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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虛想空間

  「我去!你們看那是什麼!?」雖然還是被嚇了一跳,但是早就被磨練得麻木的我,已經沒有那麼大的反應了,只是拍著他倆指著山壁上看。


  我手電筒的光圈裡,一張猙獰的笑臉正對著我們,它是顆人頭,沒有身體,一戳頭髮將他懸挂在山石上。


  「哇……被扔上去的吧?!」仁登看了以後渾身葉子都在抖動,莎莎的聲音像是被風吹過,抖動間還伴隨著許多白色的花朵飄落。


  阿成趕忙退到一邊,大聲嚷嚷著:「哎呀你的花!你的花掉啦!」


  「哦,不好意思啊。」仁登轉身看了看退到老遠的阿成,轉身的時候又灑落了許多花。


  「哎呀我的天!你這是在掉頭皮屑嗎!?」阿成轉身往牆上爬,他竟然一口氣爬到了那顆人頭的位置!那人頭離地面少說也有七八米的距離。


  「哎!近距離看這人頭有點怪啊,沒有鼻子!」阿成伸出一隻手將人頭取下來,我和仁登看到他身後屁股的位置上,似乎.……有一根幼嫩的尾巴在晃動.……

  他這是什麼物種?狗嗎?


  我和看不見臉的仁登透過樹葉對視一眼,這事情發展得有點不妙啊。


  那邊阿成似乎完全沒有在意自己爬了那麼高的地方,反而很興奮的將人頭提過來給我們看。


  人頭已經幹得不行了,脖子的斷口很整齊,應該是被砍掉的,裡面的那些腸腸管管也幹得像線一樣了。我們用手電筒照著仔細看,確實很奇怪,在鼻子的部分似乎就沒有長,像長了頭髮的伏地魔一樣.……

  「這.……是人嗎?」我有些遲疑,仁登想更清楚的看,但是他一動,阿成就跳的老遠。


  「你剛才上去取下這人頭的地方有沒有別的什麼東西?」我問阿成。他搖頭表示沒有。這就奇怪了,這又是一個未知生物啊……「該不會是別的惡徒被凈化后的樣子?」


  他們對我提出的這個觀點比較認同。


  「那我們要怎麼去一層空間呢?」仁登站直了腰,繼續討論起之前的問題。


  「其實我有一個辦法。」我說。次仁在教我打開空間壁的時候就給我講過,光帶是共鳴線,它們都在二層,而此刻,不用我去剝開三層空間的空間壁,這些光帶全部都在眼前……

  我將雙手身在空中,輕輕將那些光帶剝開,藏在最深處的地方,正好靠著牆,我過去狠狠一砸,原本是想試試看空間壁的位置,可沒想到我魯莽的行為並沒有得到預想的效果,反而將我狠狠彈了回去。我被巨大的衝擊波打到,腦子嗡的一聲,瞬間失去了意識。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我們正在一處水流的岸邊,阿成身後那條尾巴更長了,上面長滿了火紅的鱗片。


  「老大!你可算醒了!」仁登像個樹德一樣靠過來,我很難看到他的臉,他一彎腰,灑了我一臉的花。


  「我的天啊,我剛才怎麼了?」我趕緊坐起來,摸著肚子。


  「你剛才走到牆邊,然後忽然被一股氣浪撞過來,然後就暈了。你落地的時候我用樹枝接住了你,但我想讓你暈過去的,應該是那股氣浪。


  我點點頭,打量這周圍,這裡有一條從上面落下來的瀑布,我回頭再看那些牆面,它們成灰藍色,有好多個很大的字元時隱時現的在上面,我記得,在之前那些奇怪的房間里,7號說過這些字元是創世初期的庇護符文。


  「這裡怎麼變成這樣了?」我確信這裡是剛才的地方,因為仁登的樹枝牆還在。


  他們還沒來得及回答,忽然一個人從斷崖上面跳下來,她確實是跳下來的!著陸很穩。


  我們三個看著她,她也看著我們,大家相對無言不到五秒鐘,對方就擺出了防禦姿態,而我們三個還是一臉傻逼的樣子看著對方。


  「那個.……你好……」我試探的打招呼,但是覺得這並沒有什麼用,畢竟她沒有鼻子,和剛才那人頭一樣,物種和我們似乎有區別。


  果然對方不理睬我說什麼,她戒備的動作忽然轉成攻擊,如同閃現一樣,直直衝到我們面前,還好阿成反應快,一個掃尾將那人攔腰打走。那人順勢一個後空翻,落在瀑布下方的一塊石頭上。


