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大覺悟者(感謝釋傷打賞)
月華如水，清輝散落，為四周蒙上一層瑩瑩光澤。一名清秀的少年靜靜跪倒在地上，青絲束髮，身穿潔白的華服，一聲不吭。
「咻！」
牆角站立的佝僂身影伸手又是一揚，一道烏光迅疾而來，快若閃電。高啟雙手修長而白皙，輕輕伸出，咔的一聲將飛射而來的烏光夾在手指間。這烏光乃是一根乾枯的樹枝，但是被氣勁加持卻堪比弩箭。
「咦？」
在牆角的身影輕咦一聲，緩緩從牆角走了出來。這是一名滿頭霜鬢，皮膚皺褶的老者。此時這名老者略微有點驚疑不定地看著高啟。
「閣下何人？為何深夜來此？」
「追賊人而已！」
高啟一手拎著一名毛賊，另一隻手將夾著的枯枝放下，眼眸清幽，朝老者說道。
這名老者很強大，高啟能感覺到在他平靜而蒼老的身軀中依舊蘊含如深海般不可測的氣息。
「那這個便交予你吧！早些走，勿在此停留！」
老者拎起摔倒在地的毛賊朝高啟丟去，身影又逐漸隱入黑暗中。他能感覺到這名青年同樣不簡單，身上氣息幾乎點滴不漏，恍如普通人，但是很明顯，這名青年並不是普通人。如此一想，這青年便極為不簡單了。
「大人饒命！」
高啟將拋飛而來的毛賊一把抓住，這毛賊渾身顫巍巍，擠著苦瓜臉朝高啟求饒。
「嘭！」
高啟雙手一震，真氣竄入兩名毛賊的體內，將其氣血完成鎖死。兩人身體一軟，感覺體內氣勁與氣血都沉寂，哭喪著臉。高啟這對他們還是好的，若是遇到性情不好的高手估計得廢了兩人的武道根基。
正當高啟想要離去之時，院子中終於傳來聲音。
「你跪了三天三夜，為何還不離去。」
房屋中響起了溫和的詢問。
「我想跟你修行，變成強者。」
跪倒在地少年聲音乾澀，喉嚨有些嘶啞。顯然是長時間未喝水，身體缺水嚴重。
「西府也能成為強者！」
房屋中的聲音再度響起，四周幽靜，聲音輕緩與溫潤，甚至讓人有如沐春風之感。
少年不再言語，只是依舊倔強地跪倒在地上。
「吱！」
房屋的大門打開，一名身穿粗布衣，長發披肩，面容平靜的中年男子走出。這名男子氣質淡然，眼眸如深潭般寧靜幽深，渾身並未有強大的氣息。
「居然有種熟悉的感覺！」
高啟心頭一驚，這名男子雖然氣息內斂，但是周身幾欲與天地相合，又隱隱有超然於天地的淡然與清幽。這與道佛修士的氣質十分相似。
「如何你便跟著我吧！」
男子來到公祺的面前，輕輕伸出手，輕撫他的頭頂，溫淡說著。朦朦朧朧的金光升起，順著男子的手流入公祺的體內，這道能量溫暖而光明，光澤隱隱，如同晶瑩的琉璃般。
這是與古建白身上截然不同的金光，古建白身上的金光帶著厚重與凌厲，隱約之間有一股傲然與天下的氣勢。而這男子身上的金光卻帶著光明與溫暖，如同聖光佛光。
金光並不刺眼，很柔和。逐漸從男子的身上蔓延到公祺的身上，如流水般輕柔。
站在牆角的老者身形略微顫抖，想要說點什麼，但是最終還是沒出聲。
「我秉承度己一脈，今日始，你便隨我修行。」
男子鬆開手，身上升騰的金光逐漸消散，恢復平靜。
「是，師尊！」
半響之後，公祺睜開眼眸，露出喜色應道。
「道友，何不下來一敘。」
這男子此時在回過身，向著高啟的身影打招呼作出了一個奇怪的手勢。這手勢單手食指微曲，拇指搭在其上，后三指併攏。
所謂道友並未有稱呼錯，這方世界武者也求大道，修士亦如此。
「道友，恭喜收徒！」
高啟拱手回禮。
在這個世界，稱為修士只有修鍊度己經與度人經這兩脈修士。其中度人經便走濟世普渡一脈，集齊眾生虔誠意念之力凝聚金身，以此超脫成就聖果。這與圖騰靈祭祀法門極為相似。
而另一脈便是度己經，這才是真正的古修士，會在荒山古林深處結廬而居，感悟天地至理大道，不渡世人只渡己身，餐風飲露，以天地為苦海，身體成舟，欲成大覺悟者橫渡超脫天地。
而這兩脈修士都稱為覺者，意為覺悟者。
高啟倒是萬萬沒想到會在此地遇到古修士一脈，高啟輕輕躍下庭院。手中的兩名毛賊也不再理會，直接丟到地上。
「請！」
男子作勢請高啟進入房屋中。高啟也不推遲，度步而入，進之前輕輕掃視了一眼牆角的老者，老者靜默，彷彿紮根的古樹，靜謐無比。
房屋內漆黑一片，但是在高啟與這男子來說，一切如同白晝。
「嘭！」
男子指尖一點，燭火篷的一聲燃起，房屋內瞬間明亮起來。這顯然是照顧身後的公祺。
「請坐！」
高啟掃視四周，這是一間簡樸而雅緻的房屋，四周擺著銅質的香爐，素白的瓷器，青翠欲滴的一根矮青竹。中間還有一張矮桌子，上面擺著青瓷茶具，桌下四個蒲團。
高啟坐下，另一邊男子坐在對面，而新收的弟子眼眸明凈，坐下之後開始擺弄起茶具，準備溫水煮茶。
男子曬然一笑，本來伸出的雙手便收了起來。
木炭銅爐逐漸灼熱起來，水霧混著茶香冉冉升起，少年的手嫻熟而雅緻，在茶具之間遊走，顯然這是一名精通茶道的氏族少年。三日的跪拜之苦，卻是被金光洗去，少年此時顯得精神與純凈。
「不知道友姓氏？」
男子眼眸中帶著訝色，高啟雖然氣息不甚顯露，但是男子本能地能感覺到高啟蘊含著強大的能量。
練氣士的修行法門氣息輕易不會泄露，所謂道法自然。高啟甚至能遮掩住武者強大的血氣波動，收斂氣勁渾圓一體，這等境界只有到蛻凡境中的異象生靈才能達到，在外人眼中自然是未曾修鍊的普通人。
「高啟！未曾請教道友？」
高啟微微一笑，修長的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剎那間唇齒生香。
「道一！」
男子也舉起茶杯，氣質溫潤，對著高啟回道。
四周寂靜，清輝滿院，屋中三人斟酌香茶，而在屋外同樣有三人，一位老者靜如虛無，另兩名賊人癱倒在地，居然慢慢響起鼻鼾聲。