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塵埃落定
在安平侯府上歇息了一夜,顧華采是在隔日清晨回去的,大街上小商小販們不過剛擺好了攤子,叫賣聲不絕於耳。
她坐在轎子上不禁靠著迷糊了一會兒,外邊的吵嚷聲似乎越來越密集,吵得她腦仁生疼,終是不情願的坐直了身子,這時外邊的交談聲才不覺得傳入了顧華采的耳裏。
雖然聽得不甚清楚,但大致意思還是曉得的。
隻聽得外邊一人說:“這人口口聲聲說是有冤,卻不去衙門裏去,攔下太傅大人的馬車是什麽道理,太傅又不管案情。”
“這你便不懂了。”另一人便道,“沒見著告禦狀這人的相貌很是眼熟嗎,便是當日的左大人左成玉,後來又被皇榜通緝過的。”
顧華采豁然的便是一震。
外邊又有駕車的小廝道:“夫人,真是不巧,前邊被人擋住了路,怕是得等一會兒才能走。”
她“嗯”了一聲,連帶著挑起了簾子,果然見前麵人潮洶湧,而被一眾人圍著的,赫赫然是一人一馬車,那馬車看著很是華麗的模樣。
裴太傅?
顧華采露出微微疑惑的神情,頓時想到沈元堂之前提起的話,,難不成左成玉便是他安排的,來打倒裴太傅?
隻可惜前麵人擠人,顧華采實在是不太清楚前麵都說了些什麽事情。
不過過了一會兒,突然有一隊人馬過來,她順著最開頭的那個人看去,赫然熟悉的容顏,卻是前不久去剿匪的安景臣。
連帶著將左成玉並裴太傅帶走。
人群終是散去,顧華采這才懷著滿腹疑惑回了府上,卻被告知沈元堂也被帶走了。
她欲知真相,然被控製在丞相府中,也是走不出去。
這樣等了有幾日的功夫,卻被傳來沈相府被抄的消息,大量的官兵湧入了昔日輝煌的丞相府中,將一幹人等盡數抓住,連帶著屋裏所有珍貴的東西都被充公,一切都仿若做夢一般。
不過顧華采卻是安然無恙的,她也不知曉他們為什麽沒有抓她。
末了,有一武將同她道:“楚湘王有請。”
她便跟著去到了安景臣的麵前。
闊別許久,他渾身多了幾許滄桑的,味道,不過苦笑道:“也不過大半年而已,你竟嫁了人。”
顧華采也不曉得怎麽回,就隻點了點頭。
雙方俱是苦笑。
她出聲問道:“那邊的事情都完了?”
“去了方才曉得,哪裏是土匪,就看那些作戰成熟又有策略,便不是一般的土匪能夠做到的,原竟是先前輔國將軍的屬下,又加之有了先太子這一人物在,愣是打響了名號。”
“不過有你贈的玉牌,總是救了我一命,並讓我同他們達成和解.……”
他一頓,複雜的看向她道,“你竟是昔日沈家的嫡長女,怪道我同你相識時你那般奇怪。”
顧華采不應聲,自她將玉牌給他的那日起,便預想到了他會知道。
沉默半晌,方才問道:“沈元堂他.……如何了?”
安景臣收拾好了心情,道:“還能如何,聖上是不會允許昔日西夏的太子好生存活的,沈元堂被以‘謀逆’的罪名處以腰斬。”
這等死法,已是足夠殘忍了。
“他竟然是西夏的太子?怪不得.……”她喃喃道,怪不得他自小入了將軍府時,便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樣,旁人同他說句話他都是怒目而視。
怪不得他會下了那般狠手,將撫養自己長大的義父置之死地。
原來是因為國仇家恨。
到如今,她竟然發現自己已經不是那般恨他了。
顧華采又問,“裴太傅呢。”
“裴太傅因‘謀害忠臣’,被流放邊疆。”
她笑了一下,道:“真好。”
安景臣也說:“真好。”
“你如今總算是將心事放下了罷,當初使得沈將軍身死的人,都已經受到了他應有的報應。”
顧華采卻朝著安景臣作了一輯道:“多謝王爺相助?”
“你如何知道?”安景臣有些疑惑。
顧華采道:“原先左大人是在沈元堂手裏的,我想不出他會突然便能從沈元堂的手中逃出去,並狀告裴太傅,你又在這個時候回來,隻能是你了。”
“沒錯。”安景臣道,“從我得知你身份的那一刻起,便和他們做了計劃,及至這一天的到來。”
“都過去了。”她這樣說道。
安景臣也道:“都過去了。”
“以後打算去哪裏?”他問道。
顧華采偏頭想了想,去哪裏呢?突然失去了目標,她有一點兒迷茫。
“去遊山玩水?去體驗民間疾苦?歸隱田園?過那自在的一生吧,大周王朝這麽大,總有一處是我的歸處。”
聽起來倒有幾分釋然的味道。
安景臣輕聲道:“好。”
至顧華采離開上京城的那日起,安景臣去送的她,目送著她由近及遠,至最後化成一個小點,再到消失不見。
其實安景臣瞞了顧華采一件事情,那便是在見到先太子的時候,先太子告訴了他一個秘密。
大興王朝覆滅之際,大興皇後鍾明慧正產子,沈鈺訣帶兵攻入皇宮,鍾明慧死於沈鈺訣刀下,一屍兩命。
其實不是這樣的,沈鈺訣是在大興長公主的幫助下並大興皇後的深切懇求之下,將大興王朝最後一代後裔帶出了宮中,並以沈家嫡長女的身份長大。
這個秘密很大,大到可以毀了許多人,大到或許會攪亂整個天下。
或許會給她帶來生命之憂。
安景臣想,她這前半生一直是在仇恨中長大,如今好不容易得了安寧,便不需要再將她給拉入到這國仇家恨中的漩渦中。
而要想安寧,莫過於讓她離開,離開得越遠越好,同這裏再也不要有任何瓜葛。
連帶著他也要遠離她,因為他的身份,會給她帶來不安定。
但是他會一直望著她,知曉她的一切,如此,足矣。
全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