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徐顯,我們再要一個孩子吧!
在人群的角落處,一襲白色長裙的溫靜姝俏生生地站在那裏,宛如一朵遺世獨立的白蓮。如果說連山雪是冷豔型的冰山美人,那麽溫靜姝就是典雅莊重的雍容,這或許與她的出身有關。
徐顯在掃過人群的第一眼便是發現了溫靜姝的存在。可是溫靜姝或許對於徐顯的樣子還有些遲疑,或者更可能的是,溫靜姝還沒有從苦等十年終於得償所願的震驚中緩過來。
直到徐顯朝著她望去,目光之中滿是柔和,一如多年之前那樣,溫靜姝才是反應過來,眼前之人竟然真的是那個魂牽夢繞的人兒。
徐顯的聲音同樣也提醒了一旁的連山雪,連山雪很快順著徐顯目光所鎖定的方向望去,立刻也注意到了溫靜姝的到來。
相比於溫靜姝的震驚,連山雪的思維則是要清醒很多,她朝著秘書安信月輕聲喝道:“讓他們都出去!”
其實,都不用安信月招呼,那些得到了自己所預想的結果的家屬們紛紛自覺離開,再在這邊等著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隨著人群逐漸散去,在門口的地方隻剩下來了兩個人,一個是溫靜姝,一個則是楊寧。
如此一來,陳辛反倒是覺得坐立不安起來,他瞟了眼眼眶已經通紅的溫靜姝,頓時覺著自己還在這裏似乎極為多餘,估摸著還是先走為妙。
正當陳辛想要先行離開之際,溫靜姝卻是先動了,裙邊擺動,宛如吹落之雲,帶起一陣香風,霎時間便是來到徐顯麵前。
徐顯一隻手伸出,本能地就想要摟住溫靜姝的腰肢。可是下一刻,隻聽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徐顯被結結實實地扇了一個耳光。
“這是為文昭打的!”溫靜姝微微仰起臉龐,白皙如雪的肌膚上滑落著些許淚珠,宛如珍珠滾落而下:“還有為我的……”
在溫靜姝揚起右手的一刻,徐顯右手探出,纏上溫靜姝的腰肢,隨著一陣驚呼,溫靜姝滑入徐顯的胸懷之中,而那隻揚起的右手也被徐顯給按了回去。
溫香如玉在懷,徐顯輕笑道:“你敢扇我耳光?”
溫靜姝將腦袋埋入徐顯胸膛之中,呼吸著徐顯身上的氣息,是那麽的熟悉,即便過去了十年,她依然清楚地記得徐顯臂彎的感覺。
“以後不敢了……”溫靜姝聲如蚊蚋地冒出來幾個字,而且由於她抱得徐顯太近,說話的聲音有些含混不清。
徐顯的嘴角掀起一絲弧度,目光終是落在了不遠處的陳辛身上:“還要留下來?還是你覺得此時應該將你知道的事情告訴我了?”
“葉……徐顯!希望你能遵守你的承諾。”陳辛咬牙道:“你能遵守承諾,我自然也會遵守自己的承諾。”
徐顯臉色微微沉下來,喝道:“滾吧!”
陳辛肥臉一僵,但最後還是忍住了,沒有再說什麽,隻是再看了眼徐顯身後的連山雪,便是乖乖離去了。
與陳辛一起離去的還有楊寧和安信月,在這樣的場合下,她們並不適合還在這裏。
在出來之後,楊寧叫住了安信月:“雖然直接負責於連山雪,但你也是公司秘書處的一員,我也是你的直屬上司。”
楊寧是秘書處的主任,對整個公司的各級領導的秘書都有統籌權力。不過,秘書這種比較私人化的職位很特殊。
雖然名義上楊寧是安信月的上級,但是安信月真正負責的卻是連山雪,在大多數時候,楊寧也不會真正使喚安信月。
隻不過,徐顯未死的事情,安信月明顯是知道的。其他的事情,楊寧不想管也懶得管,可是事關徐顯的事情就是事關溫靜姝的事情,可安信月竟然隱瞞著。
溫靜姝因為徐顯的事情連兒子徐文昭的十歲生日宴都顧不上了,然而,安信月明明知道徐顯就近在咫尺,硬是不願透露任何的信息。
“楊主任,這事兒不是我做主的。”在楊寧麵前,安信月的壓力很大。別看楊寧也隻是溫靜姝的秘書,但是不是楊寧的能力隻能擔任秘書,而是楊寧隻願意擔任溫靜姝的秘書。
楊寧曾經是溫家的管家,在溫靜姝很小的時候,楊寧就在照顧溫靜姝了,這份情誼已經完全超出工作關係了。
如果楊寧願意,她可以任意選擇公司的除溫靜姝和連山雪的職位外的任何一個管理崗位。
“我當然知道這事兒不是你做主的。要是你做主的,你現在就已經可以遞辭職報告了。”楊寧冷聲道:“徐顯的事情是連山雪一個人的事情?雖然你是連山雪的私人秘書,但是我絕對有能力將你沒有任何收獲地趕出去,就算是連山雪也保不住你。你要明白這裏到底是誰在做主!”