  「你這尾巴用的很熟練嘛。」我小聲和阿成說話,他將尾巴收在身後,這尾巴看起來比先前要粗,或許是因為褲子破掉的原因,阿成已經將仁登因為長出樹枝而破掉的衣服圍在腰間。


  阿成站在原地,一副不屑的表情,尾巴在他身後輕輕的敲擊著地面,對面那人已經藏在瀑布後面,白花花的水讓我們看不到她的行蹤。


  「話說.……這光是哪兒來的?」我一直都很奇怪,自從我醒來到這裡以後,我就沒再沒見他們用手電筒,而且這裡光線和日光一樣,可是我看了一圈也沒有找到光源。


  「就是你頭上那葉子啊。」仁登轉身和我說話,他一轉身,又是一陣落花,一邊的阿成用尾巴猛地砸了幾下地面,竟然扇起了小小的風,將快要落到他身邊的花吹走了。


  這光源是我頭上的葉子?!我的功能是照明?!有些沒有能理解,伸手要去摸葉子,忽然一道水箭從瀑布那邊衝出,逼我而來。一邊的阿成反應慢了一秒,仁登也被他莎莎作響的樹葉遮住了視線,我趕忙伸手一擋,水箭像是結了冰,一下刺穿了我的手臂,一道鮮紅的血從傷口處順著手臂流下,在胳膊肘的地方滴落到地上。


  我可能因為腎上腺素,只感覺到手被狠狠的撞了一下,沒有來得及感覺疼痛就心跳加速,又是那股莫名的憤怒,比先前強烈許多的憤怒充斥著我的大腦,我伸出另一隻手摺斷冰箭,將剩下那頭丟進水裡。


  「畜生!」我對著瀑布大喝一聲,用受傷的那隻手掌狠狠往地面一拍,一道無形的氣浪往前打去,穿過瀑布時,硬是將瀑布的水簾推倒牆邊,那裡面的人更是被瀑布的水牆死死的壓在牆上動彈不得。


  阿成被眼前的事情嚇到,或許是我受傷,或許是我制敵,他沒見過我這樣,但仁登加過,在我的世界。


  仁登和我對視一眼后不說話,我大概猜到了這是怎麼回事。他在包里翻找僅有的一些急救用品,阿成衝過去將人帶來,我坐在岸邊,大著肚子,感覺有些疲憊。


  那人被阿成抓住雙手背在背後,阿成的手掌現在變得更大了,他一個手掌能抓住一個人的整個頭。


  「抓來怎麼交流?」我的怒氣消退了,看著眼前這個半死不活還很不服氣的沒有鼻子的人,沉沉的嘆了口氣。


  「你不是認識他們的字嗎,你寫字和他們交流啊。」阿成提議。


  仁登給我包紮好了之後,翻出包里最後一支筆給我,我在本子上用奧蘭特的文字寫到「你是誰」對方良久不說話,我又寫到「不說就死」,這一次她開口了,「有一種狗,是你打不聽的。」


  聽得懂?看來我的猜想是對的。


  我冷笑一聲「那也還是一隻狗而已。」我不管手臂的傷口,伸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稍一使勁,她雙眼再無生氣。而我在她斷氣前,清楚地看到了她有一絲驚恐從眼中閃過,就在斷氣前一秒。


  「你怎麼把她給掐死了?!」阿成看著我的行為大為震驚,他以為我會留下活口逼問,不能理解我為什麼要殺掉一個可以詢問的對象。


  「我能那麼厲害放出氣浪去傷人,在加勒斯的世界是不可能的,這裡是幻境。」我將手裡的屍體丟進水裡,她下沉得很快,我懶得在她身上浪費時間。


  阿成環顧四周,「幻境?」


  「可以肯定的是,這裡不是老大的世界,我還沒有進入那扇門,」仁登走到水邊將手伸進水裡,說:「如果說這裡是幻境,那麼一切都能解釋了。」


  阿成抖了一下尾巴,他還是沒有理解我們在說什麼。


  「幻境的開始應該是剛才我暈倒之前撞到的那個氣浪,它震動了周圍的共鳴線,讓我們進入了某個可能是特定的幻境里。但是,也有可能是別的情況,曾經我也遇到過,叫虛想空間。」我解釋到。「而且目前這個虛想空間和我的本質空間相似,我似乎有主導權。」


