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有過眾生苦，方知眾生苦
絕望，痛苦，悲傷之後，便隻剩下了一種情緒，那就是憤怒，狂怒，一股怨氣越來越旺盛，越來越旺盛。
環兒逐漸死去，但怨氣卻從她的體內緩緩蔓延出來，並且越來越龐大，最終將她的身軀整個淹沒。
“死了，都死了！”接生婆喃喃道，眼中露出震驚，悲傷，等等情緒！
她跌跌撞撞的走了出來，剛好遇見了歸來的王大夫，便將這個消息告訴了他，王大夫露出震驚，悔恨等等神色，但接生婆卻拿冷眼看著，自己的妻子都不管，此刻又這般做什麽？
這時，房間中，忽然有一陣陣黑色的切升騰起來，這霧氣越來越濃鬱，越來越濃鬱，瞬間就蔓延了整個院子，從這霧氣中，透露出的是絕望，是憤怒，是怨氣。
接生婆與王大夫都是震驚了，這霧氣是哪裏來的？怎麽回事？
但是，這霧氣蔓延到他們時，他們卻忽然感覺到窒息了，一種無法掙脫的力量，讓他們完全無法呼吸，讓他們感覺到絕望，感覺到窒息，臉色越來越憋紅，然後倒在了地上，徹底失去了呼吸。
這怨氣，逐漸朝著外麵蔓延，一夜之間，蔓延了整個關城，所有的人，都死在了這怨氣中，死在了絕望的窒息中。
房舍中，環兒又睜開了雙眸，她用雙手直接破開了自己的肚子，將孩子取了出來，然後又拿出來早準備好的衣服，給死去的孩子穿上，抱在懷裏。
她的頭發濕漉漉的，渾身都被汗水打濕，手上沾染著鮮血，抱著孩子，頭發將臉遮住，正是蘇木之前遇見的女鬼！
在她的對麵，蘇木的身軀浮現出來。
“我問你，我可做錯了？”環兒的語氣充滿了淩厲與憤怒。
“沒錯！”蘇木沒有任何猶豫，他親自感受到了生子的痛苦，感受到了那種等待的絕望，最愛之人，到最後時刻都沒來救自己的絕望！
他自然知道，環兒的心中是多麽的痛，因為他也感受到了，那痛，被用刀劍砍在身上還痛，所以，產生那些怒氣，怨氣，他能夠理解。
“哈哈哈！哈哈！”環兒狂笑了起來，懷中的孩子緊閉雙眼，一動不動，“看吧，你親自體驗過這種痛苦以後，便知我有錯沒錯？”
“可你也錯了！”蘇木再次開口道，“你不知眾生痛苦，你隻知自己痛苦，而你，還給眾人帶來了痛苦！”
“那我的痛苦，誰知？我不知眾生痛苦，難道我不是眾生之一嗎？有過痛苦，我怎能不知眾生痛苦？但我偏偏要讓眾生跟我一樣痛苦！”環兒的聲音，非常的淒厲，就像是在尖叫，眼中殺意蔓延。
“有過痛苦，方知眾生痛苦！”蘇木微微搖搖頭，“不對，這話不對，是有過眾生痛苦，才方知眾生痛苦！不然，我也一直以為我所遇見的便是最痛苦的！”
蘇木的腦海中回想著，王大夫，方林，嬰兒，環兒，若隻讓他感受其中一人，他隻會覺得那人便是最痛苦的，但感受了眾生，他才知道，眾生皆苦！
“他有什麽痛苦？他的什麽痛苦能夠比得上我？比得上自己妻兒的性命？你說，你說啊！”環兒淒厲的叫著，怨氣翻滾，直接將蘇木擊出百丈之外，狠狠撞擊在大地之上，噴出一口鮮血。
蘇木爬了起來，眼中沒有一絲怨恨之色，他的眼中，唯有同情！
環兒一怔，看見蘇木的眼神，旋即便更加憤怒了，怨氣蔓延數百丈，幾乎讓人無法呼吸，她的手，直接落在了蘇木的脖子上，將其提了起來，“我不需要你同情！”
蘇木臉色憋紅，在這無盡的怨氣中，他無法抵擋，被捏著脖子，極為難受，但是他的麵色依然是平靜，他艱難的開口道：“你，可曾想過為什麽王大夫不歸？你可曾去體驗一次，如我這般！”
“我無法體驗，也不需要體驗，什麽能比自己的妻兒更重要？”環兒淒厲的慘叫著，右手更加用力，將蘇木的脖子捏的咯吱作響，幾乎快要斷掉！
蘇木的目光中，露出一絲了然之色，他痛苦的皺著眉頭道：“那你，可想如我這般，體驗一下王大夫所遇之事？”
“都說了，我無法體驗，我亦根本不想去體驗！”環兒露出極為怨恨之色。
“是嗎？我可讓你體驗！”蘇木艱難的說了一句！
環兒的臉色，猛地一變，鬆開了右手，蘇木大口喘氣，臉色憋紅憋紅的。
她，又如何不想知道，丈夫到底在做什麽？到底為什麽不歸來？隻不過她雖然可讓旁人去體驗一個個人生，自己卻不行。
“我已將這段記憶，記在了神魂中，你可隨我一起去親自看一次，體驗一次，知眾生苦！”蘇木道，這些，是他作為方林時，走過了一生，看過眾人的一生，感受數段不同的人生，而思考出來的。
言罷，蘇木忽然發現，自己已經完全恢複了，可使用修為之力。
而環兒已然將怨氣，彌漫開來，將他完全籠罩，那些怨氣，不斷的鑽入到神魂中，蘇木亦是從他記憶開始的地方，讓這些怨氣進入。
場景，依然是王大夫家裏的小院，兩人在恩愛的說著一切。
“哼！”如今，環兒再看到這些的時候，眼中出來憤怒，怨恨沒有其他，蘇木在一旁不說話。
時間過去了幾日，王大夫喝完豆漿歸來，與環兒正欲吃飯，被韓平安請走了，蘇木能夠感受到，環兒在此刻，忽然認真了一些，之前時不時的諷刺，但這時，卻一言不發了。
王大夫到了韓平安家中，然後便看見其妻子骨盆太小，胎位不正，實在太危險了，便開始了接生，使用了種種辦法，終於生出一個頭顱來，這時，小玲來了，說道夫人難產。
王大夫的手，猛地一抖，這一刻他心中的糾結，痛苦被環兒清楚的感受到，而她亦是看見了韓平安一家的痛苦，還有嬰兒隻出生一半，如何離去？
王大夫痛苦著拒絕了，他繼續接生，用雙手捏碎了孩子的肋骨，然後小玉也來了，說夫人孩子危在旦夕，王大夫更加痛苦了，他手中的生命，馬上就要出生，他若離去，絕對會死，但妻兒的生命，亦是同樣危在旦夕，他能怎麽做？
他的心在滴血，他虎目含淚，極為的痛苦，他還是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