吧」維魯斯說道。
「就結局來說，龍族敗了，他們的實力的確強大，但是龍族的戰爭潛力遠遜於當時的人族，陷入到持久戰的龍族無以為繼，越來越多的巨龍死在了人族的手上，面臨滅族的龍族最後選擇了退守龍族的誕生之地——龍之谷」。
這段話里，里維揭示了龍族真正的敗因——戰爭潛力，沒錯，人族在個體上完全無法與龍族抗衡，其實別說是抗衡了，人在龍的面前，即便是一支上萬人組成的軍隊，在龍族的眼中也不過是一件有趣的玩具罷了，可是龍族輸就輸在了，他們現在進行的不是一場戰鬥，而是一場戰爭。
龍族上下都認為戰爭只不過是一場全族參與的大型爭鬥罷了，面對人族突然爆發出來的強大戰爭潛力，他們措不及防，人族所有可供調用的資源都開始往戰爭上靠攏，他們的目的很明確，那就是打下這場與龍族的戰爭，為此他們什麼都可以付出，什麼都可以犧牲，戰爭，在當時高於一切！
當人族放火燒毀龍族的領地時，暴怒的巨龍發出咆哮就準備對人族進行報復，但是他們不知道，這只是人族為了引出他們而布下的陷阱罷了。
大量的資源造就了大批的法師，他們擁有充足的法力，成噸的鋼鐵鍛造成了騎士們的劍與盾還有所有能殺傷巨龍的武器，他們意志堅定，而遭到人類伏擊的巨龍們蒙了，無窮無盡的法術射向他們，騎士們悍不畏死的衝鋒著，這就是殘酷的戰爭，已經不能再用戰鬥來定義的行為。
巨龍一頭頭墜到地上，人族與龍族的血交織流淌在大地上形成河流，龍族們驚駭的發現原本在他們眼中弱小的蟲子居然怎麼殺都殺不完，明明前一刻他們的龍息燒死了成千上萬的人類，但是下一刻，山的另一頭，又是一支軍隊出現並朝他們攻擊著。
「龍族已無力再戰，他們低估了戰爭，當時的人族一邊付出著慘重的傷亡一邊逼退了龍族，不計一切代價，甚至還將龍之谷給包圍了起來」
「那之後呢？」維魯斯的心臟劇烈的搏動著，將血液泵向全身，呼吸加重。
「咳，之後龍族就完了，人族攻進了龍之谷，殺死了所有的巨龍」里維一下子就略過了重點回道。
至於是什麼最後壓垮了龍族，里維沒有說出來，這件事他掩埋在了心底，誰都沒有告訴。
「你是不是還有什麼沒說啊，龍之谷這麼簡單就被攻陷了？」維魯斯不滿里維的態度，抱怨道。
「哎呀，當時龍族死的死傷的傷，當然不可能打得過人族聯軍啦」里維乾笑道。
「里維哥，你看小明！」完全沒有把注意力放在故事上的伊麗卡舉起小明說道。
「喵~」
此時的小明乖巧的舔著身上的毛髮，伊麗卡用白色的小花給小明做了個花環套在了他的尾巴上，不過小明也正好是只母貓，倒也搭配。
「不錯，挺好看的」里維捏了捏小明的臉，小明也伸出舌頭舔了舔里維的手指。
「唉，你不肯說就算了，等等，我今天還要去接姐姐來著！」突然，維魯斯一拍自己的頭就原地彈了起來。
「諾希？她今天回來？」里維看著維魯斯問道。
「是啊，她在克里比城那邊忙完了，今天回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過去？」
「免了，我可不敢跟你姐姐說話，免得惹到她挨揍」里維擺了擺手，他還是在這裡陪兩個孩子逗小明玩好了。
還不是騎士的維魯斯就能擁有十單位能量的攻擊力，要是諾希的攻擊，里維估計怎麼著也得有上百單位的能量了。
「你還是跟我去吧，我姐姐特地交代了要你過去一趟」
什麼情況？諾希要見我？自己好像沒惹過她吧.……
維魯斯可不會管里維的意見，舉起手就把里維給夾在了肋下往山澗外走去，小明見主人走了，頓時用力掙開伊麗卡，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