  阿成還是沒有太理解我說的話。


  從剛才開始,我就一直很在意阿成的變化,他的尾巴變粗的原因,下身一直是用衣服遮羞,原本的褲子因為腿開始變形,再也不能穿了。那雙腿因為沒有了褲子的遮蓋,完完全全的暴露在我們眼前,它已經長滿紅色的鱗片,在原本的膝關節的地方相反方向彎曲,就像一般動物那樣,膝蓋在後面。而且腳也是,後腳掌的地方和手的大拇指一樣,長出了腳趾,寬大的關節和尖利的指甲……難道他是一隻蜥蜴?!


  這樣的阿成讓我完全無法聯想到原來那個愛哭的人,要是頭上再來兩隻黑色的角,他就可以COS一個惡魔了!


  忽然,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從我腹部傳來,這讓我感到疲憊,就像有什麼東西長在那裡,它從我身體里吸取能量,而我即將枯竭。變化帶動著地形的轉變,原本這裡是沒有出路的洞底,忽然整個地面開始崩塌,我們飄在原地不受影響,等到周圍一切又重組完好后,我們才再一次感覺到地面。


  這一次,我們到了一個滿是水草的岸邊,面前是地下水,對面是三條岔路。


  我站起來,剛才虛脫的感覺已經在很短的時間內恢復如初。我想場景變化和我剛才的虛弱肯定有某種關聯。


  「Garry,你怎麼了?」阿成走過來看我站在原地發獃。我搖搖頭說:「現在前面有三條路,我們不能分開,怎麼選?」


  仁登先一步游到對面,然後給我們說:「右邊的通道是乾的,是往下的,中間的通道有積水,是直直往前的,左邊的通道有流水,是往上的。」我揮揮手表示馬上過去。


  作為一塊木頭,我輕而易舉的游過了水流,剩下阿成,他竟然選擇了跳過來,並且成功了,看來膝蓋反過去生長確實有助於彈跳.……

  三個通道除了乾濕和去向有區別以外,氣味也有很大的區別。右邊的通道雖然是乾的,但是卻傳出一股濃濃的霉味,顯然下面某處是大量潮濕,還生了霉;中間那個平路有積水的通道傳出來的是氣味重略微帶一點酸味;左邊那條往上的、地面上有流水的通道里則是一種說不出來的臭味!


  「這臭味你們能分辨出來?」我回身問他們,仁登表示毫無頭緒,而阿成則說,最左邊那個通道里的臭味,像是來自貓屎的味道。


  「貓屎?」我納悶兒的看著阿成,他卻很認真的點頭說那確實是貓屎沒有錯。


  「我想應該和之前被凈池變成耗子一樣,這裡會出現貓肯定也是惡徒被凈化后的結果。」阿成解釋道。我們點頭胡亂相信著,最後決定走中間平路,選擇的依據是.……隨便選的。


  我們三個人的裝備已經不完整了,剛才場景轉換並沒有把我們的東西都帶過來,現在我們只有兩個行走囊,除此以外的物資只剩下仁登為我處理傷口時,我抓在手裡的兩卷繃帶而已。


  整個通道內依靠著我頭頂上發光的樹葉照亮,其實我還是無法接受自己物種被改變,我根本不能接受自己是棵樹。特別是在看到此刻滿頭殘花的仁登,和接近半獸人的阿成,我完全無法想象我們究竟是一群什麼妖魔鬼怪在組隊。


  「我們怎麼找那東西?」阿成邊走邊問。


  「這個我也不知道,其實我們現在的處境和曾經在克托帕西的時候很相似。在那裡我們也遇到過異樣的場景變化,也因此受傷,而且我也曾經到過一個虛想空間里。」我們走在平路上,地上坑坑窪窪,到處積水,頭頂上的岩石似乎越來越低,我有一種感覺是:我們走錯了。


  「後來呢,你怎麼從那虛想空間里出去的?」仁登因為空間變得低原因,只能彎腰前行,他的枝枝葉葉曾在牆壁上很影響行動。


  「這個嘛……」我想到最後是7號帶我跳崖自盡才回到現實空間的,現在情況不明朗,我也不能亂下決定。


  在我還在猶豫的時候,一陣機槍掃撒身就在我們正前方想起,我們下意識的趴下滾到牆邊,本以為會成為塞子,卻發現除了聲音,別的什麼都沒有,連周圍地面被槍擊的聲音都沒有……