如果是其他事情,安信月背著溫靜姝和自己,她倒是無所謂。可徐顯的事情,她竟然還敢瞞著,當真是膽大包天。
沒錯,安信月是連山雪的貼身秘書,兩人關係也不錯,可以預見的是,在不少方麵連山雪會提供給安信月幫助。然而,即便如此,楊寧自信在連山雪的保護下,她也有辦法將安信月踢走。
楊寧是很少這麽生氣的,安信月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在楊寧麵前乖乖低頭認錯,不敢再有任何辯解。
辦公室裏,徐顯捏了下溫靜姝腰肢:“在別人的地方呢!”
“啊?”溫靜姝很快意識到這裏還是連山雪的辦公室,依依不舍地從徐顯懷裏離開,目光飄落到旁邊的一臉冷冰冰的連山雪身上。
人如其名,連山雪幾乎對所有人都是偏冷漠的,平時也不苟言笑。尤其是之前連山雪對溫靜姝一直都有些意見,兩人見麵從來是沒什麽好臉色的。
三人的關係本來就有些怪異。此刻,時隔十年再次相見,氛圍並沒有一絲好轉的跡象。在經曆過最初重逢的狂喜之後,辦公室裏的氣氛不知不覺又開始變得僵硬起來。
徐顯倒是沒什麽感覺,大喇喇地往沙發上一坐,雖有重逢之喜,那也要將公事也辦好了,先公後私才是正理。
“連山,星遊有飛仙女島的航線嗎?”徐顯快速轉入工作狀態:“或者說,星遊飛過仙女島嗎?”
這種偏專業的事情就跟溫靜姝沒什麽關係了,連山雪麵色轉而柔和,略微回憶道:“我們的大型機並不飛仙女島。那邊的跑道主要是為了公務機服務的,對於737或者320這類飛機來說,跑道還是偏短小了,即便是在普通的雨雪天氣下,濕滑跑道條件下的著陸距離就已經比較緊張了。而且,仙女島周圍並沒有合適的備降場,一旦有些特殊情況就需要返航,運行成本太大。所以,我們的大飛機是不飛那邊的,不過我們的公務機飛過那裏,但是現在好像已經不運行了。”
“為什麽?飛行技術上的問題?”
“不是!”連山雪搖搖頭:“人太少了!仙女島太小了,上麵的度假山莊最多隻能容納三百人,而且這種滿客的情況隻會發生在過年前的一個月,運力需求太少了。另外,去仙女島的人不少自己就有私人公務機,根本不需要額外的公務機服務。最後,仙女島上的度假山莊是會員製,而且對於會員審核極為嚴苛,就算有錢都不一定進得去,因而會員數目增長很慢。在可預計的未來,能夠去仙女島度假的人數並不會有明顯增長。這種現在不賺錢,未來很可能也不賺錢的生意,你覺得還有做下去的必要?”
“連山,現在這麽會算賬了?”徐顯輕笑道:“不過仙女島上麵到底都是玩些什麽?搞得很高端的樣子,我之前都不知道的。”
在徐顯的記憶裏,並沒有關於仙女島的相關內容。不過,十年前的徐顯雖然也算是上層階級,但是對吃喝玩樂的興趣不大。或許當年是他孤陋寡聞了。
“仙女島的俯瞰視角下,整座島嶼就好像飛天玄女,單論形狀而言,確實是鬼斧神工。不過,說要有什麽好玩的,那確實沒什麽好玩的。”溫靜姝這時候插嘴道:“你想要去玩?”
