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姨娘

  這日,下了一場秋雨之後,空氣中瀰漫著泥土混合著桂花的味道。


  白水心在丫鬟的慫恿下出了院子,去了後花園走走。


  恰逢桂花盛開,讓紅袖去搜集一些,釀酒,泡茶也不錯的。


  遠遠的看到湖心亭中,有人坐著,面對著湖面,後面一粉色衣裙的少女,單從身形上看去,讓白水心下意識的想起,星爺電影中,同樣場景里如花的背影。


  「是雲姨娘,小姐,我們還過去嗎?」


  「算了,她現在身子重,要是有個萬一,我們可擔待不起。」


  不是白水心往壞處想,昨日的事情已經聽說了,這靜姨娘也不是省油的燈。


  「反正這些花瓣也夠做幾個荷包了,等太陽出來,晒乾做出荷包,給老太太送去。」


  一邊說著,一邊招呼這落花翠幕要離開。


  只是沒走兩步,便聽到了「喵~」一聲。


  腳邊竟挨了一隻毛色渾身雪白的波斯貓,藍色的眼珠子,仰著腦袋看著白水心,倒是不怕生,在她的腳邊蹭了蹭。


  「呀,哪裡來的貓,好漂亮啊!」


  落花蹲下了身子,想要去抱那隻貓。


  貓兒乖乖的落在落花的懷裡,眯著眼睛,一副享受的樣子。


  「看來是真不怕生」


  白水心也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貓兒的頭。小貓伸出粉色的小舌頭舔了舔白水心的手掌,萌的不要不要的,化了一眾少女的心。


  本是在湖心亭的靜姨娘,穿著一身嫣紅色,綉著金色芍藥的紗裙,脖子掛滿了大串的珍珠,一步三搖的走了過來。滿頭的金銀珠釵,走起路來叮咚作響。


  「放肆,哪裡來的野丫頭,連我的貓都敢碰。」


  她的貓?

  不是說寵物像主人么,這麼乖巧的貓和她的開屏般的孫雀主人可大徑相庭。


  「水心不知是姨娘的貓,如果知道,水心絕對不會碰的。」


  說著,便讓落花把貓放下。


  落花撅了噘嘴,不情願的把貓遞給了上前接貓的丫鬟。


  「知道就好,下次長點記性。」


  「水心謝姨娘教導,院中有事,水心告退。」


  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白水心急急要走。


  「慢著,本姨娘很可怕嗎?」


  靜姨娘高抬下把,扭著腰便繞著白水心走了一圈,頓下腳步,轉頭看向白水心。


  「我記得你,剛入府時門外的小丫頭,最近怎麼不見你了呢。」


  白水心微微一笑,欠了欠身子。


  「靜姨娘眼裡只有爹爹一人,或許只有看到當家主母的位置,所以最近才看不到水心」


  她白水心從來就不是吃虧的主。


  靜姨娘眉頭一挑,好一個尖牙利嘴的丫頭,不過終歸不受寵。聽說一夜之間性情大變,但小白兔就是小白兔,還能化狼不成。


  「既然你知道我是你的姨娘,那你也應該知道,我現在肚子里的,可是你的親弟弟,你們白家的種。」


  「靜姨娘您說的對,您是姨娘,是我爹的小妾,而我是白府的嫡長女,且不你見了我應該行禮。你怎麼就斷定你肚子里的金蛋是個男胎?你別忘了,現在白府有兩個嫡女,一個庶出,你覺得丞相大人會偏愛嗎?」


  芊芊玉手指了指靜姨娘的肚子,嘴角微勾,她是滴小姐,雖說田氏是續弦,但白水柔依然是嫡出。要是靜姨娘的肚子不爭氣生的不帶把的,可想而知,他們母女的日子有多麼艱辛,那地位可能連下人都不如。


  靜姨娘艷麗的臉,微微扭曲,眯了眯眼睛,白水心說的不錯,萬一她生的是女兒,那她在府里一點地位都沒有,不過自己已經抓緊了丞相的心,還會有下一個,難道丞相還喜歡田氏那個人老珠黃的婆子么。


  目前最重要的,是除去這些絆腳石。


  早上自己的貼身婢子提醒自己,若是產下麟兒,威脅了白水心嫡長女的地位,不知道要出什麼亂子。


  「巧舌如簧,你就不怕我到丞相那告你一狀嗎?」


  「嘖嘖嘖……」


  白水心搖了搖頭,這個出門不帶腦子的靜姨娘是怎麼爬上白相的床的。


  初來乍到,不與人為善就算了,還處處耀武揚威,真是蠢死了。


  「落花翠幕,我們走吧,不打擾靜姨娘的雅興了。」


  帶著三分諷刺的意味,讓雲姨娘氣的咬碎了一口銀牙,恨不得上去撕爛她的嘴。


  雙眼一眯,在白水心經過的時候,故意腳下一滑,像后倒去,身後是一汪清湖。


  電石火光間,白水心一個轉身,伸手把靜姨娘拉了回來,自己卻因為慣性沒有穩住。


  噗通!