  阿成示意我們趴著別動,他慢慢站起來,半彎著腰靠牆往前走去,沒多一會他就罵罵咧咧的回來了,帶著越來越明亮的槍擊聲。


  「馬勒戈壁的,是這個玩意兒。」他將一個收音機丟在我們面前。「嚇死我了。」


  我們圍過來看,就像是沒見過高科技的原始人一樣。


  「這東西,應該是誰故意放在這裡的吧,應該是對面的人。」我說。


  「對面的人?」仁登將半導體拿起來晃了晃,從裡面發出來的槍聲里明顯出現了吱吱的電波聲。「這東西.……不是預錄好的!是收訊播出的!」


  「所以是在別處現在有槍戰發生嗎?」阿成好奇的也湊過來。他一開始很不屑,但是現在似乎和我們預想的不一樣。「這個不是故意放在這裡嚇唬我們的嗎?」


  「有可能是這裡之前還有別人……」我說到一半,眼睛快速的看了下這通道的四周,都是牆壁,我什麼也沒有發現。這時候,半導體里的聲音停了,呲呲啦啦的信號聲音持續了幾秒鐘,又從裡面傳出了另一種聲音,這種聲音空洞幽遠,像是一個人在垂死掙扎,又像只是一種普通的喘息,我們隔著機器都能感覺到一股寒意。


  幾秒鐘之後,阿成憤怒的將半導體扔在地上,大吼大叫起來。一開始我們以為只是因為氣憤,但是他持續的時間稍微有點久,而且行為也變得越來越離譜,最後在他開始敲砸牆壁的時候我們及時的關閉了半導體。


  「阿成!」我大聲喊,希望他能恢復理智,但是沒有什麼用,他的雙眼已經完全的變成了紅色,和他對視都能感覺到似乎要衝裡面噴出火焰來。「阿成,你要冷靜啊!」


  仁登迅速用自己的樹枝做了個堅固的牢籠將阿成困在裡面,我們兩個人走到被關起來的半導體跟前,可以確定,剛才的聲音是引起阿成發狂的原因。


  「難道是一種心理暗示?」仁登的思維大多數在正路上,不像我,首先想到的是阿成是不是餓了。


  我皺眉,如果說是暗示,那手法和劉師傅的一樣,但是這一次我除了感覺寒意,並沒有聽到什麼別的聲音。


  「要不,我們再打開一次試試,」我說著回頭看了一眼在籠子里的阿成,「反正他關著的。」仁登同意,我們再一次將半導體打開。


  安靜的通道里,什麼聲音也沒有,阿成的似乎安靜了下來,我們手裡的半導體被打開后也沒有再傳出聲音。我和仁登相對無言,或許這隻不過是一個插曲而已。


  剛剛打算放鬆戒備的我們,忽然聽到在我們背後的來路上,傳來了腳步聲!我們馬上看向背後,暗地裡各自做出防禦狀態。


  在我的照耀下,這個通道成白色自然光,遠處走來的人沒有任何隱藏的角落,那張臉毫無遮掩的出現在我們面前。


  「加爾?!」


  她會出現我並不奇怪,但我奇怪的是她為什麼選擇這個時候出現?

  現在是我們情況最混亂的時候,對於要找的東西完全沒有了頭緒,她現在出現並不能得到想要的,反而只會被我蠢到而已。難道說,先生已經找到了東西嗎?

  我充滿疑惑的看著對方,而一旁的仁登忽然對我說「太好了,老大回來了!」我側頭看向他,他到底在說什麼啊?我明明就在這裡啊,他在那裡歡慶什麼?

  「看什麼看啊,我早就告訴過你們這群混蛋,等我老大回來,有你們好受的!」他惡狠狠的白我一眼,我內心充斥著黑人問號。


  「你在說什麼啊?」我小聲開口問他,他則一副誓死不從的表情,將頭扭到一旁,拒絕和我交流。


  老天啊!他這是怎麼了?這是在投誠嗎?還是說他是加爾派過來的姦細?沒道理啊.……

  遠處的加爾一步步逼近,在樹枝牢籠跟前停下腳步,側頭看了看裡面正在跨越種族的阿成,眼神中露出一絲疑惑。接著她向我們走過來,拍了拍仁登的樹枝說道:「幹得漂亮,把這個混蛋也關起來。」


  她的話說完,仁登就長出樹枝將我困住,如同困住阿成一樣。


  仁登是姦細?