徐顯擺擺手:“算了?我不喜歡在度假的時候旁邊有別人。”
“這有什麽?”溫靜姝笑道:“仙女島上度假山莊的老板我認識,我將它買下來不就行了,以後你去度假,就不會有別人去打擾你了。”
這就是溫家大小姐的豪氣,買一座島嶼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這就不用了,過幾天二次地震,這座島還在不在都是兩說。”徐顯隨口說道,繼續正事:“既然你們飛過那邊,應該有那邊機場的相關信息吧?”
“仙女島機場,飛行區等級4C,單跑道運行,16號和34號跑道。跑道長度2600米,坡度1%,PCN為109/R/B/W/T,兩邊燈光為PALS CATⅡ和CATⅢ,SFL,PAPI,REDL,RCLL,RTZL和 RENL……”
連山雪就仿佛一個無情的數據機器,不斷地報出仙女島機場的各種數據。說實話,別說仙女島機場僅僅是星遊航空曾經運行過的一個機場,就算是常規運行的機場,能將數據信息記憶得如此精確也是極為罕見的。
更別說,據徐顯所知,現在的連山雪似乎已經不怎麽飛行了,而是將大多數的精力放在公司管理上。在這樣的前提下,連山雪還能如此表現,屬實有些驚人了。
不過相比較於連山雪仿佛機器人一般的記憶力,徐顯更加震驚與仙女島機場跑道的高標準。
“109的跑道強度?那豈不是747都可以隨便落?要是跑道足夠的話。”徐顯驚歎不已:“還有,這樣的小機場竟然還裝備三類盲降,跑道燈光也是按照樞紐機場的主跑道標準設置的.……”
跑道強度是能反應機場跑道能在承擔航空器的條件下不會造成道麵損傷的極限。與跑道強度相對的是飛機強度ACN。
通常在ACN小於PCN的時候,飛機可以無限製地在跑道上活動,而不會對跑道結構有什麽傷害。不過,在某些極端條件下,即便ACN大於PCN在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之間,也不會有什麽大問題,隻不過這樣的話會導致機場跑道使用壽命縮短。
直觀感受上,飛機越重ACN會越大,但是實際上二者隻存在間接的關係,並沒有正比相關。比如747的ACN是55,但是某一型隻有747全重四分之一的機型的ACN卻能達到50。
不過,仙女島這樣的小型機場能承受住747這樣的大型飛機已經是相當不錯了。不過,跑道強度夠不代表就真的能落。
在全重狀態下,747的著陸滑跑距離能達到兩千四百米,在考慮到百分之十的額外距離後,仙女島機場的跑道長度在正常條件下都是不夠的,更不用說在特殊的雨雪天氣的濕滑條件下。
因而,所謂的747隨便落也隻是從其跑道強度而言。當然,仙女島機場估計受限於島嶼麵積,不然將這條跑道延展一千米,那這條跑道的配置放在全世界都是頂尖的。
單論公務機的降落標準的話,這跑道明顯是極大的超標準了。要知道在國內,擁有三類盲降的機場隻有兩個,一個是國內的政治中心,一個坐落在經濟中心。而且,論跑道燈光,幾乎匯集了民航ALS的所有燈光,不過以公務機的進近要求,其中很多基本都用不上。
“這還不止……”即使以連山雪的眼光看仙女島機場的配置都覺得無比奢侈了:“這座機場幾乎囊括了所有的進近方式。常規的ILS,RNP AR進近就不說了,這座機場甚至還有微波著陸係統,精密雷達進近和機場監控雷達進近。他們能在任何時候保持機場處在精密進近可用的狀態。即便,盲降係統和精密雷達進近出現了極小極小的概率全部失效,他們依舊有類精密進近,之後還有兩種非精密進近作為補充。這樣的配置放在任何一個樞紐機場都是頂配規格。”
精密雷達進近顧名思義,跟儀表著陸係統的盲降進近同屬於精密進近。但是這種進近方式不僅僅對導航設備有要求,對塔台指揮員也有要求。因為這種進近方式需要塔台管製員進行偏差修正的指揮,是需要經過特殊培訓的。
