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人宗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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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林中……
知仲和留下的幾位斥候都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原本的情況,在山丘那邊只有兩個人出現的時候,知仲想都不想,就決定活捉這兩個人,但是現在,這兩人的身後似乎又出現為數眾多的敵人,這就讓知仲覺得,此時不能硬碰硬了。
不過,好在知仲和手下已經鑽入了樹林,又沒有點火照亮,可謂是「敵在明,我在暗」。
但是,戰場上瞬息萬變,敵人又是有備而來,無論是繼續前進還是後退回城,這個時候就需要知仲自己來判斷了。
「大人,我們怎麼辦?」一個並不年輕的聲音在知仲的身邊響起。
知仲抬眼望去,那是一個身穿普通兵士鎧甲的老兵,雖然身上的鎧甲樣式和其他兵士差不多,但是邊角處都有著明顯的磨損痕迹,即使再鎧甲主人的保養下不至於讓人一眼看出,不過依舊能看出經過長期的戰鬥的痕迹。
知仲認出了這個人,這是這群低級士官中間一個難得的老兵,雖然入伍的時間比自己還要長,但是因為某些原因一直沒有得到晉陞。
而在這個時候,這個老兵與其他士兵區別都體現了出來,其他人雖然沒有流露出絕望的情緒,也依舊按照軍紀和操典聚集在知仲的身邊,但是很明顯,在看到對方有那麼多人的時候眼神慌亂了起來。
而這個老兵卻是一直冷靜地旁觀著,即使在這個時候,卻依舊能夠用平穩的聲音向自己的主官提問。
不過,老兵雖然是提問,但是依舊讓知仲從失措的狀態里緩解了過來,開始思考現在的情況。
很快,知仲就做出了決定,下令道:「我們撤!」
………………
山丘上……
此時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雖然有著星光於月光的冷輝,但是在有著樹冠遮擋的樹林間,依舊顯得無比昏暗。
樹影朦朧,白天下顯得綠意盎然的樹林,此時展現出了夜晚的猙獰,周圍的黑暗中就像隱藏著什麼不知名的怪物一般,讓人不寒而慄。
不過,都是一身黑袍的山本和阿十三身邊卻有所不同,除了兩人手中所舉的火把散發出來的光芒以外,在兩人的周身還漂浮著猶如夢幻一般、凌空燃燒的小火苗,雖然體積不大,燃燒得也並不劇烈,但是數量眾多,在兩人的身後,幾乎整個山丘上都是,圍著寒冷陰暗的夜色下平添了幾分暖意。
「柳兒,現在怎麼辦?」阿十三收回了集中在那些小火苗上的視線,對著山本問道。
現在並不是在人前,所以阿十三依舊按照以往的習慣稱呼山本——在阿十三看來,「山大師」那種詭異的稱呼還是盡量少喊為妙……
而聽到阿十三的話,山本並沒有立即回答,但是默默地將目光轉向了自己右邊。在那裡,樹影朦朧而昏暗,讓人看不真切。
「怎麼了?」看到山本的動作,阿十三有些莫名其妙,順著山本的目光看去,她只能看到那樹林中隨處可見的景色——樹叢。
山本搖了搖頭,依舊看著那個方向沒有說話,而就在阿十三準備再一次詢問的時候,阿十三的眼角卻突然瞥見一個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那裡。
這是一個外表頗為奇特的男子,在周圍的火光下,能看到他的面容似乎頗為年輕,大概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但是卻有著一頭黑白交雜的頭髮,而在那一頭奇異的頭髮下,卻是一雙白色眼眸,純白沒有一絲雜色,但是卻沒有人眼應有的水潤和神光,就好像是兩個滾圓而乾澀的玉石一般。
「你是什麼人?」阿十三喝道,一支手已經摸在了腰間的短劍之上。
這個男人的突然出現讓阿十三緊張起來,因為剛剛她的視線在掃過這個男子原本所處地方的時候,卻並沒有看到這個男子的身影。
這個時候出現……會不會是秦國的高手?
「我叫忘川,道家……人宗。」年輕男子回答道,那雙乾澀的白色眼眸彷彿沒有焦距一般,根本看不出他在看向哪裡。
道家人宗,那不是……?
阿十三想起來,之前的曾經幫助過墨家的逍遙子前輩,就是道家人宗的掌門。
道家是百家非常古老的一家,起源於遠古的隱士傳統。創始人老子於函谷閉關著曠世之作《道德經》,主張以自身修鍊達到萬物融合的至高境界。
三百年前,道家因為對「道」的理解不同,分裂為天宗和人宗,之後一直爭鬥不休。
而逍遙子,就是道家人宗的掌門。
想到這些,阿十三的敵意與戒備稍稍放下了一些,開口問道:「不知忘川先生在這裡有何指教?」
雖然敵意與戒備減少了,但是阿十三卻依舊不敢完全相信眼前之人的說辭,畢竟這個忘川出現的時機和方式都太過詭異,很難讓人放心。
而且,因為道家門派之內過於神秘,可謂「神龍見首不見尾」,阿十三也不太清楚人宗中是否真的有這麼一位忘川先生。
「這些……」忘川指了指山本和阿十三周圍凌空漂浮的小火苗,問道,「……似乎並不是幻術?」
這一次,阿十三沒有再說話,而是將目光轉向了山本。
從剛剛開始,山本似乎就沒有說話,只是在忘川顯露出身形以後,遠遠地看著那些秦兵從樹叢中鑽出來,然後在道路上馬,向著平興城的方向飛馳而去,看起來並沒有要繼續前進偵查的意思。
「你和逍遙子是什麼關係?」山本突然問道。
「正是在下的師兄。」忘川回答道,然後接著說道,「陰陽雙生,五行之火……不知閣下可否留下名諱?」
「你若真是逍遙子的師弟,逍遙子會告訴你的。」山本丟下一句話,然後撥轉韁繩,和阿十三一起駕馬離開了這裡。
在兩人的身後,那星星點點的火苗,排成了一條長長的火線,遠遠望去就彷彿一隊明火執仗的人馬一般。
而被兩人留在原地的忘川也沒有久留,再一次消失在了夜晚的樹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