  「這裡頭我查看過了,很奇怪,來回的路上都有人把守,但是一轉身他們又都不見了。」加爾坐在那個半導體跟前說這話,仁登在一旁聽著。


  「現在我們連這裡是哪個方位都不知道,要出去應該很困難,但是這些水流應該可以起到幫助,我們回到水流的地方,順著水流往前試試吧。」她提議道,而仁登點頭同意。


  仁登用新長出來的樹枝拖動著我和阿成的「牢籠」,她們打算將我們兩個的牢籠連著我們一起做成舟,然後她們搭乘著我們往前行。在我們被放倒拖行的時候,我餘光看到這通道的頂上有兩個高凸石,石頭背後有一影子閃過。


  現在的情況是怎麼回事?說仁登是姦細,但他表現出來的感覺並不像啊,而且加爾也很古怪,為什麼要出去呢?為什麼要私自出去?她們來這裡不就為了尋找東西嗎,組織呢?隊伍呢?一邊的阿成也很奇怪,在這樣凹凸不平的路面上將我們關在樹枝搭建的籠子里拖著走,人在裡面顛簸撞來撞去的,他竟然完全沒有一點要反抗的意思,難道他睡著了?


  我側頭看向阿成那邊,他竟然瞪大了雙眼看著通道的頂上!而且他的臉.……他的臉上也長出了鱗片!嘴巴的地方開始往外凸起,嘴唇已經列開到一個巴掌那麼寬!


  我趕緊看看我自己,我還是和原來差不多,除了手掌變得更加乾裂以外,腳上還會傳來劇烈的疼痛。這就是我的完全形態了嗎?

  仁登拖著籠子走得很慢,我在籠子里顛簸了許久才停了下來,外面有水聲,但這裡似乎並不是先前我們進入的地方,因為這裡的水流聲明顯要湍急許多。


  這條路不會有岔路,她們不可能是從反方向走的啊……難道我一開始就感覺錯了?

  她們小聲說了幾句什麼,我們就被扔進了水流里,仁登拉住籠子,讓加爾坐上去。這時候我從籠子里看到加爾,似乎有一團黑色的東西在她左背上面。我想認真看清楚是什麼,忽然那團黑色的東西動了起來,從中間擠出了雙眼睛看著我!


  這一下把我嚇了一跳,那眼睛就像是撿起來誰不要的眼珠鑲上去的一樣!無神且暗淡,而且除了眼珠,什麼都沒有!沒有眼皮,沒有眼眶,神經線就吊在那裡將眼珠掛在那黑東西上面……這TM什麼鬼!可正在我被嚇到的時候,那東西轉身跳進水裡不見了。


  因為我也是木頭的關係,所以我在水裡也是漂浮著的,牢籠雖然承載了另外兩個人的重量,但是也沒有侵入水裡多少,不過阿成那邊則不一樣,阿城幾乎都沉入了水裡,只剩下他那張變得凸起的嘴,上面連同鼻子也一起凸起露出了水面,看起來就像是馬啊、狗啊的那種嘴巴竟然還是他保命的關鍵!


  我們就這樣順著誰一路飄走,水流的速度大約是5米每秒,這速度讓我感覺自己被捲入了洪水中,這樣的山體里怎麼會有如此湍急的水流?這些水流又會流向哪裡?一路上因為我頭上的葉子,光線都很充足,我的視線一直在水上水下來回切換,時不時會看到有許多人在不知道是哪裡的兩岸邊上端著槍,一邊籠子里的阿成嘴巴似乎卡到了籠子的縫隙里,整個頭被提起來,保證了呼吸。


  其實在這樣混亂的情況下,我是沒有辦法思考的,但是因為我可以保證自己的呼吸也就可以保命,所以不會像別人那樣因為落水恐懼被淹死而慌張。


  這水的溫度是冷的,和常規在這山裡的水源溫度不一樣,我們這樣漂流了有十幾分鐘,一直都是直路,連轉彎和下沉都沒有,按照5米每秒的速度來計算,一分鐘我們就可以飄走300米遠,而我們是飄了十幾分鐘,期間沒有加速減速,按照折中15分鐘算,我們就飄了4500米!四千多米啊!如果我們這個世界有高鐵,有飛機,那為什麼不能有告訴水流客運通道呢?雖然說比不上每小時幾十幾百公里的其他通道,但這個每小時也有18公里啊!那些不急著上班下班趕在遲到前到達的人,比如賣菜的大媽們,出門約會的情侶們,這些人就可以選用這樣的交通工具啊。我想應該不會有誰會去20公里以外的地方約會或者買菜吧。