因為盲降係統在周期內是需要維護和校準的,因而會有一些時間是不可用的。但是大部分時間,維護和校準的時間會放在淩晨時分,影響範圍比較少。
可是仙女島機場為了保證隨時隨地能用一套精密進近方式可用,直接配備了精密雷達進近。這不但需要巨大的設備投入,還要投入不小的人力成本。因為能夠指揮精密雷達進近的管製員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找到的。
這種進近方式在國內範圍內是相當少見的。而且,仙女島機場不但擁有可以備份的精密進近,甚至於類精密和非精密進近方式也同時具備,三類進近方式齊全,完全就是頂配版的樞紐機場配置。
至少作為西南樞紐之一的滇雲機場,除了跑道比仙女島機場長一些,其餘方麵就顯得寒磣得多了。
“果然是富人們玩樂的地方!”徐顯感歎道,這樣配置的機場每年光是維護都需要投入大量的錢財,隻能說有錢人真會玩:“不過,這個機場配置這麽高也是一件好事。現在整個南海區域都是覆蓋了不同程度的火山灰,能見度條件應該是極差的,沒有頂級的助航設備,進近起來還比較麻煩。現在唯一比較擔心的就是機場跑道會不會因為餘震波及而產生斷裂。如果損壞程度不大,那影響還可以接受,要是損壞程度比較嚴重,那倒是有些難辦了.……”
仙女島機場的跑道太短了,斷裂的地方太多,會極大地影響可供落地的距離。要是能建到一條三千多米的跑道,那也不用這麽擔心了。
比如,仙女島兩千六百米的機場跑道,中間斷開一條裂縫,而且還特別嚴重。那麽徐顯隻能依靠一千多米的平整跑道進行落地了。一千多米的話,那就需要采用一些“特殊”的手段了。
徐顯又不是犯賤,能正常落地,誰會願意搞一些冒風險的玩意。即便在冒險上,徐顯大部分時間還是能逢凶化吉的。
這還隻是單純的假設隻有一條裂縫的相對理想的情況,要是那種裂縫超過一條,或者說是那種裂得跟玻璃渣似的極端情況,那問題就棘手太多了。光靠徐顯估計還無法成行,需要仙女島方麵對跑道進行緊急修複。
沒辦法,仙女島太小了,除了跑道,估計找不出可供緊急著陸的平整地麵。或者說,徐顯是可以落在海裏的,但是之後怎麽起飛呢?
不過,相比較於徐顯的擔憂,連山雪卻是聽出了徐顯話中的另外一個意思:“你的意思是說,你有辦法處理火山灰的問題?”
跟徐顯的側重點不同,連山雪其實更加關注火山灰的問題。機場受損的問題比較隻是一個概率問題,而火山灰實實在在擺在眼前的。
“我聽說這次海底地震伴隨的火山噴發等級非常高,如果以過往火山噴發的火山灰高度作為參考,這次高等級的火山噴發的火山灰柱能達到一萬兩千多米,而且這隻是我的保守估計。實際這次的參考應該是三十年前的美洲火山大噴發,那次火山灰柱達到了一萬五千米。而火山灰實際可以影響的範圍一定還會比這個高度更高。而737的升限是在一萬兩千米左右,肯定會長時間受到火山灰的影響。所以從上麵繞過去肯定是不可行的。”徐顯說道:“從上麵不行……那就從下麵!”
連山雪表示不解:“怎麽可能?就算是低高度,依舊有火山灰的存在.……”
“我知道!但是在低高度,火山灰的濃度會小很多。之前我經曆過的那次火山灰事件,飛機在低於三千英尺高度後,火山灰的影響就很小的。”
“但是,從整個航程會比較長,就算火山灰濃度很低,隻要時間一長,還是對發動機造成影響。”
連山雪的擔心並無道理,即便火山灰的主體還是漂浮在數千米的高空之上,在低空處隻是分離下來的一小部分火山灰,在經由低空風力的稀釋,因而在低空火山灰的濃度確實不高。
但是,不高不代表沒有。若是短時間內飛行,那倒是影響不到。可是這次需要跨越的南海區域達到數百公裏,這絕非一個短小的航程。
即使在少量的火山灰作用下,時間一長,發動機會出現什麽問題,那都是不好說的。而且,由於航程需要進行跨水域飛行,周圍基本沒有合適的備降場,一旦發動機出現問題,而飛機又處在一個比較尷尬的位置,是有可能連返航都無法完成的。
到那個時候,就隻能進行水麵迫降了!