  「小姐!」


  白色的身影如若翩鴻濺起陣陣水花。


  深秋的水可真涼啊,就連自己也覺得刺骨的冷,靜姨娘帶著肚子,這是拿自己的生命陷害自己呵。


  一青色身影如流光在白水心落水后的一秒,飛身而至,帶起瘦弱的白衣少女,又閃身離開。不足兩秒的時間裡,向靜姨娘撇去一眼,眼底的寒光差點把靜姨娘凍穿。


  「是添香」


  兩個小丫頭隨著青色身影疾步跑回歸思苑的方向,一個眼神也沒給靜姨娘留下。


  「阿嚏」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


  白水心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三張緊張的面孔,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回想起來,剛剛救靜姨娘自己落水,是添香撈的自己,向添香投去一個感謝的目光。


  「我這是怎麼了?」


  「小姐,你回來后就發了燒,府醫看過了,是受了風寒。」


  落花焦急的小臉,滿眼擔憂。


  這身子還是這麼弱,泡了下水還發燒了,白水心一陣無語。


  抬眼看到紅袖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濃汁走了過來。


  「小姐,你醒了,快把葯喝了。」


  白水心皺眉,最討厭這苦苦的湯汁了,當即眼淚朦朧的看向紅袖。


  「紅袖姐姐,能不能不喝啊,你家小姐我,都虛弱成這樣了,你還投毒。」


  紅袖啞然,小姐怕苦的性子還是沒變,明明自己端的是葯,生生說是毒,好像什麼洪水猛獸一樣。


  「小姐,不要任性,趁熱喝了吧。」


  白水心如臨大敵,盯著紅袖的碗,恨不得,盯出個洞,讓湯汁撒出來。


  「好了,我喝就是了,太燙了,你們先出去吧,涼了就喝。」


  知道小姐是怕她們嘲笑她怕苦,一眾丫鬟也沒多想,便退了出去。


  白水心看丫鬟都出去了,掀起被子一角,躡手躡腳的端起葯,欲給屋裡的水仙施肥。


  不等白水心有所行動,就看到一黑色身影飄落。


  還是初見的模樣,一身黑衣,袖口上金色綉著雄鷹的暗紋,輕巧的軟劍如腰帶般別在腰間。面敷銀色面具,泛著冷光,高昂的下巴,性感的唇。


  「本大叔倒是不知,堂堂相府大小姐竟是怕區區藥水。」


  「大叔不知道的多了,本小姐不是怕,是葯三分毒,你知不知道?」


  白水心被抓了個現行,梗著脖子反駁道。


  「女人,你真是不省心,就一天時間,就把自己整成這樣。」


  「你怎麼知道,不會樹上的那個是你是人吧?」


  白水心皺眉,盯著銀面男子道。


  從昨天她就察覺,樹上的傢伙了,不過對她沒有惡意,裝作不知罷了。在樹下吃火鍋絕非偶然,把樹上的傢伙薰的直流眼淚。


  想到這,笑意爬上了眼角。


  男子看著白水心,眉眼彎彎的笑顏不禁痴了。慧黠的眼珠滴溜溜直轉,想必是想到什麼壞招了。


  「大叔,和你談個合作唄。」


  「哦?說說看。」


  「我本欲在你望月樓旁邊開一酒樓,就是原來的寶來酒樓。做一番整改,你的人借我用用,助我開業,順帶幫我做護衛的工作。我以後賺的銀錢分你三成,如何?」


  「你怎麼覺得我會答應呢?你可是我的競爭對手。」


  「得了吧,大叔,誰人不知,你明月樓賺的是情報生意。望月樓不過是收集情報的地方,你又不指著它賺錢。再說了,我酒樓給你分成,允許你的人去收集情報好咯」


  「好」


  白水心打算再遊說一番,沒想到,銀面男子竟這麼快就應下了。


  銀面男子看著白水心晶亮的眼眸,紅撲撲的小臉竟是想也不想就答應了,他不想看到她眼裡的失望,不想看她再這麼虛弱的,為著生計奔波。待一切塵埃落定,他就帶她遠走高飛,做一對神仙都羨慕的鴛鴦。


  確定自己的心意后,銀面男子拿起女子手裡的葯碗,一口飲在嘴中。在女子震驚的眼神中俯下身盡數過渡到女子的口中。


  待女子神情恢復后,便有撤了回來。


  和想象中一樣,柔軟甘甜。


  女子圓目微睜,瞪著男子。


  「大叔,你這是作何?我雖說和你達成了交易,也不代表我要以身相許啊。」


  男子笑的像偷腥的貓。


  「諾,本少親自伺候你喝葯呢。」


  遲鈍如白水心,只道是男子僅僅為了給她灌藥而已。這個方法真好,一點也不苦。


  看得樹上的西風,一陣凌亂。


  他看到了什麼,寒冰主上親自用嘴喂葯,白家小姐竟然沒發現主上的狼子野心還一副享受的樣子。


  他一定要告訴老爺,主上開竅開始追妹紙了。


  不過白家小姐這呆萌的神情,西風不由為主上的追妻之路捏了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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