  這裡周圍沒有岸邊,在經歷過湍急的水流之後,一切忽然慢下來,最後我們停一片水塘里,回頭再看剛才湍急的水流還在源源不斷的往這水塘里湧入,這樣看來這水塘下面應該有別的出路,不然水很快就會將這裡填滿。


  不過,即便是再大的水塘,再多的分流,這水面也無法做到連波紋都沒有啊,而且還有我們飄在上面!這不科學!我伸出手指透過籠子的縫隙觸碰水面,竟然完全感覺不到阻力!空氣都有阻力,這水怎麼會沒有呢?!

  寬闊的水塘被牆壁圍起來,牆壁不高,連接著上面的洞頂,牆上有許多打入牆內的洞,我的光照不到裡面太深的地方,所以也不知道那些洞的作用是什麼。


  一邊是毫無感覺的水,一邊是奇奇怪怪的洞,這些場景很不正常,即便是在這煙山裡,即便是在神廟和山廟裡。在我想要揭開這裡的謎團時,另一樣東西的出現將我徹底帶蒙圈了。一本包著羊皮外殼的很舊很舊的書,書脊的地方有手寫的文字,但是樹皮被損壞了,留下的文字只有「界之心」而已。


  沒有錯,這就是那本書!那本在我被篡改的記憶里的那本書!我以為都只是假象而已,沒想到現在它就出現在我眼前!就在這籠子下方的水裡!


  我倒吸一口涼氣,這書如果是真的,那它上面所記載的東西.……該不會這就是加勒斯藏起來的……可7號說那是一段記憶啊,是在一個紅色的房間里.……

  不管那麼多,我伸出一隻手到水裡夠,可是明明看著就在眼前的書,我伸直了手臂也夠不著。籠子上面坐著的兩個人似乎也傻了,到了這裡以後就變得安靜。


  一切事情都在往我不懂的方向發展,我心一橫猛推牢籠希望把他們兩個推進水裡,卻沒想著一用力,我背後的那些樹枝反而先斷裂了,我整個人一下沉入水裡,作為一塊木頭這不科學!


  管不了那麼多,既然落下來了,就先去撿那本書吧。那本書就在我正前方,我拼了命的往深處游,不過我卻沒有因此而窒息,我一直都在呼吸。


  無論我怎麼游,都沒辦法到達那本書面前,而且當我停止了向深處游去的動作,我就馬上停在原地,不再下沉。


  「糟了!那個該死的混蛋逃脫了!我們趕緊去抓住她!」身後響起了加爾的聲音,她們又恢復神智了嗎?我側頭觀察,看到那兩個人如同喪屍一般快速的朝我游過來,她們的模樣都已經發生了變化,仁登變成了正在腐爛的光樹榦,加爾兩隻眼睛往外凸起,嘴巴裂開,上下全是尖牙,看上去就像中了什麼病毒的裂嘴女。


  天哪,怎麼一瞬間就開始腐爛變異了?!我扭頭開始往前游去,方向還是朝著那本書.……

  不對!這一切不對!太像做夢了!

  「萬歸一!」我忽然頓悟停下動作,懸在半空中,就在我說出這三個音的時候,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了,水不見了,書不見了,加爾和仁登不見了,阿成也不見了,我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它正在漸漸透明。又是虛想空間。


  我回憶了一下,曾經在克托帕西遇到的虛想空間起碼就有兩個,一個是那個用於監禁的洞穴,雖然7號說是空間壁被打破,現在理解他的意思就是我們當時進入到了一層空間,但是我卻發現那些怪物的打鬥並沒有傷到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包括它們自己,這不符合這個世界的邏輯,所以我覺得更有可能是虛想空間,不過為什麼我會受傷,這一點我暫時解釋不了;還有一個就是7號的親戚:5號,火海之上是螺旋的路,火海之下是傳送門,如果說虛想空間是建立在共鳴線同步率的基礎上,那麼就不會出現實體,更不會出現傳送門,這也是不符合這個世界的邏輯的,除非起產生共鳴線的本體屬性異樣,比如它本身就是一個傳送點,才有可能出現有使用價值的傳送門,不然就應該是模擬了某個真實場景。而在這煙山裡,我們早前不是才進入了虛想空間?那個異族就是證明。但現在呢?