“所以,這次的巡航高度需要更低。”徐顯也已經想過這些:“我將以不高於六百米的高度進行巡航。好在此次飛行是跨海飛行,基本不用考慮地形影響,就算是六百米的高度應該也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六百米的巡航高度即便是對於那種一馬平川的平原地區都是難以想像的了,稍微有個小山包或者什麽高度極高的地標建築,那就容易出現地形障礙警告了。
但是,在跨海飛行的時候,就不用考慮這個。即便存在些許波浪,也不知道有六百米的高度,基本就不用擔心地形障礙方麵的影響了,倒是輕鬆很多了。
“六百米?”連山雪兀自有些猶疑。確實,按照徐顯的話,在跨海飛行時不用考慮地形影響是給了飛機能夠低空巡航的條件、隻是這六百米的巡航高度,她可是從來沒有試過。
不過,理智告訴她,特殊情況下,六百米巡航是沒有問題的。六百米也就是兩千英尺,這個餘度,他們還是可以把握住的。
隻是,在進行航線規劃的時候,需要避開某些具有高山的小島,如此一來,的確沒有危險。在連山雪的記憶裏,南海區域就沒有幾塊大的島嶼,更多的是那種小島礁,有時候一漲潮,就能將其淹了去,不會產生地形威脅的。
徐顯笑道:“可行?六百米的高度其實對我來說已經比較保守的了。如果完全讓我來做計劃,我的巡航高度應該是在三百米以下。”
徐顯之前在南艦服役的時候,甚至進行過十米以下的超低空掠海飛行。那時候,稍微高一些的浪花甚至能打到戰鬥機的艙蓋上,那才叫刀尖起舞的刺激。三百米的高度,那真是一點兒心理壓力都沒有。
徐顯之所以將之提高到六百米,已經是考慮到連山雪的心理接受程度了。跟徐顯有過軍航飛行的經曆不用,連山雪的思維還是偏於民航,偏於保守。即便是六百米的巡航高度在連山雪這邊也是需要一段時間的心理鬥爭的。
“三百米?不行,不行!太低了!”一聽到徐顯的真實想法竟然是三百米高度巡航,連山雪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模樣甚是可愛。
三百米那就是一千英尺的高度,要是因為某些原因導致下降率驟然增大,二十秒不到飛機就要衝海裏了,這個餘度對連山雪來說實在太小了。
主要是鑒於低空環境下,海風會比較大。有時候在亂流情況下,飛機會不受控地出現下降率,三百米的餘度完全就是不夠的。
正如某個智者所說,很多人是喜歡折中的。若是徐顯直接跟連山雪說六百米的巡航高度,她還是會遲疑許久。可是當徐顯說起來自己的真實想法是三百米巡航的話,那連山雪就能很快下決心了。
果然,被徐顯真實想法嚇了一跳的連山雪趕忙說道:“六百米就六百米,三百米太低了,絕對不行!我會讓飛行部按照這個巡航高度指定一個周密的方案。”
雖然理論上來說,南海諸島上的地形障礙物還沒有高到能威脅六百米巡航的飛機。但是,安全起見,最好還是製訂一條完全避開島嶼區域的臨時航線比較好。唯一比較慶幸的是,連山雪的記憶中,南海中的島嶼不多,找出一條完全避開島嶼的臨時航線應該不算很難。
“嗯。”徐顯點點頭:“問題是就沒有法子確定一下仙女島島上機場的具體情況嗎?那邊通訊設備都損壞了?完全聯係不上?”
“很可能島上的通訊塔出問題了。不過,島上都有相應的維護人員,隻要不是太嚴重,應該可以在一段時間內修複的。”連山雪猜測道:“現在才過去一天,還是耐心等等吧?”
“我無所謂,就是不知道島上的人等不等得了了。”徐顯撇撇嘴:“那衛星圖像呢?看得見嗎?”