  其實,虛想空間應該就是共鳴線的高級用途,我們平時可以通過共鳴線對接來進行交流,或者是感知,而比較熟練的高手呢,就可以通過共鳴線建造場景,比如仁登的妹妹,她就盜用了我的記憶,建造了一個比較粗燥的虛想空間。我個人覺得,虛想空間里越宏大的場景就需要越多的精力,看著這裡四周圍出現了不合邏輯的地方,我想對方或許已經到極限了。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猜想,所以我才會念出「萬歸一」,因為這三個字每一次出現都在我被強行入侵的時候,包括劉師傅、魔都別墅、江邊老太……7號說這是魔鬼的意思,但我似乎感覺這這句話沒說完。


  「普特曼谷錄切西塔拉」我按照心中想到的這句我不知道什麼意思的句子念出來,可聲音卻不是我的。那一刻,我能感覺到萬般寂靜,接著眼前出現一點金光,然後快速膨脹,最後是一圈金光色的氣浪打出來,我被這氣浪推撞,不知道被推到了哪裡,期間我只感覺身前像是被一塊鐵板擋住,雖有推力,但卻沒有打在我身上。


  我就這樣被推著彷彿被推進了宇宙中,前面的亮光逐漸遠離,我抬頭看到無限星空,這感覺就像回到了神山裡的那個神之殿堂.……

  「唯有你,走不出這山廟。」一個人的聲音在我耳邊說,我轉頭看,竟是張若隱若現的臉,是張一默!

  「你去哪兒了?你去哪兒了?」我激動,語無倫次,重複了一遍的短短几個字里,其實有太多的話要說,有太多的情緒要表達,但是每一次,每一次張一默都不給我將情緒溢出的機會。他又消失不見了。


  剛才的氣浪是他擋下的,我一定是念了個什麼了不起的咒語,隨著張一默的消失,我眼前所有的光亮全部熄滅。


  大概過了幾秒鐘,周圍的一切漸漸亮了起來,我看到了和剛才不一樣的場景,眼前不再是什麼浩瀚宇宙,也不是什麼湍急的水流,而是一個半導體,就放在我眼前.……我的臉靠著地面.……

  「老大!你醒了!?」仁登的聲音從我頭頂上傳來,我稍稍側頭一看,發現除了仁登,還有阿成也在。


  我一把撐起身子,看著面前的機器問他們:「我是聽了這個才暈倒的?」


  他兩個對視一眼,皺眉微微搖頭。「其實.……我們兩個也是剛剛醒過來沒多久,剛才我們好像做了個夢,我和他兩夢的一樣。」阿成說,現在的他耳朵變得很尖很長,旁邊的仁登結果了。


  「難道說你們也見到加爾了?你們是不是看到我被挾持了?」我問。


  他們點頭。


  看來我們果然是進了虛想空間,而且就在這半導體第二次打開之後。


  「那你們看到張一默了嗎?」我想起最後為了擋下氣浪的人,眼眶有點濕潤,卻抑制住自己,用手指甲扣著地面。


  他們搖頭。


  看來後面的事情他們果然不知道,那咒語是什麼意思?念出那句話的究竟是誰?


  「怎麼辦?老大,我們現在怎麼辦?」仁登問我,我們現在三個人,怪模怪樣,到底應該怎麼去到一層世界?為什麼張一默說我逃不出去,而且他說的是「唯有你」,為什麼?

  就在我悶不吭聲思考的時候,就在旁邊兩個不人不鬼的隊友沮喪的時候,這通道的遠處傳來了腳步聲,一下,一下,不急,不慢,我們轉頭看那聲音傳來的方向,遠處一個人影漸漸現行。


  「老大……」仁登下意識的用樹藤擋在我們前面,阿成鼻子里哼了一聲。


  我定睛細看,來人不高,腰間別著槍支和刀具,我探不到共鳴線,果然還是需要勤加練習。


  「是加爾。」我皺眉小聲說到。同時,我看著她的肩上,那坨黑漆漆的東西,有兩隻毫無生氣的眼睛正看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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