“現在火山灰已經大量存在於南海上空,其中就覆蓋了仙女島區域,衛星上也看不見。”連山雪無奈道。
“按照預期,兩天後二次地震就會爆發,我們隻有兩天的時間。如果仙女島內無法發出有關於機場損壞情況的詳細信息,那在製訂方案的時候,必須將機場可能的損壞情況考慮進去,各種損壞程度都應該有相應的應對方案,不要讓我在天上的時候臨時想辦法,我不喜歡這樣。”徐顯的目光在眼前茶幾上的空著的水杯停留了片刻,都沒有說什麽,坐在他旁邊的溫靜姝察覺到徐顯的目光,很是貼心地給徐顯倒了茶水,而徐顯卻是覺得相當自然。
這就顯出徐顯和葉雲在性格上截然不同的特點了。葉雲性格平和溫柔,在待人接物上會比較考慮他人的感受。與這樣的人相處,他人會覺得相當舒適。
但是,這樣的性格偏於弱勢……
可能是出身問題,也可能是徐顯認知到自己的天才之處。徐顯雖說沒有大多數富二代的不良嗜好,但是性格依舊極端強勢。當然了,徐顯一樣也會將至親之人看得很重,可是在接受他人,準確來說,是他心中所歸類的“自己人”的範疇內所提供的細節方麵的照顧,他會覺得理所當然。
就像溫靜姝,包括連山雪,在倒茶或者整理衣服上的一些細節照顧,徐顯隻會很心安理得地接受。說到底,徐顯還是有點兒小少爺心態的。
對於徐顯的反應,溫靜姝早就是有所預料。從小認識開始,徐顯一直就是這樣,這才是徐顯。
溫靜姝不是那種錙銖必較的女人,她不需要讓徐顯通過在這些細節上的反饋來體現自己的價值和份量,她隻要知道在徐顯心裏,她的份量已經足夠重了。
溫靜姝給徐顯倒茶的小動作被連山雪捕捉到,她的眼中深處不由掀起一絲黯然。在溫靜姝與徐顯相見的一刻,她的位置就顯得尷尬起來了。然而,這都是注定的……
“連山,金盛航空你知道多少?”徐顯突然問道:“這家公司有什麽把柄嗎?”
“嗯?你問這個幹嘛?”連山雪被徐顯問得一愣,不過還是思考道:“把柄倒是沒有,這就是一家很正常的航空公司,除了它的崛起速度實在有些驚人……”
在十年前,西南區域甚至都沒有金盛航空這號公司。可十年過去了,金盛航空已經成長為西南地區僅次於星遊航空的大型航空公司,這發展速度著實也有些驚人。
不過,準確來說,從金盛航空出現到現在,甚至都沒有十年。
“這家公司仿佛資金鏈很充足,薪資水平和福利一直維持著比較高的水平。所以,國內民航的優質資源都在源源不斷地匯集到那家公司。它能發展這麽快,就是這麽簡單的原因。但是這又是最大的問題……”連山雪說道:“一家新的航空公司初始資金都會比較富裕,但是一般隻能維持三年左右。三年之後,不管是薪資水平或者福利都會開始往下降,這才是常規的情況。然而,金盛航空已經維持接近十年的高標準薪資和福利,這有些不正常。雖然我不是金盛航空的內部人員,不知道他們的準確的財務狀況,但是我們公司對其進行過評估。從他們所經營的航線來看,他們的盈利狀況並不會很好,甚至說應該是賠錢才對.……”
“此話怎講?”徐顯倒是起了幾分興趣,便是追問起來。
“就拿金盛航空的國際航線來說。”連山雪解釋道:“以金盛航空的體量,那些一些優質的國際航線是絕對可能的,而且他們的機型是可以適配中程和遠程國際航線的,並不存在運營成本上的問題。而且,他們的技術儲備絕對沒有問題,招攬過來的飛行員很多都有國際飛行的經驗,人員方麵也沒有問題。可是,他們放著大量的優質航線不去申請,卻是開辟了大量和貢榜之間的國際航線。”
“貢榜?”徐顯眼中閃過一絲光芒:“所以呢?”
“貢榜這個國家沒什麽.……油水。”連山雪想了半天隻能找到這個相對通俗的詞語描述:“那邊國內的工程項目很少,人員往返的需求不大。而且,貢榜國內並沒有什麽旅遊勝地,加之國內動亂,治安不行,基本沒有旅遊性質的人員。開辟通往這樣國家的航線,一兩條就足夠了,但金盛航空每天都有往返航線。要知道,我們星遊一周隻有兩天往返貢榜的航線。如果這是他們市場部的計算有問題,經過一段時間的運營之後,應該就可以知道這個航線的大量運營是純虧損的,但是這麽多年下來,他們一直保持著航線量,沒有任何減少。”
“相比於國際航線上的奇怪結構,他們的國內航線經營就正常一些。但是優質航線的比例也不算很高,盈利性也不高,我懷疑能不能填了國際航線的窟窿都不好說。”連山雪繼續道:“就是這樣的盈利狀況,金盛航空的資金鏈卻從來沒有出現過問題。他們又沒有資金雄厚的母公司支撐,哪兒來那麽多錢的?”
剛才說到飛行方麵的專業問題,溫靜姝沒什麽發言的餘地,可說到公司經營,溫靜姝還是可以插上幾句的:“周家兄弟並非完全的白手起家,周家雖然破落下來,但是之前做外貿生意的,會不會是周家以前的故友給金盛航空提供了些幫助?”
連山雪則是不以為然:“之前周家的那些朋友現在唯一還有些能量的就是光宇航空的運行副總裁了。之前金盛航空創立時,他出了不少力氣。不過,以現在的情況,他能兜住金盛航空的資金鏈,那肯定是天大的玩笑。”
聽到連山雪這麽一說,溫靜姝便是沒有再說話了。雖說之前溫明遠一直撮合她與周晟,但是她一直對其不是很感冒,所以知曉的信息也不是很多。
不過,徐顯卻是收到了些有趣的信息,他低頭沉思不已,暗中咀嚼著兩個詞語:“貢榜?外貿?”
……
離開了連山雪的辦公室後,徐顯坐著溫靜姝的豪車去了市區的公寓裏。這個公寓是之前他讓連山雪幫他找來住的,畢竟往返安島村實在太麻煩了。
這公寓並不算是高檔公寓,地理位置稍稍有些偏僻,但是還算是可以接受。溫靜姝的豪車開進小區裏麵的時候,還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力。住在這裏卻能開上這樣級別的豪車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
徐顯也沒有來過這裏幾次,二人在晃蕩了一會兒才是找到位置所在。在上樓期間,溫靜姝還問了徐顯要不要重新找個住的地方,看得出來,溫靜姝是嫌棄這邊了。
徐顯倒是還好,他對生活質量的要求沒那麽高,還是拒絕了溫靜姝的提議。當然了,主要是之後他很有可能會跟他父母一塊住,沒必要再找住的地方了。
領著溫靜姝一路到了十七樓,徐顯分辨好門牌號,在1708的屋子前停下,拿出鑰匙開了門。這個門鎖是有指紋解鎖的功能的,但是徐顯一直都沒有時間將自己的指紋信息輸入進去。
公寓內部的空間不大,是屬於比較典型的LOFT構型,睡覺的地方在上層。不過由於跟躍層不通過,這種構型的上層結構空間偏小,這讓溫靜姝不是很喜歡。
溫靜姝從來都不會考慮房屋空間利用率的問題,因為她的屋子從來都是填不滿的,哪裏會想到怎麽最大限度地利用房屋空間?
不過相比較於對房屋的不滿,溫靜姝還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聽聽徐顯這些年的經曆。曾經的徐顯就是一個豐神俊朗的美男子,現如今,那種難以掩飾的滄桑爬滿了徐顯的麵龐,這些都是故事。
當然了,溫靜姝也不是那種隻關注顏值的女人。甚至說,她覺得現在的徐顯可能更有一種成熟男人的味道。
“那可就說來話長了。”徐顯自己接了一杯水,他這失憶十年的經曆當真是要說上好久的,得先潤潤嗓子。
到了家裏,徐顯便是習慣性地脫去了上衣,反正在溫靜姝麵前,他也什麽好遮遮掩掩的。
然而,在喝水的徐顯很快意識到了溫靜姝的異樣。隻見溫靜姝的目光落到他赤裸的上身之上,眼含秋波,麵若桃花,呼吸甚至微微都有些嬌喘聲。
“嗯?”徐顯一愣,下一刻,溫靜姝竟然再度抱住徐顯,甜膩膩地說道:“徐顯,我們再要一個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